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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嘉逸把商青玄的内心戏给看了个透，对于顾祁南的擅自闯入没有气恼，反而招呼着他坐在自己身侧。
“就因为小青本事不高，所以才要镇国将军护着朕嘛！”
顾祁南一把抢过小鬼手中的描了翠竹的白瓷杯：“陛下不要任性，那地方太过凶险，若是臣顾不上陛下……”
“那你们顾家就上位吧，反正宣家皇室也就我一个独苗了。”
少年笑嘻嘻的，满口都是大逆不道的话，全然没个正行。
顾祁南气不打一处来，盯着少年许久，又重重叹了口气：“小逸，别闹了，你去那里我还怎么安心治水？”
小逸……？商青玄挑眉。
宣嘉逸摆弄着手中拟好的诏书，晃了晃：“朕的玺印已经盖上了，改不得了。”
这分明是油米不进的架势。
顾祁南瞪了一眼商青玄，又匆匆出了庆延宫。
纳兰站在殿外，看着半开的殿门，那可是自己刚刚亲手掩上的，话说……顾将军何时入了庆延宫？
商青玄无辜的看着宣嘉逸，得罪师兄的是陛下，背锅的人永远都是自己……
顾家父子鲜少一起商议朝政，而这次，眼巴巴望着大儿子出门的顾明儒，差点端个凳子坐在家门前等着儿子回家。
“祁南，怎么样了？”儿子刚下马，顾明儒赶忙上前。
顾祁南摇头不语。
他并未同父亲讲明自己入宫的原因，但父亲怎会不知晓自己的目的？
顾明儒也是忧心忡忡：“陛下那么喜欢你，连你都劝不了……那，唉……”
顾祁南被那句“喜欢”弄得一愣，嘴角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爹，陛下虽然心软，但性子可不软。左右我们也不能把陛下困在皇宫里……我去找季寒师弟，让他安排好随行亲卫。”
顾明儒点头道：“那孩子可倔了，先帝曾在陛下14岁那年要给他纳妃，结果陛下死活不愿，竟然以绝食相逼……”
顾祁南侧着的身体一颤，吃饭对于宣嘉逸来说可比命重要多了。
而那小鬼14岁的时候，也就是自己出征第二年……
顾明儒又道：“万万没想到，陛下不娶妻的原因是你……真不知我是该喜该忧……陛下举目无亲，是要有个依靠，但你又是个男子，多有不便，以后若是陛下一直不愿意纳妃，帝王无后，那可就是我顾家之过……”
登基不满两年的小皇帝看上了青梅竹马的镇国将军，二人将在来年开春喜结连理。
这事情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然而百姓们多是抱着茶余饭后闲谈的态度，端一壶茶坐在一起唠嗑。你一言我一语，有惊叹陛下开宣朝娶男妻之先河的，有惋惜镇国大将军一身本事却要葬送帝王的后宫的，有羡慕小皇帝依权借势、从宣朝待字闺中少女手中轻易夺走顾将军的……
反正谈来论去，受害者都是顾祁南。
临行前，宣嘉逸翻着大臣递上来的奏折，听着纳兰绘声绘色的描述街坊民讯，差点气背过去。
纳兰不知那日情形，只当是陛下隐忍着感情十多年，其实一直对顾将军颇有好感。
只有商青玄蹲在房梁上，被迫的知晓了一切秘辛。
师兄的不要脸也是在同门师兄弟中出了名的，好在师兄没脸没皮争抢的东西有限，他们同师门的弟子才没有给师兄套麻袋暴打一顿。
“小青，帮朕批一下折子。”本来就是盛夏，酷暑难耐。一边担忧着灾区情形，一边还要因为顾祁南被别人说道。宣嘉逸抱过来半个冰镇西瓜，恶狠狠地吃了起来。
商青玄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
说起来，陛下的折子有七成都是自己批的，剩下的三成……都是陛下直接扔到火盆子里烧了的。
陛下虽懒散，但每一本都极认真的读完。觉得有用的就说上几句话，觉得没有的留个“阅”字，让陛下生气的直接火化。
“陛下，季统领求见。”纳兰推开殿门，果不其然，陛下一关门就是让商青玄帮他干活儿。
宣嘉逸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宣。”
因为是同门师兄，更没有什么顾忌的，商青玄继续在那堆写满废话的折子上批上“阅”字。
一人身着藏青色官袍疾步而入，对着殿内之人行一礼：“陛下，禁卫军已经整合完毕，随时可护送陛下南下。”
宣嘉逸咽下一口西瓜，砸吧砸吧嘴：“谁让你整合禁卫军了”
“啊？”季寒有片刻的慌乱，“陛下去哪，禁卫军作为亲卫理应随行。”
“肯定是那个混蛋让你瞎掺和。”宣嘉逸转头对商青玄道，“小青，你去整合一下暗卫，随朕出行。”
商青玄见季寒在，点头示意了一下，放心的去安排暗卫。
“暗卫必须跟着陛下，但是禁卫军也应当……”季寒对这小皇帝的任性很没辙，以前是元宵节闹着逛灯会，中秋佳节闹着摘星楼赏月，重阳节闹着太华山登高……那可都是人海人山的地方。
而这次……去水患重灾区还不让禁卫军随行。
他还从没见过哪个皇帝出行嫌带的侍卫亲兵太多的。
“你不能走，要留下来守着皇城。”宣嘉逸突然凝重起来。“宣朝水患大灾，四面八方皆虎视眈眈，极可能趁虚而入。况且这次的水患有些不对劲……具体是哪里不对，朕还没有想清楚……”
季寒也精神紧绷：“陛下是怀疑，这次的天灾里……还掺杂着人祸？”
“是不是，去了清河郡一探便知。”
原本过来游说宣嘉逸的季寒，被宣嘉逸三言两语劝到心甘情愿留下来守卫皇城。
季寒站在十里亭外，看着渐行渐远的军队，才恍然……陛下何时变得如此深谋远虑了？
远处扬起的尘土中又冒出了一人，御马而来……黑衣黑袍，正是他的同门师弟商青玄。
“陛下让我把此信交付与你。”季寒接过信，商青玄便调转马头匆忙离去。
季寒掂量着信封，有几分沉重，里面显然除了信纸还有其他东西。
信的前半段都是宣嘉逸在朝堂上交代过的事，政事以顾明儒为尊，军事就交给季寒，若是皇城有难，切记保护好老丞相。
后半段言明城外西郊的军营还留了五万精锐，皇城洛城辐射有四郡，一方面作为皇城的屏障，另一方面，若是敌军绕过四郡，还可向四郡求援……
那沉甸甸的信封里，还有一枚虎符，另外一枚在信中也有所说明。
季寒对于宣嘉逸的安排感慨颇深。
他是不知道自己的师兄兼发小顾祁南时何时同陛下搞在了一起，只是有所觉察时，顾祁南看陛下的眼神越来越不正常了。这种情况，在顾祁南打了三年的仗归朝之后愈演愈烈。
自己是一心守卫皇城，却也能从别人的只言片语中嗅出几丝奸情的意味。
顾祁南对于朝政越在乎，心思也就越不单纯……
商青玄快马加鞭赶上了御驾。
救灾刻不容缓，宣嘉逸就算是享受惯了却也没娇气到骑不了马。他听到身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微微侧头，果然是小青。
“他什么反应？”
整个队伍，也只有顾祁南和商青玄有随驾的资格，宣嘉逸对于这两人一直没什么隐瞒。
商青玄一板一眼道：“师兄有些意外。不过……陛下，真的有敌军入侵吗？”他怎么没看出来这水患有什么不对劲？
顾祁南也好奇的望过来。季寒被小皇帝给劝下来了，第一个禀告的当然是他。
当今，天下四分，没有哪个国家是平静如水的，但如何凭水患得出那个结论，他百思不得其解。或许是，小鬼太过谨慎……
宣嘉逸低声笑着：“哪里有什么敌情？我就是不想要他随行嘛！”
顾祁南：“……”
商青玄无语望天。
难得季寒师兄一脸认真严肃，原来是被陛下摆了一道，难怪陛下状似深沉的说“具体是哪里不对还没有想清楚”……根本就是诓师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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