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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十里秦淮娇,万两扬州银。”扬州每年的税收,就占全国税收的四分之一,扬州的盐商更是厉害,没个千万身家,也不会说是豪商。
仇皖勾勾唇,盐商身家多,明显和上的税不符,往年江南这一块都在太上皇的掌控之下,如今太上皇和皇上正在为谢家的事情头疼,自己一举拿下那些扬州的盐商,等到太上皇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些银子,可是都落入自己的手中了,当然,这里面得来的银钱,自己也会‘如实’地向皇上送去,但到底送多少,我们这位皇帝心里可没有什么定论,扬州到底有多富,不是自己这个之前一直做隐身皇子的皇兄,可以想得到的。
这个主意,还是徐瑾素想到传信给他的,当时信上只说仇皖想成事,钱不够,可以趁着这次江南大乱,捞上一笔。所以仇皖就把主意打到了那些富得流油的盐商手里,而且为了打个时间差,让皇上和江南的官员都来不及反应,而把目标定在了里杭州不远的扬州。
不到两天,仇皖就带着心腹到了扬州地界,他先是秘密派人去调了扬州市郊的巡步营,又派人通知了扬州知府顾齐业,以捉拿行刺巡盐御史白成的罪名,关城三天,然后就带着自己的亲兵和巡步营的人,把扬州大大小小的盐商都查了个遍。
你说你是冤枉的,可以啊,你的身价和每年应交的盐税对一遍,超过千两者,按律收监,财产充公,按律缴税的,本王不仅放人,而且还赏银千两,以示公允。至于仇皖是如何知道这些盐商的身家的,不是还有一个巡盐御史白成吗?在出发之前,仇皖特意去了趟白府,从他那里拿到了扬州各个盐商的资料 。
那些世代的盐商,早就是万贯家财、油满肠飞,平时连在一起,和江南的官员打点好,在靠着谢家,根本没人动得了他们。如今见到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良王和他身后拿着长刀的士兵,立马就软成一团。
而扬州知府顾齐业,本来根本就不知道仇皖的意思,加上从杭州传来的消息,仇皖对白成被刺一案重视到了极点,自然也把仇皖所谓的捉拿凶犯当了真。
等到仇皖带着让人,领着他直接去了扬州一个大盐商的家,二话不说就抄家之后,他才明白了仇皖的真正意图。可是如今城门已关,他想及时送出消息也不可能,等到他跟着仇皖抄了几家盐商之后,谁又会相信他和仇皖不是一路人。
顾齐成擦了擦额头的汗,这种赶鸭子上架半强迫的合作,他真的是没办法啊。
等到第一天的抄家收监结束后,仇皖这才见了顾齐业。
“顾大人,今日和本王忙了一天,可有什么话想要对本王说?”仇皖低头,看着茶杯里起起伏伏的茶叶,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顾齐业擦擦头上的汗,小心地措辞:“王爷,这抄查盐商一事,上面没有明文批复,王爷这般私自行动,想是不好吧。”
“是吗?”仇皖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顾齐业:“是上面没有指示,还是谢家没有指示啊?”
“王爷,”顾齐业大惊,连忙开口:“这谢家和下官没有关系,下官一心效忠皇帝,绝无二心,请王爷明察。”
“行了,”仇皖把茶杯放在桌子上,站起身看着顾齐业,不耐烦地开口:“你到底听谁的,你我心知肚明,大可不必这么虚伪。”
“王爷……”
“谢家作为太上皇的人,即使你是朝廷命官,也只能听他命行事,”他抬手打断顾齐业想要表忠心的话:“今天,本王就在这里明确地告诉你,谢家,完了。”
“怎么会?”顾齐业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谢家可是太上皇的人,谁敢动他。”
“他是太上皇的人没错,皇上要动他也要好好想想,”仇皖微微一笑,话锋一转:“但是,要是太上皇他老人家亲自动手呢?”
“太上皇亲自动手,”顾齐业突然觉得自己幻听了,谢家是太上皇的钱袋子和江南的眼睛,谁会和钱过不去,谢家因为太上皇,做了江南这么多年的土皇帝,简直就是他们这些当官的护官符,只要谁把谢家哄好了,高升指日可待,要是得罪了谢家,那么不知官位丢了,小命也不一定保得住,可是现在,有人告诉他谢家要倒,还是太上皇亲自动的手,你说他怎么会信:“王爷,您可不要欺骗下官。”
“骗不骗你,这几日就有分晓,”仇皖不屑地撇撇嘴,脸上立马又摆出了满不在乎的表情:“只是本王奉劝顾大人一句,这城门,是你亲自下令关的,这抄家,也是你和本王一起去的,如今,谁会相信你的话。”
“那是,那是王爷你说要……”
“我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做了什么,”仇皖走进两步,看着顾齐业脸上的表情:“你不要想着送信出去,别说你如今送不出去,就是送出去了,也没人信你。”
“王爷,”顾齐业大惊,腿一软跌在了地上:“你这不是害下官吗,下官一家老小的命,都要,都要没了。”
仇皖挑挑眉,看着顾齐业这般表现,对谢家在江南的影响力有了更深的了解:“你慌什么,本王不是说了,谢家要倒吗?到那时候,谁动得了你这个为皇上分忧的忠诚。”
“可是,可是……”
“如今,你只有为皇上分忧,好好帮本王这个忙,才能保住你啊,”仇皖抬脚往外走,脸上的笑容更是加深了几分:“这路,本王为你留了,但看顾大人你怎么走了。”
怎么走,能怎么走,顾齐业瘫坐在地上,良王这是把自己的路全部堵死,只让他跟着他一条道走到黑啊。在江南这个地界,得罪了谢家,比得罪良王这种皇亲国戚害惨,毕竟天高皇帝远、强龙不压地头蛇啊。
不行,顾齐业直起身子,良王说谢家会倒,保不准这次又是在欺骗我,把我抢绑上他的船,我还是要派人去杭州探探才行。
等到顾齐业深夜独自在书房来来回回踱步,等着他派的人顺利出城的消息时,看到良王派人送来的两个人/头,他终于两腿一软,摔在了地上,那两个人,就是自己派出去的人啊,如今看来,自己就算不想上,也只能跟着良王了。
这边良王威逼利诱,强行把顾齐业绑在了自己的船上,另一边,皇上仇皑,看着仇皖连夜派人送来的人和账本,脸上露出了舒心的笑容:“来人,摆驾上乾宫,朕要去给太上皇请安。”
太上皇仇泽看着不请自来的皇上,心情很是不好:“皇帝今天怎么有空来这上乾宫看朕啊。”
皇上一听,连忙跪地:“父皇折杀儿臣了,儿臣日日来这上乾宫请安,半点不敢松懈,”说着,他抬头看了看太上皇的脸色,表情严肃起来,挥挥手,示意让殿里的人下去:“儿臣今日收到密报,事关重大,特来请示父皇。”
太上皇挑眉,看着仇皑的表情,终是只留了心腹在殿里:“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
“是,”仇皑面上显出几分凝重,转头让人承受仇皖的奏折和账本:“是关于江南谢家的。”
“江南谢家,”太上皇随手翻开仇皖的奏折,才看了几个字,表情就难看了起来,他不自觉地坐直身子,把那本账本来来回回地翻开了几遍,终是怒喝一声:“好个太子,好个谢家,”说着,他把账本一把摔在了地上:“那个所谓的私生子,你带来了。”
“就在殿外,父皇可要召见。”
“召见什么,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还有脸面见我,”太上皇气得胸口起伏不定,手指都颤抖了起来:“这个谢家简直就是吃里扒外,朕给了他这么大的权利,他竟然敢背叛朕,他竟敢,竟敢……”
仇皑看着太上皇这般盛怒的样子,连忙起身为他顺气:“父皇,谢家吃里扒外,您处置了他就是,大不可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啊。”
“对,处置,处置,朕要狠狠地办了他,”太上皇平复着心气,嘴里骂了好几句,这才开口道:“传令下去,江南谢家,参与太子谋逆,其罪当诛,七岁以上男丁一律斩首,七岁以下的全部充军,女眷入奴级,家产充公,朕要灭了他,灭了他。”
“儿臣遵旨。”仇皑微微低头,敛下脸上的笑容,急忙接旨命人去办。
江南谢家,不过一夕之间,就被灭了个干净。
等到仇皖带着顾齐业把扬州的大小盐商都抄了一遍以后,三日城门一开,谢家获罪的消息就穿了进来。
顾齐业低低地抓着通报之人的肩膀:“你说什么,谢家完了?”
“是的,是的老爷,谢家涉嫌前太子谋逆一事,被太上皇下旨,七岁以上男丁处斩,七岁以下男丁流放充军,女眷一律入了奴级,已经彻底完了,”来人咬着牙,还是把知道的消息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顾齐业:“如今杭州,人人自危,菜市场的地,都被鲜血染得血红血红的。”
顾齐业不禁退后两步,嘴里喃喃:“真让他说中了,真让他说中了。”
“什么说中了?”仇皖挑着眉,一进顾齐业书房,就看着顾齐业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
“王爷,”顾齐业听到仇皖的声音,立马眼中放出光芒,他上前一步跪在仇皖面前:“王爷救我。”
“救你?顾大人有什么事,是需要本王搭救的?”仇皖坐到一边的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顾齐业。
“王爷,实不相瞒,下官和那谢家……”
“顾大人和那谢家没有任何关系,顾大人刚刚还帮本王查抄盐税来着。”
“那不是……,”顾齐业顿了顿,立马明白了仇皖的意思,他挺直了腰,深深地向仇皖磕了个头:“下官谢王爷搭救,以后王爷有任何吩咐,下官愿效犬马之劳。”
“那就好,”仇皖微微地勾着嘴唇:“你我都是聪明人,既然这江南的护官符没了,顾大人,我们就合作愉快了。”
“不敢不敢。”
此次江南一事,灭了土皇帝谢家,减弱了太上皇对江南的控制,仇皖又趁机查抄了扬州的盐税,不禁帮皇帝赚足了银钱,自身也赚得盆满钵满,而且在皇上还没来得及派人控制江南之前,借着谢家覆灭这股东风,仇皖成功的在江南建立了自己的势力,为自己身上的砝码,更是加了不少。
徐瑾素听着江南传来的消息,微微勾着嘴角,把一颗木质棋子,替换了棋盘上的玉质棋子:“这下,仇皖也不得不重视我的作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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