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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如何养活仙草的事,足足将几乎无所不能的天君为难了好几天。
这日,灵枢一人坐在一方蒲团上,来回参度五六次,想着毕竟术业有专攻,便把各宫各殿大小尊神一一遍数,但知园圃的真是屈指可数,也可能是他孤陋寡闻了。
蓦然有水滴击响之声,他眼神凝肃,拈一枚叶片向荷池飞射去,“啪”的一下打落那贼子伸向芙蕖的手。
不料,却引来一阵响快的嬉笑,惊得鸟雀俱散:“不愧是灵枢,向来宝贝这一池的好花,想偷你一朵都不成。”
等哈哈的笑完了,那贼子才大摇大摆的踱上前,居然是一个文士打扮的仙官儿,额广颊圆,眉弯如月,身穿一件不合体的宽松道袍,观之吊儿郎当。
他自称“司命星君”,乃南斗六星君之一,南斗专掌生存,司命又是第一天府宫,主宰相爵禄之位。
天君闭目不答,司命星君也不理论,只笑推他一把,唠叨起来:“你修的什么闭口禅呢,快陪我到太乙真人那儿喝酒去。老道儿新造了一壶九丹金液,谓常人服之可得道飞升,我倒要尝尝,比西王母的琼浆玉液如何。”
“没兴趣。”灵枢睁开眼,言简意赅的问:“天庭里,谁擅侍花草?”
看着这张漠然的脸,司命星君仿佛不知道说什么。明知问他亦是徒劳,想了半晌,十分干脆的瞎掰:“必然是牡丹仙子、腊梅仙子之流,倒没听过有草木仙。”
灵枢觉得有理,只是他不惯与仙友打交道,仅与司命等人有交集,还是那种别人硬凑上来的。且天庭上规矩森严,也不欲和仙娥、天妃们接触,徒惹麻烦。
司命见他困扰,全不在意的耸耸肩,随口一言:“其实再好的仙露甘霖,哪比得上仙法滋育。若是机缘得当,成了花草精也是寻常,真不知你为何烦恼。”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尽管灵枢沉默不语,却受司命星君的无心之论启发,万般无奈之下甘愿舍了自己的修为,以仙气护养绛珠草,使得它久延岁月。
绛珠草受天地精华,复得仙法滋养,遂脱了草木之胎,幻化人形,仅仅修成女体,终日游于离恨天外。
彼时,灌愁海上忽然波澜兴动,走出一个美人来。更蹊跷的是,那美人一见绛珠仙草就喜得上来,拉着她的手:“绛珠妹子,姐姐等得你好苦。”
说着,又上下瞧了两眼,神秘的笑道:“我的好妹妹,果然不落凡俗。只是说来,你还要多谢那神瑛侍者,要不是受了他雨露之惠,怕还要遭罪呢。”
绛珠只知这名引愁金女出自太虚幻境,乃仙界的女儿天国,于是细问:“神瑛侍者是何人?为何要助我修行?”
引愁金女故意用手摸着腮,叹息说:“一切皆是因缘际会,合该你要酬报这灌溉之德,他日若下世相逢,须一生所有的眼泪还恩,亦非偶然。”
绛珠草却恍惚忆起一个雪白身影,疑惑道:“但我明明记得是一位白衣上仙,他的仙气十分纯澈……”
引愁金女听了,不禁向她冷笑,反问:“你又怎知神瑛侍者不穿白衣,难道我会骗你不成?”
那绛珠草原本娇柔无邪,不谙其中内情,听了这话不无道理,便不再理论。引愁金女也一笑收住,反邀其同游幻境,还教她饥餐秘情果,渴饮灌愁水,说是有利于修行。
绛珠不疑有他,按此法饮食了几次,五内郁结着一段缠绵不尽之意,越发信了引愁金女所述的还泪一事,殊不知才是一段孽缘的伊始。
且说神瑛自知道天君的喜好以来,心满意足,唯贪求有一天能得他夸赞。不想如此平静了一刻,开始静中生动,这也不好,那也不是,便出来走动流连。
神瑛正当去寻人玩耍,经过灌愁海时,远望到碧波上有一叶扁舟,舟头立着一位女子,具稀世之俊秀,系天地灵气之所钟。
正踟蹰间,只听背后有人说道:“你怎么认不出她来?”神瑛一回身,原来是钟情大士来了,手里拿着一把拂尘,颔首道:“警幻仙子曾说,是你助了绛珠姐姐成形。”
神瑛不知她所说何事,不由相问。钟情大士一挥拂尘,感叹:“你毕竟一直闷在赤瑕宫内,不曾遍历人间幻象,更不知风情月债,难怪愚钝不堪。”
此话正中神瑛下怀,他心下自思道:“原来如此。我一直在赤瑕宫内,天君又是个不近人情的性子,难怪对世间妙法一无所知。可不知何为‘风情月债’,又不知我与这绛珠有何关联?从今倒要领略领略。”他生性跳脱,只顾如此一想,不料早把些邪魔招入膏肓了。
当下钟情大士把那人间古今轶闻,尤其是风流妖艳之事逐一说与,就勾出了他艳羡的凡心。末了,神瑛向钟情大士再四的恳求,央告:“好姐姐,告诉我下世的法子吧!”
钟情大士微笑道:“这也简单。只需到警幻仙子案前,给你挂了号,同太虚里的情鬼一道下凡,正能了结你与绛珠的公案。”
神瑛听了喜不自胜,忙说:“既如此,快随你去来。”
与此同时,在不远处的赤瑕宫里,正打坐的天君打了个喷嚏,莫名有些不安。
等发现绛珠草失踪的时候,已经是灵枢闭关的第三日。紧接着宫中的仙童匆忙回报,那神瑛侍者也不见了。
对于神瑛的下落,灵枢不甚有兴趣。但化作人形的小仙草,他却不得不过问。
水榭轩敞,亭中摆上一方石桌,仅坐了一人。司命星君漫不经心把玩着折扇,似乎在等什么人。
此时,忽而闻得一阵荷香的馥郁,司命星君抬起头来,对面多了一个白衣青年。
灵枢坐下来,衣袖随意的一抹,桌上就凭空多出一壶酒和两只酒杯,自斟自酌了一回,始终没吭声。
司命星君颇为意外的瞥了一眼,拦住了他倒酒的手,啧啧称奇道:“今日是怎么了?一向怡然自若的天君竟贪杯了,教我好生疑惑。”
灵枢向来是个闷葫芦,司命星君也没指望他会回应。谁知这次,他低头沉默了一会,抬起眼盯着他:“替我查一人的命格。”
听出话中不容拒绝之意,司命星君摸着下颌,饶有兴致的笑起来:“可是为了你养的那株仙草?”
不等他说话,司命星君一面摇头,一面失笑道:“没见过你这样的呆子。自己又是费力费心,又是耗损修为,眼巴巴养成了小仙子,人家倒被拐下凡去历什么情劫了。”
灵枢确实有些不高兴。可他并非等闲,即使动怒也不会显山露水,只是一直拈杯不饮,什么都没有说。
司命星君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本金光灿烂的册子,指尖飞快的划过一页页,透出了无奈:“她下世投于姑苏林氏,名唤黛玉,乃巡盐御史林海和荣国府嫡女贾敏之女,神瑛侍者为其表兄贾宝玉。幼年丧母,少时丧父,入贾府后受尽寄人篱下之苦,以一生眼泪还报神瑛,最终泪尽夭亡……妈呀,这命格谁写的,那林姑娘命可够惨的。”
清风徐来,风吹池皱,亭子内却静得落针可闻。
“下凡历劫之事……”命格簿被一卷收入宽袖,司命星君挑起了话头,“从神瑛动凡心到绛珠下界,每一步都安排好了似的,还掐准了你闭关的点,实在环环相扣。”
“必定不是巧合。”灵枢撂开酒杯,语气转为矜冷:“怕是从一开始,便冲着我来的。”
司命星君明显愣住了,不由自主的睁大双眼:“这天上地下,还有人敢算计你?真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等等,这么说来,你心中有数?”
停顿了片刻,灵枢起身拂去衣襟上的云絮,面无表情的反问他:“引愁金女、钟情大士,如何能心里没数?”
见他转身欲走,司命星君额角猛地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急忙从背后喊道:“喂,你去哪儿?玉帝不许你下界的!”
灵枢的脚步未停,转瞬就没入了云霞之中,留下一句缥缈的话音:“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我去凡间一趟,你替我遮掩。”
啧,真是交友不慎。
收回目送灵枢的视线,手上的折扇徐徐摆动,司命星君蹙起眉,自顾自的说:“难道,有人就是要故意扰乱灵枢的因果线?”
好像一不小心就发现了什么被灭口的事……
幸好天上一日地下一年,司命星君决定立马闭门谢客,装足一个月的鹌鹑。等这一个月过去了,那位林小姐恐怕都能再投两回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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