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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道四大门派和魔门十二门的那场大战, 在有朝廷兵马相助下,四大门派惨败,朝廷也不承认所谓的斩教是魔教。不管江湖人如何认为,朝廷明摆要将斩教洗白,更直接奉之为“国教”。
四大门派得言,颜色枯槁。几位掌门中,曹云章和赵琛死, 谢望和罗起秀重伤, 他们还要因之前洛阳发生的事遭朝廷问罪……落雁山上,朝廷兵马兵伏千里, 四大门派的弟子仿佛已经能看到未来等待自己的门派凋零的命运。
只是斩教也不如何开心。
白落樱等人拖着病体残躯, 默默立在听风崖上。他们等了程勿三天,到最后一天,程勿跪在崖口, 望着下方滚滚黑水出神。他一动不动地跪了一整夜, 衣袍从潮湿到蒸干。身后众人没人打扰他,白落樱盯着他,都怕他一个想不开,就那般跳下去追随女瑶而去。
天亮时,白落樱含着泪, 从后走上:“程勿, 女瑶已经死了。我也很难过, 但是……人死不能复生, 就这样?”
战斗结束后多花了三天时间, 他们也没找到女瑶的尸体。程勿一直不死心,白落樱不忍心……她立在他身后,看着他清瘦的肩膀,冷玉般的侧脸。她不敢看他的眼睛,不忍心猜他在想些什么。
程勿跪在崖口,轻声:“以前我就在这里练武。她总恨我不肯每时每刻地练武,怪我没有习武人的意识。现在我每时每刻地练武,我变成她期待的样子……但是她再看不到了。”
白落樱低头,目中泪意淋淋。她微微发抖,一阵难过时,浑身血淋淋的张茂从后走来,将她拥入怀中。白落樱鼻尖酸楚,在情郎怀里落泪,见程勿回过头来,漆黑的眼睛看着他们。白落樱一顿,想自己和张茂恩爱的样子会刺激到程勿,她慌神地想躲开,却听程勿安静道:
“张大哥,白姑娘。你们不要再冷战,吵架了。人生惶惶几十年,在一起的日子今天有,明天没。很没意思。”
夜神本就口拙,碰上程勿这般似正常似不正常的样子,他根本不知该说什么。只觉得心情低沉,张茂点了点头。
再后方,陶华三个人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踟蹰一二后,他们不知该跟谁说,谁的话在这时候顶用。陶华带头含糊道:“师父死了,我们无处可去。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们想回斩教,帮师父赎罪。”
白落樱不开口,死了一半的五使也没人说话。半晌后,程勿道:“嗯。理应如此。”
程淮站在最边缘的地方,同样一身血。他也参与了战斗,最后关头,他甚至是帮着魔教这边。他受了点伤,本就未好的内伤加重。程淮回头看到满山魔门的队伍,朝廷的队伍,再扭头看程勿。他用复杂的、全新的眼神看程勿——这个少年,已经不一样了。
他虽然跪在悬崖边,白衣凛冽,被风吹得鼓起。但他周身的气场已完全不同……没人开口,他竟然已经能代替斩教说话了。他和死去的斩教教主女瑶的关系,得到了斩教的默认,得到了魔门的认同。日后、日后……程勿再不是当年程家那个挨打挨骂后视之为理所当然的羸弱孩子了。
他学了女瑶的武功,继承了《淬阳诀》,还得到了玉寒长老的内功……他曾经反抗不了加诸于身的命运。但他今日对命运的反抗,当如星如河,撼之山摇地动,程家已经留不住他了。
程淮站了出来。兄弟二人,如陌路般。程淮沉默了半天,平静道:“我内伤加重,现在比武是我吃亏。我打不过你。我不打算在江湖上待了,没什么意思。我想家了,我想回家去。等我伤好了,再和你重新比武。之前说的话还算数,我不和你死斗了。以输赢论就好。春姨你也不必担心,我回去就解了封,让她好起来。”
程勿淡淡点了点头。
程淮再默了一下,抬起头,目光清清地,隔着人山人海,与程勿对望:“程勿,江湖一点也不好玩,坏人好人分不清,为了一点利益尔虞我诈。我要走了,这个江湖,我再不会来了……你跟我一起回家么?雁北,就没有他们这么多事。”
程勿摇头。
他说:“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这个江湖,我已经走不了了。”
程淮不再开口,他最后望程勿一眼,转过身,不再看身后所有人。正道的,魔门的,程少主全都不看。他走下山,身形挺拔,望向雁北的方向。那里白雪皑皑,人口凋零。程家人除了习武,什么也不干。练武总是很累,累得他想逃,累得他一有机会就去追程勿到江湖上玩。他来江湖走一遭,现在他觉得,每天除了练武还是练武,每天累得手指头都动不了,不想说话不想做事满心暴躁,好像也没有那么糟。
最糟的是人心。
白落樱泪落如雨,埋在张茂怀中——程勿,程勿!昔日女瑶在时,清朗干净如琉璃般的程勿,在一瞬间,他好像就长大了。
十七岁的程勿离他远去,他被拔苗助长,在江湖中快速成长。成长所付出的代价,是这般惨痛。
四大门派人数寥寥地下山,回去割地赔款去。罗起秀让人来问,四大门派伤亡惨重的救不了的弟子,可否交给她带走。药宗要不停试药,需要这些人。四大门派早就没了心情,胡乱点了头。死了半座山的正道人,基本都交给了罗起秀,没人有心思争辩。
谢微背起自己的兄长,走回真阳派的队伍。山下时,他遇到罗象门的队伍。中州这里曾是罗象门的地盘,以后可能罗象门的话就不是那么算数了。最少在小玉楼山,这块地盘,以后就是斩教的了。
真阳派和罗象门的两支队伍相逢,领队人默默无语。谢微和蒋声各自走出,两人形容都不怎么样好。造化弄人,谢微他还是门派中的长老;但不过几天,他昔日的好友蒋声,这时候已经成了罗象门的新任掌门。旧掌门死了,罗象门的规矩,一向是大弟子是掌门候选人。蒋声当了掌门,不服气的弟子恐怕还有不少,回去后蒋声还得使些手段。
谢微和蒋声走出队伍,站在一起,四目相对,良久无言。
好一会儿,谢微才声音沙哑道:“这次的事……多谢你了。”
蒋声冷冷道:“走。我已经后悔了。”
谢微点下头,也是没什么心情。但他转身时,听到身后蒋声问:“难道你就不曾后悔么?”
谢微慢慢地侧身,袍袖飞扬似云鹤掠翅。他的眼睛看向虚空,透过虚空,又看向更远的地方。他的目光发红,藏在袖中的手指轻微发抖:“……其实,我也有些后悔了。”
这场战争太过惨烈,四大门派彻底凋零,他的兄长更是昏迷不醒……他到底是后悔了。
他二人一起回头,看向葱郁深林,看向更高的方向,目光好像落到听风崖上——那是几位掌门最后一战的地方,而今那里跪着一位少侠。
从今日起,他们想,江湖上的格局,彻底不一样了。
星辰陨落,海涨潮落,属于四大门派的光辉时代,结束了。
……
三年后。
江湖势力整体凋零,朝廷渗入加深。自三年前一场大战,再未曾有大的争斗,江湖门派再相遇,以前的正道和魔门,不说一言不合开打,这是连话都不怎么说了。新皇初定,陛下腾出手来,想要重整江湖,派了不少人士到各大门派中。朝廷想整合所有门派,所有门派为一人所用,不服的门派,就一夜灭门。
一时间,江湖人人怨声载道,人心惶惶。
当日四大门派还统治他们的时候,自然和朝廷关系不错,但并不是上下级的关系。眼下朝廷这种作风,让自由惯了的江湖人士不喜。但他们头上,再没有四大门派为他们做主了。
有人求去昔日的四大门派:朝剑门在内斗选掌门,没心思理江湖上的事;药宗外的迷雾鬼林,一般人也进不去;罗象门直接封山,表明已无力应付如今局势;而真阳派……真阳派也封着山。
如今没有什么正邪的说法了,斩教到底没有入关,主场还在关外西林。但国都洛阳和西林实在离得近,斩教和朝廷的关系又很友好,谁也不敢再说斩教的教主是大魔头了。虽然私下里大家还是习惯称呼为“魔教教主”,然而现在的斩教——它也没教主啊。
斩教没有教主,魔门便没有魔教教主。
那边的关系,好像也很乱,然众人观望,魔门是有几个门派不服,却被斩教铁血镇压,没发生什么乱子。
有机灵的江湖人士想到斩教如今和朝廷的友好关系,就求到了西林,希望斩教做个说客,让朝廷作风不要那般强硬——但是到了西林,却发现没人可求。
他们打听情况:“斩教教主没了,不是还有圣女么?”
西林人士回答:“可是圣女从来只管琐事啊,这种大事圣女说话不算数啊。而且我们圣女近期忙着成亲办婚事呢,哪有功夫管什么江湖势力和朝廷。”
来人迷茫问:“那五使十二影呢?”
答:“没用!新选上的五使十二影威望不够,说的话没人听,除了金使……可我们金使大人现在修身养性,也不管这事啊。”
来人近乎抓狂:“你们又没有教主,圣女又要成亲,五使十二影说的话还没人听……那你们斩教的日常事务是怎么运转的?你们到底谁是真正管事的?你们到底听谁的?”
斩教教徒神神秘秘道:“程大人啊。”
程勿。
程勿。
到关外西林徘徊数日,前来求助的江湖人士听到的最多声音,便是“程勿”。西林人人都知道,程勿和他们昔日的教主女瑶定情,说是教主夫君也不为过。当日《淬阳诀》回归,身负此绝世武功的程勿,本该是当之无愧的斩教教主。但是程勿拒绝了。
三年来,程勿帮斩教巩固势力,整治魔门;
他将《淬阳诀》送回,将“无名宫”改回“玉楼”,他在新建的“玉楼”中,补全了《淬阳诀》全篇,并花了三年时间,加上他的所有注解,他自己修习时的理解感悟。
他试图找年轻的孩子学《淬阳诀》,但是天赋这种东西,并非大白菜,随地可遇。反正《淬阳诀》已经留在了斩教,总有一日能等到天赋足够的,合适的弟子来学。
程勿做了所有斩教教主该做的事,他却拒不肯当魔教教主。
斩教教徒、魔门教众不能理解他的心思,只能含糊地叫一声“程大人”。程勿好像属于斩教,又好像不属于斩教。他明明做了这么多事,却给人一种随时会离开的感觉——
有人私下便叹气:“听说程大人和雁北程少主有一场比武没比呢。是不是比起魔教教主,程大人更想回雁北去,继承程家?”
“不能?雁北那苦寒之地,比我们好在哪里?你别胡说,程大人才不会抛弃我们选雁北!”
原来是程勿。
求助的江湖人有了门路,就想办法递上消息。他们小心翼翼地求各方人牵线,想登上落雁山,见到这位程大人,好跟程大人谈一谈。但是落雁山实在难登,一听他们想见“程大人”,斩教教徒纷纷摆手。那可是大人物,和以前的斩教教主一样地位的,岂是说见就能见?
来人无法,镇日徘徊在落雁山上,眼看着干粮一日日减少,上山求助的路,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
某一晚,这群十几个人凑在一起的队伍如往常般在山下过夜,盯着不远不近的山头发愁。他们讨论上山途径时,忽听到马蹄声溅起,四面八方雷鸣不住。十几人连忙起身,看到一队人骑马罩面,骁勇无比。马队到跟前,首领嘀嘀咕咕说了一长串听不懂的话。
十几个人连忙赔笑道:“大人,我们从关内来,不是本地人。如果有冒犯,请见谅。”
关内人?
马队人骑马围着他们,打量着这些人。看他们的穿着打扮,沉稳气息……马队头领换了中原话,问:“中原人?”
十几个人连忙点头。
再问:“中原武林人?”
这十几个人当然也看着这马队中人身形矫健,绝非一般人。当下认为大家是一样的,十几个人派出来的代表笑容更真了:“对对对,我们是江湖人。几位大哥也是一样的?都是江湖人,出门在外,大家交个朋友,互相有个照应。”
当即递出牛皮酒壶,想要示好。
却见这批马队人居高临下,不接这个酒。他们扭头用自己的话嘀嘀咕咕商量半天,回头再看这十几个人时,狰狞笑意加深。首领舔了下嘴,说着自己的话:“嘿,十几个人,看穿着不是同一门派,估计就是散户,无门无派。大老远跑来西林,人生地不熟……就是死了,也没人知道是我们干的!”
他用当地方言交谈,十来个江湖人听不懂,却看到这些人的神情越来越古怪,交谈声越来越大。都是江湖人,心中警惕重,见到此,这十来个人彼此看一眼,心照不宣地默默向后退,握紧了腰间的武器。
然后马一声长嘶,马上的人飞纵而来,大砍刀向他们身上砍来!
白影寒光,血色纵横!
“他们竟然敢动手?难道欺负我们没有人?兄弟们上,跟他们拼了!”
“嘿,还不知道鹿死谁手呢!”
两队人交战,大打出手。袭来的骑马人士来势汹汹,但一交手便发现,这些敢来关外的中原人武力并不差,一时间竟然拿不下。他们气血上脸,凶性暴露,大喝一声后,浑身肌肉绷起,战得更酣!
而对方又哪里是易与之辈?!
之间刀光剑影,飞沙卷石,轰隆隆,马倒人翻。一个个人影纵横在一起,刀对上剑,拳对上掌,招招见血。第一道血痕出现后,更多的血被打出,更多的人倒在地上,只要还有一口气的,就重新爬起来。他们杀出了戾气,杀得眼睛赤红。
“啊啊啊——拼了!”
狂吼着,不管不顾地冲向对方!
落雁山下,血流滚滚。
然后突然间,漆黑的天地间,遥遥的,飞来一道光。那光呈金银色,不急不缓,说是追,更像是慢悠悠地游走。毫无威慑力,也不让人恐惧。然这道光破雾而来,几乎是刹那间就到众人身前,无声无息。
马队的那批人反应最快,他们感觉到不对,抬头瞠目,看到那向他们飞来的光。一个个人脸色大变,目露恐惧之色,吼道:“撤!撤!快撤……啊!”
一声声惨叫,金银色的光到了近前,中原这些人才认出这是一道鞭。金银色的鞭……江湖人士不至如此孤陋寡闻,如那马队人一样,他们脸色起变,张皇欲逃走。那鞭在半空中甩下,未曾碰到他们的身体,强大的空气中的气流就被真气所引,向下方的人冲去……
“啊啊啊!”
一个个惨叫着跌倒,方才还威风凛凛的几十个人,现在全都倒在了地上。他们惊恐地发现那鞭子未曾碰到他们,他们大脑中的神经好像就猛地一抽,痛得想要打滚。但他们动都动不了,胸脯剧烈起伏,脸被气压得变紫。一个个口吐鲜血或白沫,更是听到身体里的噼里啪啦声音,骨头在一根根震碎……
惨叫连连!
马队人最先大喊求饶:“程大人,程大人!我们不敢了,饶我们一命!我们不懂规矩,在落雁山下动手,我们给您磕头……您饶了我们!”
噗通噗通,有第一个人带头后,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地去磕头。中原武林人模糊猜到了一点,他们清楚这条金银色的鞭是什么。这是九转伏神鞭——斩教教主的武器。虽然三年前的大战后就没了魔教教主,但是魔教教主留给他们的巨大阴影,一直到现在都影响着他们。
他们也连忙跟着马队人一起跪下。
同时间,口齿间渗血,他们却不管不顾地喊道:“程大人,程大人……我们是关内江湖人,我们有事来求您。请您见我们一面!”
紧接着,半空中,他们听到男人一道慵懒的声音:“落雁山是斩教势力,落雁山下不许任何人动武。不管谁在落雁山下打斗,都视之为对我斩教的挑衅。可别说我们不留情面,这只是对你们的一个小小惩罚,回去养上它三年两年的,你们武功就能恢复了。”
压力消失了。
被压在地上的两方人颤抖着抬头,看到一行人从落雁山脚下的深林中走出。最初步出的是个中年男人,英俊高大,气质却有些浮。他大步纵来,身后数人跟随,冷笑着看这群人。众人当即认出,方才那番话,是这个人说的。
难道这就是程大人?
两方人士都糊里糊涂地要再次跟程大人磕头求饶时,见最先落入他们视线的男人身子往旁一侧,收了自己面对他们时脸上轻描淡写的戏谑笑。男人拱手,跟身后说:“大人,就是他们闹事。”
这一次,两方人看到一道银白衣衫,缓缓从男人身后步出。博雅明朗,身形高瘦,行来之势催金倒玉。他手里的鞭痕露出一点,当是真正的九转伏神鞭。最开始的男人和身后跟着的男人都让路,让他走出。此人沉静地立在他们面前,长袍缓带,相貌秀如山水,明润清透,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但他眉目冷冽,眼如深海,神色疏离,并没有任何温润如玉的气质。
他低头看向两方人,目光轻飘飘地掠过,跟向自己行礼的人说:“金大哥,我只是路过,你我交情如此,你不必跟我行礼。”
金使咧嘴一笑,正儿八经道:“那不行。规矩还是要讲的。小勿你好不容易下山一趟,就遇到这种事……太丢我脸了。我回去就跟圣女大人认罪去。”
程勿轻轻“嗯”了一声,没再说话了。他看也不看地上跪着的人,白衣飘过,步行如风般从他们身边掠过。他走过时,众人被压得呼吸困难。额上青筋颤抖,中原人士中有一个人在他已走出三步时,终于破了身上的气压,吼道:“程大人,我们有事求助!如今江湖式微,朝廷步步紧逼,我们需要……”
程勿:“没空。”
他平静地走过。
金使等人在身后望着他修长的背影,金使龙闭月的目光,轻微地瑟缩了一下。顿了两下,金使追上去,摆出自己以前的嬉皮笑脸,嘿道:“对了小勿,你什么时候回来?你还回来么?四个月后是女瑶的忌日……你会回来的?”
前面的青年低下头,眉目敛下。
程勿淡声:“我会回来的。”
他飘然而去,行速极快,身后的金使追了半天,想再与他多说两句话,然实在追不上。程勿的武功已和他们拉开了极大距离,那是一个即将步入宗师级的水平……龙闭月岂能追上。
金使目光黯下,叹了口气。终究是变了——当年那个会跟他笑、和他说悄悄话的小孩子,如今连笑影都没有。
地上被压制许久的中原人士颤巍巍问:“几位大人,程大人是去、去哪里了啊?他什么时候回来?我们还想求他啊……”
金使低头,他戏谑的目光,与这些人对上。他拉长声音:“哦,求他啊,那你们就去追他啊……”
“大人开玩笑,程大人武功那么高,我们怎么追的上?”
金使:“追的上追的上,因为你们知道他的目的地啊。”
众人:“……?”
金使:“程勿他啊……是去关内,踏上你们中原武林,一步步杀上曾经的四大门派,大闹一场呢。”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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