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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文宣的脸色白了白，虽然他们三房与其他四房的关系都不亲近，可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家里居然还有这么可怕的事情。俗话都说虎毒不食子，大伯母怎么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舍得遗弃？
可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瞒得住呢？
温氏道：“大嫂娘家弟弟出事后没多久，大嫂就被发现自己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当时她已经生下三个女儿了，大房又有两个庶子，她急着生下一个嫡长子，周围伺候的自然都顺着她的心意说，只有你六妹妹对着她的肚子喊妹妹，她当时就变了脸色，差点给那孩子一巴掌……”
温氏如今回想起来都心有余悸，当时他们妯娌几个坐在一块儿喝茶聊天，简氏忽然发作，若不是她手快将何言真抱开了，只怕何言真会被一巴掌扇到墙上去。
那之后不久，简氏就借口养胎带着何言真去了城郊的陪嫁庄子。等她再回来的时候，不仅怀里多了个两个多月大的女儿，手里牵着的那个也变了模样。只是永恩侯府一向姑娘多，大房更是不少，因此谁也没注意。就算注意到了，他们也不会说什么，当时甄家上下不少人都觉得何言真确实是个乌鸦嘴。
对此，甄文宣倒是有其他的看法。
“我倒觉得六妹妹是个有福的，倘若这三件事不是巧合，那就是她天赋异禀，能够预感到危机，这原是件好事。”甄文宣皱眉道，“可世人却怕极了这样的人，娘亲以后劝劝六妹妹，让她就算知道了什么，也别大大咧咧地说出来。否则别人未必能躲过灾祸，她自己却要招来麻烦。”
温氏对自己的儿子十分满意：“你说的不错，这话我会与她说的。你也与你两个弟弟说说六丫头的情况，太玄乎的也不用说了。你大伯母是铁了心不要这个女儿了，你们兄弟几个也别按排行叫她，于她与悠儿都是伤害，你以后叫她言妹妹好了。”
甄文宣奇怪道：“娘也将她当成女儿了吗？”
温氏认真道：“我不是说了吗？我只当我们三房过继了一个女儿。她一来就连着给我们三房送了好几份礼，我们总要回报一二。你需得将她当成自己的亲妹妹一样照顾，可你永远都要记得，你还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嫡亲妹妹！如今除了我们三房谁还记得悠儿呢？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这些至亲的人都必须记住悠儿！”
“孩儿会永远记得的，娘放心吧。”
温氏这才点了点头，让甄文宣回去了。
何言真并不知道他们母子俩都在屋子里说了什么，不过甄文宣出门后看她的那一眼，似乎比之前温柔了许多，还带着几分怜惜与同情？
她的直觉一向很准，能感受到温氏母子是值得信任的人，因此被记在三房名下她也没什么意见。孤军奋战总是孤单的，三房儿子多，真成她娘家的话，对她还是好处更多。
认祖归宗之后，甄老太君就急着让何言真回帖了，要她一定把府中所有没出嫁没定亲的姐妹都带上，姑太太甄九芳家的两个表姑娘也要带上。何言真数了数，发现加上两个表姑娘的话，她得带上的姐妹居然有十个，弄得何言真回帖的时候都很不好意思。
不过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宋锦姒对她的情况十分清楚，因此同意了她的要求，反正也就多十个姑娘而已，定国公府又不是坐不下。
甄家上下知道了这事以后都很高兴，只是一想到他们这是在沾一个村姑的光，心里又很不是滋味。于是在宋锦姒及笄之前，何言真先收到了两个表姑娘给她递的帖子。
帖子上说苏云嫱和苏云婳姐妹俩明日要在她们住的潇湘苑里办个小宴，就是府中姐妹凑个趣。
何言真看帖子的时候温氏正好进来，看到那帖子不由笑了。
“这是准备姐妹几个联合起来给你一个下马威呢，你一来就收到了定国府的帖子。我们永恩侯府没落多年，那样的人家我们一般是接触不到的，她们心里肯定不服气，尤其是福姐儿。”温氏笑道，“如今府里几个姑娘一般都是以福姐儿为首，因为她嫡亲两个姐姐嫁了，她就是如今这府里身份最高的。”
哪怕甄语福只是个假千金，可其他姑娘不知道啊。
何言真问道：“那安妹妹呢？”
温氏摇了摇头：“虽然安姐儿才是真正的侯府嫡出千金，可当时大嫂急着生个儿子出来，见又是个女儿，便对其一直冷落。”
事实上若不是简氏为了证明自己没换错女儿，她也不会对甄语福那样好的。她心里真正关心过的其实只有她第一个女儿，因为那个时候她并不介意自己第一胎是个女儿，想着先开花再结果也不错。结果第二个生出来的还是女儿，简氏虽然有些失望，但也好好养着。可永恩侯见她生不出儿子，就一口气纳了两个姨娘，同年生了个庶长子出来。那之后简氏就着急了，何言真出生的时候她就不怎么喜爱，更别说何言真还是乌鸦嘴了。她心里对何言真痛恨极了。可又做不出亲手掐死自己女儿的事情，便叫人将何言真扔在有野兽的深山里，让她自生自灭。
至于对甄语安，简氏更是连期待都不曾有过，因为她才怀胎两个月的时候何言真就说那是个女儿了。出生之后她一看果然如此，觉得自己是受了何言真的诅咒，但对甄语安她也喜欢不起来，这些年一直都敷衍地养着。等她唯一的儿子出生之后，她就更不爱搭理甄语安了。
“原来如此，那这姐妹间的小宴可有什么要注意的吗？”何言真又问。
温氏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这样的小宴一向与我都没什么关系。不过你既然是从乡下来的，他们一定认为你目不识丁，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到时候应该会拿这些东西来刁难你。你若是应付不了，便让我身边的柳叶跟着你。”
柳叶是温氏的贴身丫鬟，对其一直很是忠心，为人也机灵，最会随机应变。另一个柳枝则木讷一些，但做事妥帖细致，十分让人放心。
“那倒不必，我身边的知霜知雪也是得用的。”何言真笑道，“对了，母亲今日过来所为何事？”
温氏笑道：“哦，是这样的，我想你如今单独住一个院子，身边需要多几个得力的下人伺候，便把牙婆叫过来了，你一会儿出去挑几个。原本应该是由大嫂给你准备的，不过大嫂或许忙忘了，过两日应该就想起来了。你这儿若是缺人，老太太应该也会送两个机灵的过来。”
何言真听了这话顿时感激地看了温氏一眼：“怎么好劳烦大太太和老太太为我操心呢，我这就出去选几个。”
何言真可不想自己的院子里拥有简氏或者甄老太君的眼线，那两位给她送人肯定不送卖身契，就算送了卖身契也未必是真的。反正她如今只是一个从乡下过来的土包子，府里其实谁都没将她放在眼里，也就温氏和善愿意提点两句。
牙婆送来的这一批人都不错，何言真也没想什么，全凭着感觉挑。按照永恩侯府的份例，每个嫡女身边都是两个一等丫鬟，四个二等丫鬟，三等的粗使小丫头若干，嬷嬷仆妇这些看个人需求。何言真对这个没什么需求，她就喜欢好看的，因此挑的都是年轻漂亮的丫鬟，看得温氏连连摇头，好几次都提出了反对意见。但何言真不太在意，只说反正卖身契都在她手里。
一等丫鬟就是知霜知雪了，这点不用改。二等丫鬟则是现买的，统一改名叫闻鹃、闻雁、闻鹊、闻鸢，小丫鬟则都用了花名，桃儿、杏儿、梨儿、梅儿、槐儿和萝儿。知霜知雪在一旁看着很高兴，因为那四个二等丫鬟还有桃儿梨儿都是老定国公院里的，没想到她们家姑娘居然一口气全给挑出来了。
一般三等的小丫鬟年纪都很小，是为了从小培养，日后一等或者二等嫁人之后好提上来继续伺候的。温氏看着一群年轻漂亮的丫头都觉得这些不顶用，于是又给何言真挑了四个粗使婆子。其中有两个婆子还拖家带口的，温氏见人都算老实，干脆一起买了过来。
何言真觉得温氏是一片好意，且她也没在想那些人身上感到恶意，因此并不反对。只是这人是不是多了点？
温氏笑道：“这倒没有关系，反正侯府也不是养不起这几个下人。再说了，你现在是用不着，可以后需要人跑腿的时候，到底还是小厮方便。你看刘婆子和张婆子各有两个儿子，这些你都可以用起来。”
何言真觉得温氏说得也有道理，便将这些人都收下了。这些下人全是温氏掏的钱，何言真本来是要自己付的，但温氏不肯。
其实除了明湖山庄，她名下还有两个庄子的，可以让这两家人住到庄子上去帮她管着。
这些庄子还有她名下的几个铺子以及箱子里的不少东西，其实都是当初他与宋谨元定亲的时候老定国公提前给她的聘礼。除了明湖山庄其他的聘礼大概不会写在正式的聘礼单上，因为老定国公知道何家贫寒，她根本拿不出像样的嫁妆，送这么多东西来是为了她日后出嫁的时候面子上好看。
宋谨元既然已经认定了她，那保全了她的面子，也就保全了宋谨元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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