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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是清晨时分驶离克鲁亚城的。和羁押夏洛克时有所不同的是,车队驶离克鲁亚的大型马车足足有十几辆。
此行的目的不单单是将罪人夏洛克交给十一世,那些随行的几十名士兵,将奉命把物资送往君士坦丁堡。
夏洛克身上的铁拷虽然没有被摘下,克鲁亚人却也没有为难他。
和被逮捕时不同,那些克鲁亚人并未让夏洛克乘坐囚车,而是让他和那些克鲁亚军官处于一辆马车。
一名克鲁亚士兵将身间的水袋递给夏洛克,正是那名信奉天主教的犹太人,“您需要喝水吗,在牢里您过得怎么样,斯坎德培有没有虐待您?”
夏洛克接过水袋轻饮一口,便将水袋还给了那名士兵,“没有,斯坎德培对我很好,对他这样的一名封建领主来说,能够得到这样的对待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了。”
那名犹太士兵在胸口划出了十字,“哦,感谢天父,这一切都是天父的安排。您不必拘束,马车里十几名战士都是虔诚的基督徒。
我们去看了您在死刑台的演讲,我就知道肯定是安东尼奥那个恶棍干的好事。如果斯坎德培真的要杀您,就算冒着死亡的风险,我都要将您救下来。”
犹太士兵一脸认真的解开困束着夏洛克双手的铁拷,他虔诚地亲吻着夏洛克的右手,“非常抱歉,我只能做这么多了,如果我当场将您释放。那些凶狠的骑兵一定会立马在我们上开个窟窿。”
犹太士兵解开了放在一旁的包袱,取出了放在里面的新鲜奶酪和肉干,在木篮的最底下还有新鲜的水果。
那名犹太人士兵唏嘘得说道,“没人比我更明白地堡的食物究竟有多糟糕了,为了迎接您,我今天一早就准备好了丰厚的食物。”
夏洛克看着那些美食,双眼立刻变得热切了起来。这些食物如果放在以前,他就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可自从那件事情发生以后,他就一直食不果腹。
他颤抖的双手将肉干和乳酪送入自己的口中,此刻他感受到了无语伦比的幸福。
一边吃着口中的食物,夏洛克将自己的目光转移到那名犹太士兵的身上。
他用着极其沙哑的嗓音说道,“真是个好孩子,虽然我并不认识你们,但是主已经将我们的心连在了一起。你们的神父是谁,等这一些的风波结束,我一定要好好的感谢他。”
那名犹太士兵的语调也变得激动了起来,“我们的神父是马卡神父,对,就是您最好的朋友。在他还活着的时候,他最敬佩的人就是您。在他临行之前他还说过,一旦他有了任何意外,就让我们去投靠您,没想到现在就连您都落难了。”
咳咳……夏洛克在咽下一块肉干时,被自己的口水呛了喉咙。看向那名犹太士兵时,他表现出了些许的不安,“你知道的,关于马卡的事情……”
犹太士兵摆出了严肃的姿态,他冲着夏洛克点了点头说道,“我当然明白您的意思。主教导我们,不能被事物的表象所迷惑。
安东尼奥商会的杂种们杀害了马卡,却反而嫁祸在您的身上,竟然还要强迫您认罪,很难想象那些人究竟能下贱到什么程度。向您这样圣洁的人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情。”
……
车队是到了傍晚时分才到达都拉斯港的。像都拉斯的这种阿尔巴尼亚城市,对于褚阳这样的东方人来说实在是不起眼。
和那些数不胜数的西方城市一样,这座城市并没有什么太让人印象深刻的地方。
除了罗马内战中庞培在这里战胜了凯撒,都拉斯再也没有发生过值得人称道的历史事件。
再过去的几百年里,这里先后被东罗马、威尼斯、塞尔维亚人占领,最终还是被精明的威尼斯人占据。
安东尼奥拉开了马车的门窗,清凉的海风立马吹拂了进来,透过窗户正好能够看见都拉斯港整整齐齐停靠的商船。
安东尼奥不由得感叹,“还是都拉斯舒服。克鲁亚总给我一种不安全的感觉,就好像下一秒斯坎德培的士兵就会把我拖向死刑台。
嗯……我毕竟是威尼斯公爵封的将军,先拜会一下都拉斯的总督吧,接着在到当地最好旅馆睡上一觉。
在土耳其人攻破了君士坦丁堡前,我就暂且定居在都拉斯好了。等夏洛克死后,我就搬到君士坦丁堡。不过到那个时候,君士坦丁堡估计已经不叫这个名字了。”
幻想着未来美梦,安东尼奥不由得大笑起来,他的那十几名部下也跟着大笑。
在他们的幻想当中,依靠着威尼斯人的背景,土耳其人应该会相当乐意将君士坦丁堡交给他们治理。
到那个时候他们只要当个忠心的传教士,便可以得到他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权力。
安东尼奥的所有手下里只有一名青年沉默不语,因为常年受到海风和日晒,单凭相貌几乎看不出他的年龄。那个老成青年单手托腮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安东尼奥看向那名手下皱了皱眉头,那名属下的苦瓜脸被他看了一路,这下难得有的好心情也被他糟蹋坏了。“昆图斯!你是对我这个主子有什么意见吗?”
在安东尼奥的愠怒之中,昆图斯的内心也是乱做一团。
整整一天的时间,他都在想着今天白天遇到的那个东方人。
关于那个东方人带来的谣言,他一直考虑着是否要告诉安东尼奥。
昆图斯开始想起自己第一次面见那个东方人时候的事情。
如果是欺骗那么对方的动机是什么,他能够得到什么样的收益?
听说对方是夏洛克的实际抓捕者,如果不是他或许夏洛克现在已经到了威尼斯了。思来想去,昆图斯都想不出那个东方人究竟有什么真实目的。
可假如那个传言是真的呢,对方和马库斯关系似乎也不像是假的。
在来时的路上,昆图斯对每一个人安东尼奥身边的人都进行了细致的观察,却也没有找出值得怀疑的对象。
安东尼奥每一位亲信的底细或许只有他自己才最清楚。
昆图斯忐忑不安得干咽了一下嗓子,这才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我当然不会怀疑安东尼奥老爷,只是我总觉得这一切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昆图斯说到这就被一旁的凯撒呼了一下脑袋,凯撒笑着对安东尼奥说道,“不要在意,安东尼奥老爷。昆图斯这个人就是这样,不合群又喜欢多嘴,回头我一定好好管管他。”
安东尼奥却是摆了摆手,从表情上看心情不算太好,“没事凯撒,让他说下去。”
昆图斯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随即沉声说道:“安东尼奥老爷,您真的以为斯坎德培就这么轻易的放您走了。您应该已经注意到了吧,克鲁亚士兵里混入了忠于夏洛克的基督徒。
我猜测前往君士坦丁堡的船队里混入的天主教徒会更多,这些天主教徒里说不准就有亲于夏洛克的人。”
听着昆图斯的描述,安东尼奥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他似乎也发现了问题的重要性,“你是说那些信基督的犹太人会借此机会搞出事端?”
昆图斯点了点头,用着沉重的口吻说道:“您必须亲自去一趟君士坦丁堡,君士坦丁堡战役还胜负未定,除了默罕默德二世,他们的宰相一直想要退兵。就算那些犹太人没有闹出事端,也只有您才能堵住夏洛克的嘴。”
说到这时昆图斯还是犹豫了片刻,他的话语中带了些许颤音,“最坏的情况,土耳其人没有攻下君士坦丁堡,那些基督徒将夏洛克放跑了。一旦夏洛克跑到了威尼斯,以他和威尼斯公爵的交情,我们伪造威尼斯公爵任免书的事情……”
砰!安东尼奥狠狠的砸了车门的木窗,一下子他变得怒不可遏起来,“混账,谁让你说出来的。”
下一秒,安东尼奥胆战心惊打开木窗看向车窗外,车轮和马蹄的噪音伴随海风吹进门窗,他这才关闭车窗安下心来。
安东尼奥的火气并未第一时间消散,他将自己的一身怒火都撒在了昆图斯身上,“废物,你以为你这点小聪明我会想不到吗。当初如果不是你能够模仿威尼斯公爵的笔迹,你以为我会把你留在身边吗?”
昆图斯连忙弯下了腰,语气激动地说道:“非常的抱歉,安东尼奥老爷,只是……我……”
昆图斯支吾了半天却依然没有把早上听闻的谣言说出来。这种不确定的消息一旦说出口,就注定会为这个消息的真实性付出代价。
“哼!”安东尼奥不客气的重重哼了一声,车轮在此时缓缓停下。他一边走下马车,一边用着睥睨的眼神看向昆图斯,“以后注意你的言辞,不然迟早死在你这张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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