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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八点正是一日喧嚣退去，宁静夜晚开始的时候，南七里的小庭院里却是一派热闹的光景。
顾笙总是沉默寡言，但他喜欢粘着顾淮云。每天晚上顾淮云下班回家，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儿。
此时顾淮云正站在烧烤架前烤生蚝，顾笙便端了一把小矮凳坐在他的对面，支着小下巴，看得出神。
顾笙是顾淮云的小跟班，但顾苇就是顾笙的小尾巴。她见哥哥坐着，便也搬了一张同款小矮凳来，并排坐在顾笙身边。
坐好后，她又瞅了一眼自家哥哥，感觉少了点什么。临摹观察后，发现姿势不太对。于是她也跟着用两手托起腮帮子，看生蚝是怎么烤出来的。
小孩子都是无心之举，但恰恰是这份天真无知添了无穷的乐趣。一群大人看到顾笙和顾苇，忍不住觉得可爱。
“哥两个孩子真是太有意思了。”白忱笑道。
游斯宾没有人样，走过去捏了一下顾笙的脸，“你这姿势，不知道的人以为你是在思考人生。”
常平拿出手机，单独对着顾笙拍了一张照片，做成了各式表情包。配上文字，“思考帅气的人生”，或者是“做个安静的美男子”，“我只是一个沉默寡言善于动粗的靓仔”。
接着发到群里。
顾淮云感觉到手机在震动，掏出来一看，知道自己的儿子被做成表情包，当下他就报复回去，“别玩我儿子，有本事自己生去。”
这个常平就很服气了，因为他还真没这个本事让周设计师给他生一个，“我认输。”
“老常，这么快就认输了，这就没意思了啊。”游斯宾冒了出来。
常平一肚子的委屈，“不认输还能怎么办？我还能让周俊廷那玩意儿给我生儿子不成？”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常平：“？？”
游斯宾：“明人不说暗话，我老婆怀孕了。”
常平：“……”
无缘无故的，他就遭受到社会的毒打。
真是难过。
杨子芮还不知道游斯宾这二百五把自己出卖了事情，直到白忱过来恭喜她。
“今天才知道的。”杨子芮倒是淡定。
几人又有了庆祝的新理由。
是真的为这一对夫妇高兴。谁都知道因为杨子芮无法生育的问题，两人还离过婚。而游斯宾在离婚后差点没把自己折磨死。
如今苦尽甘来，也算是锦上添花。
游斯宾笑得像个200斤的傻子，“我容易么我？”
大家想，是挺不容易的，医生都判定难以生育了还能怀上，简直是枯木逢春、柳暗花明。
接着游斯宾又欠欠地笑道，“没日没夜地造人。”
杨子芮一听，差点要没脸做人，“你给我闭嘴！”
见游斯宾被收拾，常平笑得快岔气了，笑完他对身边的白忱说道，“你们要不也赶个趟？一起再生一个？”
话音落下，白忱和沈念夫妇倒成了众人的焦点。而白忱的目光一落，看到沈宗文也愣愣地看着自己，手里还抓着两三串羊肉串。
从沈宗文身上收回视线，白忱重新笑了笑，“我啊，就不生了吧，我有儿子了啊。”
说完，他的余光中扫过沈宗文的表情，还是木讷的样子，也不知道在出什么神。
本来就是玩笑话，话题很快就变化了。
过了没多久，白忱提出让沈宗文陪着自己到小区里散步，顺带着消消食。
游斯宾看一眼父子俩的身影，“当医生的就是麻烦，多吃两串就不行。”
杨子芮白了他一眼，“哪像你，彻底放飞自我。”
本来他对杨子芮就俯首帖耳，现在她怀孕了，游斯宾就更不是她的对手了，“别跟我杠，杠就是你对。”
白忱和沈宗文走了一段路都没有开口说话。一直到人工荷花池边，白忱才开口说道，“刚才爸爸说的话是真的。”
沈宗文脚步一顿，很快又恢复原貌，“什么话是真的？”
“我和你妈商量过了，不打算再要孩子。”
这次沈宗文停下脚步，“为什么不打算再要了？”
沈宗文回到他的身边后，白忱总是想尽了办法想要弥补失去的时光。对他而言，他错过太多沈宗文的成长。
沈宗文是一个天分很高的孩子，但同时也是一个敏感的孩子。越是通透的孩子，他就越是活得不快乐。
不管是什么原因早就的，他确确实实缺失了沈宗文生命里最重要的九年时间。
他欠自己儿子的，太多。
“没有为什么，有你一个足够了。”
沈宗文假装不在意的表情终于开始一点一点瓦解，“不用管我，反正你们生几个，我都是你们的儿子。”
白忱看沈宗文的眼神很沉，“阿文，我如果说在这个世上，你是爸爸最爱的人，你相信吗？”
沈宗文的眼圈边缘渐渐红了起来，“我不信。”
白忱抿嘴笑了笑，“以后你会相信的。”
“那我妈呢？”
白忱的笑容淡淡的，在如水的夜色中，沈宗文看着，觉得这样的白忱慈爱极了。
“你妈只能排第二了。”
沈宗文没有哭，却有几分破涕而笑的意味，“这种招数你只能哄我妈，哄不了我。”
“没在哄你，我说的都是真的。”
沈宗文认真地看着白忱的眼睛，白忱的眼里除了吟吟的笑意，他看不出他话里的真假。
其实在安城，他没有那么快乐。
偶尔会想起沈宏和叶秋，想起黎城的朋友，想念黎城的一切。对黎城越是想念，对安城就越是排斥。
这种矛盾，他无处摆脱。因为他现在的家在这里，他的父母都在这里。
他没对任何人说起过，但现在，他看着白忱，可以确定他囿于这些无解矛盾中，白忱一清二楚。
如果不是对他真的用心，又怎么能这么清楚地明白？
“我妈会被你气死的。”
白忱靠近，揽住他的肩，继续往前走，“不会，我早跟你妈说过了。”
沈宗文：“我妈没哭？”
“哭也没用。”
两人渐行渐远。
“阿文，有一句话我一直没告诉你。”
“不太重要的话没必要说就不用说了。”
“还是说一下比较好吧，我怕你不知道。”
“嗯”
“阿文，爸爸爱你。”
“……哦，我知道了。”
十年前，我是一个失职的爸爸。但还是谢谢你，愿意十年后回到爸爸的身边，让我的人生不用等待，不再荒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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