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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作品: 他在夏日里沉眠 |作者:春风榴火 |分类:现代言情 |更新:01-06 1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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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沉被判了三个月的刑拘。

整整有一个月, 陆眠耗在上海,却没有见到他一面,去过监狱几次,他避而不见, 她好几次扑了空。

最后一次倒是见到了,徐沉从包里摸出那张皱巴巴的合照,当着她的面,用力地撕成两半。

他的眼神狠戾而决绝, 眸子里透着寒凉的薄雾。

他说永远不想再和她同框,她说她恶心…

从监狱走出来的时候, 郊野扬起了一阵狂风, 天空阴沉的吓人, 灰色的云霭威压着大地, 逼视着匍匐于世的生灵,当暴风雨来临, 没有谁比谁更无辜。

而就是在这个时候,陆眠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陆时勋突发颅内出血, 抢救无效,死亡。

另一只耳畔,大雨倾盆, 雨点哗啦啦地敲打着地面, 宛如鼓点。

陆眠的脑子放空了, 眼前一片模糊, 什么都看不见了。

她一个人,在雨中走了好久好久。

过去的一切,宛如电影回访一般,在她的脑海里浮现。

父亲对她的好,对她说过的话,送她去机场的时候,看她的眼神......而这一切,最后都变成了黑白色,定格。

她甚至忘了哭泣,想起了很久以前在书上看到过的一句话——

欢欣是暂时的,绝望是永恒的,没有谁能逃得过生命的枯竭…

操刀为生者,必死于刀下。

每个人,都有罪。

-

陆眠以前所未有的平静,难以理解的成熟,处理完了陆时勋的后事。

亲戚朋友都说,陆时勋这个女儿,白养白疼了,哪有人会在亲生父亲的葬礼上,一滴眼泪都没有呢?

陆眠真的哭不出来,从监狱出来的那天,大雨带走了她所有的眼泪,鲜活多汁的生命似乎只停留在昨天,现在她的心灵,干涸如沙漠。

罗曼青在银行过来查封云水台别墅之前,就已经搬了出去,陆眠没有去找过她,那天出现在医院门口的男人,就是很多年前陆眠在街上撞见的那一个,这么多年,还在一起也挺不容易,陆眠祝罗曼青能幸福,只是别想让她再开口叫一声妈。

陆眠回到别墅,收拾自己的东西,大部分有价值的物件,譬如陆时勋收藏的画作古董都是不能动的,她整理了一些衣物。

走出房门,最后回望了房间一眼,窗台上,徐沉送她的盖伦木雕,迎风而立虎虎生威,纵是前方千军万马,岿然不惧。

没有人是天生的勇者,她有什么资格,与他订下契约和承诺?

关上了门,陆眠去了一趟陆时勋的房间,房间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干净整洁,摆设物品,遵循一丝不苟的严谨。

陆眠也不知道她想寻找什么,很多东西都是不能带走的,但是她还是想寻找一些可以留作纪念的东西。

在陆时勋的抽屉里,陆眠发现了一个方形的小盒子,外观很简洁,木质,并不贵重,锁是密码锁,陆眠尝试着,用自己的生日和陆时勋给她的银行卡密码去开这个锁,但均以失败告终。

陆眠下意识就感觉到,这个盒子里,装着父亲未曾宣之于口的秘密。

她将木盒装进了书包,一起带了下去。客厅里银行的工作人员对陆眠的物品进行检查。

“这里面是什么?”戴着白手套的小哥指着木盒问她。

“朋友送我的生日礼物。”陆眠如是回答。

“能不能打开给我们看看呢?”

“密码我不记得了,如果你们有会开锁的,我倒是挺希望你们帮忙弄开它。”陆眠轻描淡写地说道。

小哥端起木盒在耳边摇了摇,盒子很轻,里面似乎没装什么东西,外观看上去也并不值钱,很像是精品店买来的礼物盒,他索性挥了挥手:“算了,拿走吧。”

-

两个月后。

徐沉从监狱出来的那天,天色依旧阴沉,秋风席卷着大地枯草,带来凛冬将至的讯息。

King的所有队员站在铁门外等着他,甚至包括一身白羽绒服的苏悬。

徐沉出来的时候,整个人瘦了很大一圈,从侧面看轮廓更显锋利,眼神略微有些空洞,甚至茫然。

大洲走过来接过了他陈旧的背包,记得第一次去车站接他的时候,他也背着这个包,三年了,还在背。

“不要看了。”上车的时候孟瑶光如是对站在车前的徐沉说道:“陆眠家里出了事,现在谁都联系不到她。”

徐沉的手微微一颤,断了半截烟灰。

车上,他一个人坐在最后排,谁也不搭理,沉默着,看着手机,手机里是财经新闻的复播,报导着陆时勋地产王国的轰然倒塌,以及突发脑溢血的死亡…全程新闻主播的没有感情的声音空荡荡地回响在整个车厢里,没有一个人说话。

徐沉躬着身子,背绷得很紧,宛如一只屈虾,又像拉满的弓弦,仿佛随时都可能断掉。

终于苏悬一把抓过了徐沉手里的手机,关掉了屏幕,用压抑很久的声音对他说道:“别看了,这事儿都过去两三月,你现在难受,有个屁用,现在你该为自己好好想想将来,当初要不是那个女人,你根本不会…”

“停车。”徐沉的声音一出,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自己耳朵出现了幻觉,那是他的声音?宛如千年的腐木一瞬间被碾碎于尘埃,难以想象,这般垂老的声音,是那个曾经摧枯拉朽不可一世的少年发出的。

“去哪啊Eric!”孟瑶光和大洲下车,看向他。

他背着他的双肩包,背对夕阳朝着公路前方走去,余晖笼着他的背影轮廓,镀上了一层铁锈味的斑痕。

徐沉再一次见到陆眠,是两天后的清晨,前一晚狂风骤雨,万物凋敝,新的世界宛如被洗过一般,百木更生。

徐沉拖着行李站在火车站入口,远远地看到那个女孩,朝他走过来,一步一步,走得踏实而认真。

短短的十几米,仿佛走过了一生。

有人活着,有人死了。

有人欢欣雀跃,有人孤枕难眠。

有人爱你如生命,有人憎你如仇敌。

徐沉丢下了行李,朝她奔跑而去,带起了一阵来自盛夏的暖风,重重将她抱入怀中。她单薄的身子宛如纸片,无所依凭,被他的惯性往后带了好几步。

这个怀抱虽然略显单薄,但温暖而坚实。

“我在上海找了你十天,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准备回夏城看看。”他的声音落在她的耳畔,仿佛隔着一整个世界,他自顾自地说着,像是有一肚子的话,要全部说给她听…

“我就怕你一个人呆着,怕你一个人不知躲哪哭去。”

“之前不见你,我是有气,气你骗我,说什么在加班不能来决赛,你他妈早就已经没在PA了你自己都忘了吗?扯谎能不能走点心?”

“后来听到那家伙说那样的话,我气疯了,当年在球场上许嘉泽跟我说了差不多的话,一样动手了,现在也是,只恨没把姓傅那家伙弄死。”

“后来我想明白了,那家伙阴我呢,陆眠那么爱我,我们之间谁他妈也插.不进来…但是我不后悔,真的,禁赛就禁吧,老子还年轻,怕个屁…”

……

他真的说了很多话,掏心窝子,仿佛把这辈子要说的,都说完了,就怕…以后她听不到了。

“我现在去退票,回去收拾一下,咱们去九寨沟。”徐沉拉起了陆眠的手:“秋天都快过了…”

陆眠没有动…

徐沉还是固执地牵着她。

“徐沉,分手啊。”她沙哑的声音只说出了这三个字。

秋风卷着残叶…

徐沉的身体,一点点僵硬,手凉了下来。

“你…再说一遍。”他的脸色也如月光一般惨白:“再说一遍,好好说,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听到。”

陆眠放开了徐沉的手,平复着声音里的颤抖:“分手啊。”

“呵。”他轻笑了一声,退后了几步,看着她的目光冷了下来:“想好了?”

“想好了。”

早就想好了,守着陆时勋冰冷的尸体,她想了一夜啊。

不是不能原谅他,是不能原谅自己,原谅那个爱着他而抛弃了一切的自己,老父亲还在病床上苦苦挣扎着,而她却为着见这个男人一面,整整一个月都没有回去,父亲疼了她二十年,却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死不瞑目。

怎么原谅?她该死啊!

“陆眠。”他叫了她的名字,声音变得很冷很硬,像悬崖边的岩石…

寒风萧瑟中,陆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机械退了几步,然后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不敢回头,怕没有风,怕没有眼泪,怕一朵花谢,怕他。

突然一股巨力扑来,险些将她扑倒,身后,是他冰冷的怀抱,他从后面用力抱住了她,死死地,像是要将她按进自己的身体里面。

抓起她的手臂,将她的身子调回来,粗砺的手掌钳制住她的下颌,用力一捏,逼她张开嘴,紧接着他灼热的吻铺天盖地落下来,没有呼吸,只有索取。

他逼着她尽可能将嘴张到最大,迎接他的到来,舌尖伸入她的嘴里,席卷,掠夺…

“但愿我可以没成长,完全凭直接觅对象,模糊地迷恋你一场,就当风雨下潮涨。”

她的脑子在被抽空的时候,回响着全是他低沉的歌声…

徐沉钳住她下颚的手重重地甩开她,捡起行李,转身头也不回地进了火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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