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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地铁空了许多。林沂找了一个座位坐了下来。
她反思了一下自己，也许温欣根本就没什么事，只是自己太敏感了。
林沂知道，她是非常关心和在意温欣的。她们的感情没有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故事，完全是日久生情的娓娓道来。正是这种时光的沉淀，才让她们的感情坚不可摧。
林沂看着地铁上的房产广告，“择一城终老，XX江景别墅，恭迎品鉴”，想起了刚来江城的记忆。
那个时候，还没有地铁。火车到站因为是深夜，她便在科大附近找了一家快捷酒店开了间房。也许真是旅途劳累，结果第二天一觉睡到大中午，去学校报到的时候，专业就她一个女生还没办入住。
“那你就去605宿舍吧。”宿舍管理员递给林沂一把钥匙。林沂一到宿舍，发现宿舍空无一人。科大的两人间在整个江城高校都是有口皆碑的。要是能一个人享受两人间，那倒称得上是因迟到得福。
傍晚的时候，有人敲门。
林沂打开门。门口站着一个阳光的短发女孩，比林沂低一个头。她抬头盯着林沂。
“你好！我叫温欣，我也住605。”于是，便拖着行李箱走了进来。
林沂本该表达一下欢迎，但是瞬间又有一种好东西被人分享了的失落感。
毕竟是研究生了，林沂很快就表现得非常成熟和得体。
“很高兴认识你，我叫林沂。”林沂主动伸出手去，要跟温欣握手。
温欣也立即伸出手回应。两只手握到一起的时候，林沂在内心泛起了一丝涟漪。
想到这里，林沂哆嗦了一下。停止了回忆。在微信里给温欣发了一句“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江城，这个长江边上的城市。林沂虽然与她相遇不到四年，但已然成为了第二故乡，因为这里有温欣。温欣本来也慢慢喜欢上这个城市，因为这里有林沂，但是上海出差发生的事情，让她有些想逃离。
一个月前，温欣被安排去上海进行校园招聘。温欣作为负责人，带着几个和她同一年毕业的本科生，负责打前站的工作。
前期的准备工作做的很好，尤其是在复旦、上财等名牌大学的前期宣传工作很到位，直接让整个宣讲会、招聘效果都非常出色。公司总经理廖东升十分高兴，于是在外滩大开庆功宴。
庆功宴上大家喝了很多酒。酒足饭饱后，廖东升提议去唱歌。
廖东升是公司的总经理，一般城市的招聘都不会亲自出马，只有北京、上海这种名校云集的大城市才会亲临。
说起廖东升，其实真的称得上年轻有为，40岁左右的年龄，已经是江城最有实力的家族企业尚志集团的总经理。身边各种桃花泛滥、蝴蝶纷飞，但是却能岿然不动。
总经理亲临，又是大众情人的存在，当然没人拒绝这份安排。只是夜上海真的名不虚传，一时却没能找到合适的KTV。这让廖东升有点失望。
“廖总，不好意思，我们没有提前做足功课。您看，我们找个酒吧，喝会酒，听听音乐怎么样？”人力资源部经理叶程向廖东升请示。
“你安排吧。”廖东升丢下一句话，不置可否。
叶程赶紧招呼温欣和几位年轻人打电话定位，自己和行政部经理聂荣一起陪廖东升聊聊天。
温欣也是第一次见到公司总经理。对于总经理的套路并不熟悉。按理也应该由行政部来安排这些，但是叶程却要主动应承下来，自己也不好推脱，只能照办。
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顺利，结果温欣仍然没有找到合适的酒吧。
最后廖东升说了一句，“算了吧，既然KTV和酒吧都没有了，那就回酒店休息。”
叶程的脸瞬间一半阳光、一半暴雨。阳光是给廖东升陪不是的，暴雨是下给温欣的。
回到酒店后，叶程把温欣叫到自己房间。
“你带队打前站，宣传工作、筹备工作做得都不错，但是这些后勤保障工作怎么感觉完全没有准备。”叶程向温欣兴师问罪。
温欣本想辩解几句，但是本身有点酒上头，头晕脑胀，加上知道辩解只会招来更多批评，就只是表示了歉意。
“你去廖总房间当面给廖总道个歉。”叶程对温欣说。
温欣也觉得自己作为前站人员，这些工作没有做好，是有一定责任，去向廖总道个歉也应该。
于是，温欣就前去敲响了廖东升的房门。
开门的并不是廖东升，而是行政部的经理聂荣。
“聂总好，今晚的事没有组织好，我想当面向廖总赔礼道歉。”温欣主动开口。
“那你回去吧。”声音从里屋传出来，是廖东升的。
温欣有些害怕。想着自己吃了闭门羹，恐怕今后的日子并不好过。
“对不起，廖总。那您早点休息。”温欣在门口道了歉，就要离开。
“没说让你回去。聂荣，你先回去。让这个小姑娘进来。”廖东升的几句咄咄短语，却让聂荣感觉十分尴尬，在下属面前被上司遣送的感觉。
“好的。廖总。”聂荣离开了廖东升的房间，温欣走了进去，把门虚掩上，往屋里走去。
“把门关上。”廖东升声音不大，但态度很坚决。
温欣关上门，走了进去。
廖东升上半身还是白色衬衣，下半身则穿着睡裤，正在客厅的沙发上玩手机。温欣进来后，他象征性地抬了一下眼，然后继续盯着手机。
“廖总，今晚的事没有安排好，是我的不对。希望能得到你的谅解。”温欣很正式地鞠了一躬。
“坐。”廖东升并未回应，而是放下手机，指着旁边的沙发。
温欣并没有坐下，而是站在原地。像是等候发落的罪人。
“我刚刚看了一下尚志集团的股票。上市五年来，前三年，我们的市值翻了两番。后两年，只涨了10%。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公司治理结构不好，像你们这种高学历的高层次人才就很缺。”
温欣感觉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廖东升跟她谈这些干嘛。
“所以，我非常看重北京、上海的招聘。这些城市的高学历人才，有国际视野、有国际能力，能够助力尚志发展成为国际知名企业。”
温欣仿佛感觉廖东升成了叶程，在给她讲人力资源有机更新的重要性，讲人才国际化的重要性。但是，她内心却是十分煎熬的，不知如何是好。
“温欣是吧？你们叶总很器重你，多次在中层干部大会上表扬你。这次招聘前期工作也做得特别好，终面的时候，我确实碰到几个心仪的人才。”廖东升终于提到了这次招聘。
温欣一直在等那个“但是”，像叶总一样，先是对自己一通表扬，然后一个“但是”否定所有。
温欣失望了，她并没有等到。
“今天有点累，你可以帮我捏一下肩膀吗？”廖东升的语气不再一本正经，变得有些温和。
温欣没有等到“但是”，而是等到了一个台阶，无论领导有没有失望或者生气，她至少得到了一个台阶。她得抓住这个台阶，她想。
温欣一边说着“好的”，一边走到了廖东升的背后，双手放到廖东升的肩膀上，给廖东升捏起肩膀来。廖东升则闭上了眼睛，不知是享受，还是真的有些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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