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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怕雨晴报复啊,本来就凭张媒婆地那些做法。很应该报复她的。
不过,这时候,雨晴发现对张媒婆并没有多少恶感,说到底她们都是底层的小人物,既然张媒婆示好,雨晴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再说了,张媒婆不过是笨了点,恶毒了点。被人当枪使了而已。
看着前面那一张张笑脸,朴实憨厚黝黑,带着淳朴动人的微笑,雨晴简直想要振臂一呼:“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打倒一切剥削阶级!”
在她头脑一热准备喊出造反口号时,一个小男孩喜滋滋的跑来:“来了。来了。探花郎的车子来了。”
于是雨晴在众人簇拥下,以群星拱月般的姿态被拱到齐守谦跟前。
雨晴尴尬笑笑。两人认识,只不过第一次以夫妻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更何况还有那么多双淳朴地热请的眼睛火辣辣的盯着呢。
该说什么呢?是“嗨,你好。”斯文型,还是“你这个猪头,总算知道回来了!”的泼辣型呢?雨晴有些拿捏不准
齐守谦冲她眨眨眼,并没有来个久别重逢的拥抱,直接略过雨晴,跑到沈留跟前,低眉顺眼,一副小媳妇样,就差没有跪下了。
雨晴几乎惊倒,慢了半拍才明白过来,在方雨晴的谎言里,沈留是齐守谦的启蒙恩师,而根据热心群众们的猜测,齐守谦是因为尊敬老师才娶了雨晴的。因此,按照剧情发展,此时的齐守谦应该眼中先看到老师再看到雨晴才对。
沈留目光闪动,低声道:“晴儿爱闹,你一定要护她周全。”
雨晴此去东海县,不是单纯地避开,而是东海王的府邸也在那里,说实话,沈留并不放心,不过雨晴执意要去,沈留也只能松开手,放她离开。
沈觅虽然没有明说齐守谦的身份,话里话外的意思,是齐守谦此人并不简单,沈留相信,就算雨晴招惹了谁,齐守谦也能护她周全。更何况,齐守谦看雨晴地眼光,沈留以过来人的眼睛看来,那是情根深种的眼神。
所以,他一定会护雨晴周全。
齐守谦又客气几句,就带着雨晴离开。
在大官庄村民的夹道围观,指指点点中,雨晴和齐守谦,几乎是灰溜溜的逃回车上。
见过动物园吗?人多的时候,是人参观动物,人少的时候,是动物参观人。
可见数量决定了地位。而现在,雨晴和齐守谦明显的处于劣势,正在被参观。
马蹄“得得”响,雨晴掀开车帘,回头看向父亲。在人群地最后面,站着父亲,一袭青衫,身影单薄孤寂,雨晴几乎落下泪来。幸好,一身素花衫裙的翠翠及时出现,站在父亲身边,才不显得那么悲情。
最起码父亲不是孤身一人。白天忙活书院的事,晚上回到家,总有热乎饭吃。也许翠翠跟着父亲也不错吧?雨晴这样安慰自己,又接着骂起了自己,这是什么时候,分别时刻,多么伤感忧郁,而自己还想着给父亲做媒,太不搭调了。
不过这样一想,心情倒是好多了,不就是去了东海县城吗?不就是不能天天回家么?有什么了不起!她方雨晴这一去,是要成就一番事业,从此脱胎换骨,脱离了低级趣味,成为一个真正有追求有梦想有事业的公务员了。
背靠大树好乘凉,靠上官府这棵大树,看还有谁能对她使绊子!梅心儿算什么,呸,不过是个没有自由的沈家家奴;海棠算什么?不过是个过气的穿越女,以后的时候属于方雨晴,她,横着走的时候到了!
经过这一番自我鼓励,雨晴真的相信了自己未来一片大好,因此也就能充满信心的走下去。
齐守谦正坐在雨晴对面,看着方雨晴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悄悄缩了缩腿,才问道:“雨晴,你不高兴?”
方雨晴斜他一眼,“谁说的?我可是高兴的不得了呢。”
“那天,你是想说什么呢?”这个问题在齐守谦心中放了好几天,终于逮着机会问了。
“哪一天?”雨晴明知故问。“就是我走的那天。”齐守谦有些咬牙切齿。
“哦,没什么。”雨晴轻描淡写,“就是想跟你说声再见。”
“你说过再见了。”
“那就是想说一路顺风.”明显的敷衍。
齐守谦气结。
“你什么时候回来地?”
“中午就调转船头。当天晚上就回来了。怎样,我回来的及时吧?”齐守谦带着一丝得意。
“及时。”雨晴点点头,心里喟叹,还是稍微晚了点,虽然避免了自己被打。却在沈觅的帮助下,做好了心理建设,已经准备永远失去齐守谦呢。谁曾想到失而复得?
记得以前,现代的时候,雨晴曾经很喜欢过一款卡通表,当然也是因为那个她暗恋的男孩子曾经夸过,但是雨晴不小心丢了,找遍了所有可能地地方。也没有找到。难过了一夜,最后安慰自己,还会遇到更好的,第二天回到学校,那个男孩递来手表,说是昨天不小心放在桌洞里了。那时候,他们两人是同桌,那时候他们都小。
后来那块手表怎样了呢?似乎失而复得不久之后,那块表就真的丢了,而有了第一次的心理建设。雨晴几乎没有任何感觉。
回过神,正好看到齐守谦打量的眼光,雨晴不自觉的擦擦脸:“怎么了?”
齐守谦摇摇头,总觉得雨晴有些地方不一样。却又说不出来,只是一种感觉吧。
雨晴又陷入沉思,昨天沈觅是独自离开,当时自己连声“再见”或者“一路顺风”都没有送上,一想起这个,忍不住恨恨瞪了齐守谦一眼。说再见的没走,不说再见的反而离开了。
齐守谦打了个寒战。
马车沿着束河,朝着陈家集出发。到了陈家集,又沿着官道向东,朝着东海县前去。
县城其实距离陈家集并不远,坐马车也就是半天地时间就到了。他们出门早,还没过午,就看见了县城的大门。
“你先去衙门吗?”雨晴斜睨着齐守谦。
“不了。先去找个地方吃饭吧。”齐守谦掀起帘子。嘱咐了几句。马车拐了个弯,向着北面奔去。
“还记得这儿吗?”扶着雨晴出来。齐守谦含笑问道。那是一间很小的酒家,招牌油漆脱落,窗户纸也有些发黄,正是用餐高峰,里面坐的满满当当。
雨晴仔细辨了辨招牌上的字,竟然是“小菜酒家。”上次来的时候,好像不是这么名字。
当初给母亲扶灵返乡时,雨晴跟着父亲曾在东海县城落脚,就在这家小酒店吃了顿饭。当时,父亲说起了雨晴的亲事,那时候雨晴的身份还有个叫做董玉郎的未婚夫。
也就是在这间酒家,雨晴放下豪言:“别说是老姑娘,就是老婆婆,只要是爹的女儿,也照样能嫁!”
这句话,引来了临桌两位客人地瞩目,那就是陈俊卿和齐守谦。当时,齐守谦毫不掩饰的轻笑,招到雨晴的白眼对待,而对于儒雅的陈俊卿,雨晴则是心头鹿撞。
想不到几个月之后,雨晴又能来到这儿,身边陪着地竟然是当时很讨厌的齐守谦,真是命运无常啊。
在人群中挤过去,齐守谦竟然能找到当日吃过饭的桌子,雨晴也不客气,跟着坐下。
“想吃些什么?”齐守谦体贴的问道。
雨晴摇摇头,倒了杯茶,早上吃了很多爱心水饺,现在还不饿,只是有些渴。“你看着点吧,够吃就行。”
“来两碗面吧。”齐守谦点了两碗素面,又要了两个小菜。来这儿用餐的客人,多是冲着小菜来的,这儿的小菜,像腌黄瓜,爽口萝卜之类的,极受欢迎,将平凡地食物做的可口,是这儿一贯的作风。
雨晴现在夹了片爽口萝卜,细细品味一番,反倒觉得别有滋味,酸中带咸,微微有些辣甜,雨晴暗自决定回家时要带些给爹尝尝。
“上次在这儿,好像没有吧?”记得上次和父亲扶灵回乡的时候,雨晴和父亲点了两碗面,吃的是普通的酱菜,没见这么特别地。
“知道吗?这个萝卜可有个名称。叫做妃子笑。”看雨晴喜欢,齐守谦凑过来低声解释,“据说是新品。”
“妃子笑?”那不是荔枝吗?难道杨贵妃不仅喜欢吃荔枝,还喜欢啃萝卜?想象无限,雪白雪白面团一样地杨贵妃。抱着跟萝卜啃,那是一种什么场景?雨晴一头黑线。
齐守谦扇子一摇,“孤陋寡闻。这个萝卜,还有店中的所有小菜,都是东海王妃做地,连店铺名字都是王妃起的。”
“是啊。”添茶水地小二接口道:“要说这位王妃啊,真是仙女下凡。”
雨晴补充道:脸部先着地。
小二又说:“一肚子都是锦绣文章。”
嗯,吃的是五谷杂粮。肚子里还能有什么锦绣?雨晴笑得不怀好意。
小二看雨晴点头微笑,说得更是热切:“我们王妃啊,那可真是聪明绝顶,这世上没有什么能难倒她!”
聪明……还……绝顶?你确定是在夸你尊敬的王妃吗?雨晴笑看着小二不语。
小二被她高深莫测微笑搞的有些发懵,提起水壶,准备离开,雨晴笑眯眯的问了一句:“你说的就是东海王正妃,赵王妃吧?”
小二脸色一变,眼珠转转,“小的见识浅薄。孤陋寡闻,哪里知道什么正妃侧妃,小的这也是听人说地,做不的准的。”
这个女子的目光。让人看着心里发冷,这儿人来人往,人多眼杂,可别让人抓了什么把柄。小二很识相的赔笑,然后转身走人。
齐守谦敲敲桌子,拉回雨晴的注意,“干么拿个小二出气?”
“不敢不敢。不过是听人说起非人一般的王妃娘娘,心中升起无限感慨而已。”雨晴皮皮一笑。
离开小菜酒家。齐守谦让车把式先驾车离开,两人步行去县衙,顺便散散步,雨晴憋不住,把海棠的所作所为尤其是平凡的相貌和虚荣的内心世界,统统拿出来大肆贬低了一番。
“海棠人气很旺啊。”这是雨晴地第一感觉。那个小二只差没把她当神仙一样供起来了。
“一个嫁过人的女人。你以为凭什么能成为东海王的心头宝?”齐守谦拿着折扇,深情款款的看着雨晴。“女人,容貌并不重要,打动男人地往往是其他。”
“少来了。知道什么是男人十大经典谎话吗?排名第一的就是这个,什么我不在乎你的容貌。”雨晴撇着嘴,怪声怪气的学着,“女人似花,男人像蝶,花愈香则蝶愈盛,花越艳则蝶越狂。蝶恋花乃千年不变的真理,男人不在乎女人容貌?那你有没有听说过蝶恋草的?”
齐守谦很生气,雨晴什么意思?是在怀疑他还是在质疑他的眼光?
“我说不在乎就是不在乎,不管你怎么想!”
“不在乎我怎么想,你干嘛这么生气?”雨晴毫不退让,现在是齐守谦的地盘,两人之间地第一仗决不能示弱,这可是决定以后两人的相处方式和社会地位的一仗,决不能掉以轻心。雨晴握紧了拳头。
“我就是生气。”齐守谦赌气道。
雨晴转转眼珠,也不能闹得太僵,现在他可是自己的靠山呢。
“好了,桃花,何必为了不相干的人弄得自己生气呢?我们可真是看书落泪替古人担忧。”
“你真的以为这是不相干地人?”齐守谦目光灼灼看着雨晴,“我乘船一路前行,想着地都是你,顺江而下了几十里,耳边还全是你的哭声,眼里还是你地影子,后来,我吩咐人掉头,回头找你,结果,我找到你的时候,你正开开心心的替人说媒,高高兴兴的数着谢媒钱呢。”
“你那时候就回来啦?”
“我就想着,既然你这么没良心,根本没把我放在心里,那我也没有必要死缠烂打,坏了自己的品格,第二天一早,我就和顺儿准备离开,谁知道听说你被人抓住,还要行刑,巴巴的跑过去,你倒好,到现在也没给个我好脸子。”
顺儿是齐守谦的小书童,那天他告诉齐守谦方雨晴出事时,齐守谦一路狂奔,路上差点摔倒,看到雨晴被人按在凳子上,嘴里塞着破布的样子,杀人的心都有了。
雨晴嗫嚅道:“那你……我……”半天也没说个所以然来。
“我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想,有句话我敢对天发誓,方雨晴是真的长的不美,可我也是真心喜欢她。”齐守谦脸若桃红,眼若晨星,晶亮的看着雨晴。
雨晴慢慢低下头,“你要喜欢我,就不许说我丑!”
“可你……”
“笨蛋,情人眼里出西施,你没听过吗?反正你要喜欢我,就得认为我是最好的最美的,天上地下难找的,如果你觉得我丑,那我就不会喜欢你,我方雨晴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干嘛要巴着一个认为我丑的人呢?你说是不是?”雨晴眼波流转,带着三分羞涩,三分嗔怒看着齐守谦,眉如远山,眼似秋水,面容如玉,微微泛红,娇媚动人之极。齐守谦哪里见过这样的她,不由得看的有些痴了。
过了半响,齐守谦才反应过来。一把抱起方雨晴,大笑着转圈:“雨晴雨晴……”
两人停下时,才发现周围一圈都是人,个个张大嘴看着他们,更过分地是。其中还有几个穿着差衣的衙役,正准备以有伤风化的罪名逮捕他们呢,而前面不远处,就是县衙,官差衙役师爷账房典吏县丞等等之类的,齐刷刷的站了两排,等待着新任县太爷地到来。
最后还是石杰眼尖,看到众人围绕中心的正是县令大人。轻咳一声,率领众人过来,一见面就行礼道:“东海县丞石杰参见县令大人。”
齐守谦和雨晴对视一眼,这下丢人丢大发了。
不过雨晴很快找到替罪羊,那就是石杰。难怪这么多年提不上去,就这没眼力见的样,她要是上司,也不会喜欢石杰。上司出丑,不说想办法遮掩一二,反而令人更是难堪。喜欢他才怪。
还有,看他为人古板成什么样,不过是和齐守谦当街旋转几圈,他就能整成有伤风化罪。真是上不能替上司分忧,下不能善待黎民,就这样还想当青天?做梦比较快一点。
要说齐守谦,有时候真不是一般的厚脸皮,很快就调整过来,一脸笑容的跟着众人打招呼。其他人不时更好奇的是雨晴的身份,齐守谦不说,别人也不能问。很快顺儿就架着马车将雨晴接走了,别人更是只能暗自猜测。
其实这是雨晴和齐守谦事先商量好的。
每年地秋收之后,是政府公务员的退休高峰,官媒婆也不例外,为了补充新鲜血液,为了防止官媒青黄不接。每年的六月份。都会进行官媒婆的考试。前来应试的,一般都是县城的媒婆。因为官媒属于公务员,服从政府调派,平时需要呆在县衙里等待公干。下面那些乡村的媒婆,因为离得远,自然不能当官媒。
男人可以背井离乡去外地谋生,女人是他们身后永远等待的风景。而反过来就不行。所以官媒,基本上就是东海县当地人。
而雨晴的目的,就是先考官媒婆,官媒婆地位不算高,但是身份特殊,能在大户人家里窜来窜去,豪门秘辛,皇家隐秘,都能探听到,说不定就能遇上悠然呢。
顺儿带着雨晴一路往北,距离县衙并不远地地方,一所小小的院落,那是雨晴住的地方,这段时间,雨晴就要呆在这里闭门苦读,应付六月份的官媒考试。
推开门,打量一圈院子,雨晴撇撇嘴。地方很小,北边两间正房,东边是一间小厨房,天井也就几米见方,雨晴觉得自己只要一抬腿,就能从房门直接迈到大街上。
院内没铺地砖,排水系统也不好,前段时间下过雨,现在地上还有积水。雨晴小心地跃过水洼,来到正房面前,推开门,灰尘霉味扑面而来,呛得雨晴直咳嗽。
顺儿小心的解释道:“赶得太紧了,好不容易看到这样一家离官衙近,又带家具合适的房子,所以……”
雨晴拂开尘土,踏着厚厚的灰尘走到屋里,是有简单的家具,一张桌子三条腿,两张椅子四条腿,又到卧房看看,只有一张床板,没有床,真够简单的。
顺儿头垂的更低,似乎这样就能让自己隐藏起来.“小人先打扫一下。”
“算了,你也累了一天了,早点回去歇着吧。”打扫?这样的房间时打扫就能住地吗?
“先打点水吧。我要洗把脸。剩下的明天再说。”
天气渐热,坐在马车里赶路,真是灰头土脸。
水井就在墙角,但是没有盆,井绳早已腐朽,只剩下半个破木桶飘在水面上。
这下雨晴真是无语了。
两人面面相觑,都是一头汗,一脸泥。
顺儿还是个孩子,能在人生地不熟的县城找个房子,已经不错了。雨晴这样安慰自己,同时对着顺儿露出最为善良无害的笑容,心里却是肯定了一件事,那就是顺儿肯定上当了,是哪个无良的房屋中介,竟然连县令都敢欺骗?
“是那家吉祥房屋中介。”顺儿读出了雨晴的心思。
吉祥?吉祥个头啊。有你们这样地中介。谁能顺心如意呢?
“回头告诉中介,这房子我们没看中。”雨晴告诉顺儿,谅他们看在县令书童地份上,也不敢狮子大开口,要什么看房费。
雨晴和顺儿离开那间让人心烦的小破屋。跑到街上散散
然而,在这个到处都有海棠烙印地县城,雨晴根本无法散
据城里百姓讲,海棠,不,东海王妃是半年前来到这儿的,听说以前王妃都是呆在南方地,那时候王爷正在南方政治税务。王爷王妃就是那时候认识的,王妃一直都是王爷的左膀右臂。直到年前,据说太妃病中,王爷才携王妃返回东海县。从此,变革的春风吹拂着东海内外,东海县城旧貌换新颜。
王妃带来了许多奇妙的吃食,更有数不清的奇思妙想,东海真是一天一变样,全民跑步奔向现代社会!
我呸!雨晴愤愤不平,什么奇思妙想。什么神仙王妃,海棠,你就是一没品的游客,你说你穿越也就是了。就当旅游了,这年头穿越的人多了,也不在乎多你一个,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处处打上海棠地烙印,就像是跑到风景名区到处刻下“到此一游”,让人倒胃口。
就像现在,雨晴走在街上,粗粗一打眼。就看到了什么美容院,蛋糕店,面包店之类的,那种感觉,就像是回到现代街头一样,可实际上。美容院里卖的是胭脂。蛋糕店里卖的是点心,面包店里卖的是馒头。
整个一旧貌换新名。换汤不换药。
雨晴咬了一口从面包店里买来的带馅馒头,梗着脖子咽下去,真是太噎人了。对海棠的不满达到了极点,海棠简直可以称得上穿越公敌,人家穿越人总想看些不同于现代的景物,她倒好,把好端端的古代搞成了个山寨版的现代,这不是断了穿越这门生意吗?
再说了,没有相应地生产力支持,光营造出一副假繁荣,那不是搞政绩工程么?
牢骚归牢骚,还得解决自己的住宿问题啊。顺儿偷看了雨晴好几眼,终于雨晴忍不住道:“你去找齐守谦吧,我再转转,不行晚上我就去找你们。”
顺儿一溜烟的跑了。
雨晴继续在街上闲逛。
“雨晴?”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雨晴抬眼一看,这不是张媒官吗?
上前见了个礼,张媒官含笑问道:“怎么来县城了?”
雨晴拿不准她知道多少,也只能跟着笑道:“听说官媒快要考试了,我想着先来县城看看。”
张媒官又溜了她一眼,“这就是了,你地年纪正是做官媒的好时候。”
雨晴有些不明白,当初她当媒婆的时候,就因为年纪轻受了不少白眼呢,怎么到了县城,反而成了吃香的年龄了?
张媒官并没有接下去,反而转口问道:“天黑了,你住在哪里?”
“别提了,本来想租间小屋的,结果那房子闹鬼更合适。”雨晴又夸张的描述了一遍,张媒官一直含笑听着。
仔细问过房屋地点,又听雨晴说了中介名字,听到“吉祥”的时候,张媒官点头道:“你可选了个好地方。”
“你要不嫌弃,就叫我一声秋姨,跟着我去住吧。”张媒官,闺名就叫做张秋月,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始终未婚。
雨晴甜甜笑了:“就怕麻烦秋姨。”
“不麻烦,我这些年,回到家里都是一个人呢,早就盼着有人能说说话呢。”两人说话间,就到了一个小小地住所,令雨晴惊讶的是,那是两扇竹板门,难道这儿的治安那么好,以至于门变成了一种装饰的存在?
张媒官看出了她的心思,笑道:“虽然不至于夜不闭户,也基本上路不拾遗。”推开门进去又道:“石县丞可是功不可没。”
石杰?雨晴低下头,掩饰自己的不屑。却被一股奇特的香味吸引,抬起眼看到的就是盛开的淡蓝色花朵,一颗颗小小的水珠,在绿叶闪烁,雨晴吸吸鼻子,那种香味,好像是松树的味道,这是迷迭香。
张媒官点点头,“对啊,我最喜欢这样的味道了。”
雨晴小小的八卦一番,一个未婚高龄女人,(是的,以她的年纪,已经不是一句剩女能简单概括的,也许改叫“剩姨。”)喜欢的是迷迭香,而迷迭香的花语是什么来?好像就是回忆吧?这个衣衫素净,容貌秀雅的女人,回忆的又会是谁呢?
张媒官的房子也是三间,还没有她在陈家集的房子好,不过这是县城,档次高不是陈家集能比拟的。北京上海这样的地方,一个城市中房价还差别很大呢。
院子铺着方砖,南边墙角种着迷迭香,北边房屋前面,是两棵石榴树,花朵盛开如同火焰一般。
“你爹还好吧?”两人坐下后,张媒官状似随意的问道。
“我爹很好。”雨晴小心的回答,这个张媒官知道什么吗?
看着雨晴小心的样子,张媒官笑了:“雨晴,别紧张。昨天我姐姐就捎信来了,放心。你放手做你的事情,我不是那么多事的人。”
“其实……那个……”雨晴一阵语塞,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秋姨,其实我不是什么新科探花夫人。不过是齐公子为了救我才那样地。秋姨要是不出去,就是对我有恩了,我先谢谢秋姨。”
雨晴得很快,完之后小心观察张媒官的反应。张媒官一直垂着头,唇角带笑,一副笃定的样子,雨晴不由得怀疑对于自己那个成亲的法,张媒官压根就不曾相信过。
张媒官放下茶杯。“不然你以为呢?干嘛平白无故的让你叫姨?不过,那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这是雨晴最头疼地问题,“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呗。”果然人是不能撒谎的,一个谎言要用千百个来圆,就算张媒官不,还有石杰那颗不定时炸弹呢,问题是,雨晴考官媒,怎么能瞒住石杰呢?
“不用愁。官媒六月考,你就先安心准备吧。”看雨晴愁眉苦脸,张媒官笑了:“有我们县令在,你还愁什么?”
雨晴脸上难得红了一下。这个张媒官还真是生就一双慧眼啊。
“你既然叫我一声秋姨,就安心的住在这儿,其他的都不用担心。”张媒官拿出干净的被褥,张罗着给雨晴铺床,“可能你也看出来了,我和我姐姐并不亲近,连带着春燕也对我很不满意。相比之下,当年我和你娘。倒是情同姐妹一样,只是后来你娘去了外地,我们才渐渐断了音信。”
“谢谢秋姨。我经常听娘起你呢。”雨晴这话半真半假,除了感谢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16k小网。雨晴奇怪,按照张媒官的法。她们当初是好朋友。为什么一次也没听娘提起过呢?
张媒官似笑非笑:“你娘真地经常提起我?”
雨晴脑中警钟长鸣,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其实。我只听我娘起过一次,还是很久以前的事,那时候我还小,后来我长大了,我娘就很少。现在我都记不清了。”
“小滑头,你娘就算,也不会是什么好话。”张媒官笑了,唇角带笑,眉梢眼角都是风情,“倒是你娘的性格,她啊,也就是趁着你小不懂事,姑娘大了,那些话可就不出口了。”
“秋姨,给我吧,我很想听听呢。”肯定有八卦。雨晴立刻拉着张媒官的衣角,眼睛眨啊眨啊。
张媒官扭捏了一下,“那么久了,还这些干嘛。”
雨晴正要发挥磨功,张媒官突然道:“以后别梳髻了。当官媒,大姑娘最受欢迎。”
“太好了。”雨晴七手八脚的解开头发,她一个大姑娘,顶着个妇人发型好几个月,总算可以换换形像了。
看到手里的银簪,雨晴笑容微微一窒,沈觅,你到了哪里啦?
“我的东西还放在齐守谦那儿呢。”雨晴突然想起这个问题。
“走,我领你去趟。以后也好常来常往。”张媒官领着雨晴,走了不过一刻钟,就到了县衙。
齐守谦住的属于政府福利分房,就在县衙的后面。
门子都认识张媒官,根本没做阻拦,反而冲着张媒官笑,很有些谄媚的样子,看样子张媒官很有地位,雨晴暗暗记住,一边紧跟着张媒官。
进门之后往右转,是一条石子漫成地甬道,夹道种着些一串红啊之类的廉价花卉。甬道尽头,就是一处房舍,加上厢房厨房之类的,一共六七间吧。
齐守谦正在外面,指挥者顺儿擦拭家具,还有几个衙役跟着帮忙,家具都残旧不堪,也不知道经了多少人手。
“见过齐大人。”张媒官上前先见了个礼,随手接过抹布擦拭起来,又对着那几个衙役道:“这种事还是女人收拾的好,怎么能让大人亲自动手呢?”
齐守谦张着手,“我不帮倒忙就好了。”
这种事,要是放在其他地方,新县令上任前,下属们早就打点好一切。县衙里,除了衙役们,都会请些女人帮忙收拾刷洗,多是些衙役们地家眷,衙门清洁省事,女人们也能补贴家用,哪象现在,只能自己动手,哪里有闲钱请人啊。
做官差做到这个份上,也够窝囊的。衙役们都低下头。
这自然又是石杰的功劳。
看着齐守谦灰头土脸的样子,雨晴忍着笑,低头过去帮忙。一直以来,齐守谦都是那种浊世翩翩佳公子的形象,没想到佳公子一当官,就立刻掉进了尘埃里。
衙役们大部分中午都见过雨晴,立马很有眼色的准备闪人,齐守谦又命顺儿拿出几串钱,是请他们喝酒,几个人立刻眉开眼笑的走了。
此间的生活可见一斑。雨晴摇摇头,暗自叹息一声。
不过让人意外地是,从张媒官的穿着住处来看,她的生活过的不错,最起码比那些衣衫破旧的官差要好。看样子,官媒真的是个很有油水地职业,有钱途。
“雨晴,你总算来找我了。”下属们一走,齐守谦立刻恢复了大呼小叫,“刚刚顺儿了房子地事,我还想你要露宿街头呢。”
“哪儿啊,我住在秋姨那儿。”当着张媒官,雨晴有些不好意思。
顺儿又利索的买了些吃食回来,张媒官和雨晴已经吃过,就去整理行李。齐守谦和顺儿,两人胡乱地填饱肚子。过来跟着帮忙。
几个人很快将房间整理好,最起码能够坐人和住人了。
重新坐下喝茶,齐守谦看着张媒官,欲言又止的样子。
雨晴看出他的意思,借口整理自己的东西,避开了他们,不过房屋破旧,隔音性不好,雨晴又刻意倾听,断断续续的也能听出个大概。
原来是关于雷云的事情。东海县上任县令雷万山,前段时间,因为受贿,被人捅了出来,其实数目本来不多,但是雷万山本人是得罪上头人物,被贬来的,自然有人落井下石,当下收监,判了个秋后问斩,后来又因为受贿银子实在太少,改判流放。
据当初府衙听到受贿银子的数量时,一连问了三遍,才确信自己没有听错,因为雷万山一共收了十两,还不是现银,而是一串珍珠项链,折合银子十两。
那串项链,就是为了雷云。女儿是他的心头宝,又是在京城繁华之地长大,眼看着女儿大了,仍待字闺中,雷万山动了心思,他沦落到东海县做个县令,品级不高,财源不广,当初结交的人家都不愿和他结亲,而身边这些官,个个有比他还穷,雷万山也不舍得女儿嫁过去吃苦受穷。
只能放低身段,将女儿给个家境殷实的人家。只是,嫁到那样的人家,女儿除了出身好,嫁妆也不能太寒酸,不然嫁过去也是受气。
雷万山的俸禄,自然买不起那些东西,恰好女儿上街,看上了一条项链,立刻有商人送上门来。雷万山看女儿喜欢,就收了下来。没想到女儿还没带热,就被人告发,父女分离,此生可能再难见面。
对于雷万山,齐守谦一直存有一份敬重之心。知道消息的时候,雷万山已经流放,齐守谦帮不上忙,但是雷云还在牢里收押,齐守谦自然要帮她一把。
这个人选,就是张媒官。
官媒,除了替官家做媒,还负责官府买卖人口,都是那些获罪的人家,男子或杀或流放,女人就被变卖为婢,运气差一些的卖进青楼楚馆也是有的。
雷万山屡次获罪,与雷云有关,京城一个纨绔子弟看上了雷云,雷云心高气傲,不仅一口回绝,还羞辱了对方。谁知不久之后,那人的父亲一路高升,官职超过了雷万山,又极是好面子护短,捏了个雷万山的错把他贬到东海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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