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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嘉言看着原本还有一大半的雪花膏现在只剩下一小半了,中间的膏体还凹进去了一大块,虽说冬天到了,她用的很频繁,但应该没用的这么快,想着可能是宿舍里的人借用了,而黄花和她关系最好,就直接开口问了:“黄花,你有没有用过的雪花膏?”
黄花摇头:“没有,我自己也有一盒,怎么了?“
周嘉言回道:“我的雪花膏少了很多,不是你也不是我,难道还有别的人在用吗?”
上个星期她和黄花搬进了这个宿舍,四人间,面积不大,宿舍里原本就住着其他两个女生,一个是人事科的干事,叫温静,另一个是宣传科的干事,叫丁文英,两人都是二十岁,去年进的厂。
这一个星期的宿舍集体生活,她发现她的东西好像经常有人动过一样,她这人其实没那么细心,要不是那个“贼”太粗心大意了,让她察觉到早上她明明把雪花膏塞在枕头下面的,晚上回来的时候却看到雪花膏放在了床头的位置上,很是显眼了,而且之前杨承康送给她的那几颗大白兔奶糖她一直没舍得吃,放在床头的一个小布袋里,现在只剩下一颗了,这不明摆着有人趁她不在宿舍的时候动了她的东西,于是才有了刚才这么一出戏。
黄花性子直率,忙说:“我肯定不会用你的,我自己就有”,停了一下,她转过头直接问宿舍里的其他两个人,“温静姐、文英姐,你们有用过嘉言的雪花膏吗?她说的她的雪花膏好像被人用过了,还用了不少。”
这么直白的话问出口,周嘉言都想给黄花点赞了,宿舍就她们四个人住,平常很少有人过来串门,门窗也没有被撬动的痕迹,所以她严重怀疑是内贼所为。
丁文英声音很大,给人一种虚张声势的感觉:“黄花你说什么呢,没有证据别随便污蔑人。”
温静就像她的名字一样,文文静静的,她微蹙着眉头说:“不是我。”简单的一句话没有过多的解释。
黄花嘟囔着,声音小了点,宿舍里的人还是能听清楚:“我又没说是你,你这么激动干嘛。”本还想补一句做贼心虚的,眼见丁文英的眼神看她的眼神有点瘆,只好乖乖把后面那句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憋了回去。
丁文英瞪了黄花一眼:“你什么意思?对我有意见就直接说,别藏头露尾的。”
看到这里,周嘉言基本可以确定这个贼是谁了,说实话她不怎么喜欢丁文英,给人的感觉有些阴沉虚伪,凉凉地说道:“没什么意思,有些人心虚的话就觉得这话有意思了。”
丁文英的脸色有点难看,她家境不好,上面有一个哥哥,下面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家里孩子多的人注定是非多,父母重男轻女,永远只会紧着她哥和她弟,她去年好不容易花了很大力气才考进了钢铁厂,父母就要求她把每个月工资的三分之二给家里,她当然不肯了,好不容易经济独立了,不用看家里人的脸色,所以这件事她直拒绝了。
她父母也是能人,直接闹到了厂里,说是含辛茹苦把闺女养到了这么大,原本还指望着她能够帮忙一下家里,没想到这么的不孝顺,那段时间丁文英在厂里出尽了风头,天天上班被人指指点点,她的领导还找她谈话了,说是影响不好,最后为了保住工作她妥协了,每个月工资给家里一半,她自己拿一半,这件事过后她直接从家里搬了出来。
年轻女孩,买衣服买吃的,每个月不到二十块钱,根本不够花,于是她就把主意打到了别人身上,温静刚开始也丢东西,质问过丁文英,不过她死不承认,还说她的东西也丢了,反口问是不是温静拿的,典型的倒打一耙,温静这人比较软弱,被她这么一吓唬,就歇把事情捅出去的心思,只好将宿舍里的东西锁好。
温静在一旁问道:“除了雪花膏,你还丢了什么东西吗?我前段时间在宿舍里也丢了一些东西。”意有所指的意味很明显了。
“哦,我还不见了几颗大白兔奶糖。”周嘉言回答道。
她其实是有点诧异的,觉得温静是一个挺会审时度势的人,以前宿舍里只有温静和丁文英两人,丁文英对她做过的事情,肯定也对温静做过,温静直到现在才敢和丁文英闹掰,无非是看出了她和丁文英之间的矛盾,认为她们是共同敌对丁文英的正义一方,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宿舍里也有这么多勾心斗角。
温静面露犹豫,小心瞅了丁文英一眼,斟酌着说:“我前两天有到丁文英的床底下有几块糖纸,好像就是大白兔奶糖的糖纸”,顿了一下,她接着小声道,“许是我看错了也说不定。”
这一番无辜小白兔的表演,如果分制是一百分的话,周嘉言打算给温静九十分,剩下的十分还有待进步的空间,表演的痕迹有点重了。
黄花猛然奔到丁文英床边,趴下来往床底一看,还真有几张大白兔糖果纸,她将手伸到里面去,掏出糖纸,站起身,兴奋地说:“真的有糖纸耶。”
丁文英看着黄花手上的糖纸,脸色更难看了,前两天她偷抹周嘉言雪花膏的时候,发现了枕头旁边的一个小布袋,打开一看,里面有好几颗糖,还是大白兔奶糖,当时宿舍没人,她就偷偷拿走了,还很好心地给主人留了一颗做纪念。
回到她的床位上后,她马上就把这几颗刚偷来的糖吃了,正好这个时候温静回来了,情急之下她就把糖纸塞到了床底下,后来忘记拿出来丢掉了,真是大意了,
她的情绪有些激动,眼眶涨红了,大声喊道:“我没有,你们冤枉我。”
丁文英从小就不受家里重视,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她拼尽全力努力得来的,小的时候,弟弟有糖吃,她和妹妹没有,心眼多的她就叫妹妹把弟弟的糖抢了,然后她再把妹妹的糖抢过来,只分给妹妹一小块,剩下的一大块全进了她口里,没了糖吃的弟弟向妈妈告状,抢了糖还吃了糖的妹妹就被妈妈惩罚晚上不能吃饭,这样的事情她做得多了,也让她深刻明白一个道理,想要什么东西就得自己去抢,甚至是偷也不为过。
周嘉言没有理会丁文英的过激情绪,心里很是不屑,偷东西就算了,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偷了东西还抓住了还死不承认,这就很过分了,人品堪忧啊,她有点装模做样地说:“丁文英同志,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拿我的东西,可能在这之前你还拿了温静同志的东西,不过没关系,只要你道歉,我就不追究了,原谅你一时的过错。”
温静脸上闪过一丝羞恼,都到这个时候了,周嘉言还想把她也一起拖下水,一同承受丁文英的怒火,太小心眼了。
周嘉言表示,是你自己刚才主动提出来的,我可没拿枪逼着你,既然大家目的一样,过程如何我说了算。
丁文英脸上瞬间闪过多种情绪,愤恨、恼怒、后怕、纠结,她一点也不想道歉,这她承认这件事她做错,做的最错的的是没有及时消灭证据,让人当场抓住了,她们都是一群可恶的人,就拿了她们一点东西,就这么咄咄逼人,不给她一点台阶下,可恨之极。
周嘉言的这一番话还是让丁文英感到害怕了,她经历过她父母大闹钢铁厂的事情,更是知道了人言可畏的威力,这件事绝不对传了出去,不然让其他人尤其是她的领导知道了,她可能就不能在厂里继续混下去了,即使再不甘心,道歉的样子还是要做做的,低下头,闷声说:“对不起,我不应该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偷偷拿你的东西,我向你道歉。”
这一句道歉有多心不甘情不愿,周嘉言清楚的很,不过做事不能把人逼得太急了,否则可能会出现狗急跳墙的事情,到那时候就得不偿失了,而且她本意只是想要把这个偷窃行为制止罢了,毕竟每天生活在宿舍里,天天防备着有人偷东西,觉都睡得不安稳了,她摆手说:“那我就原谅你了,以后可不能再犯了。”
温静心里可高兴了,心想丁文英你也有今天,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我也是有同盟的人了,微抬下巴说:“我也原谅你了。”
丁文英心里那个气啊,心里想着,你们就知道欺负我一个人,我好惨啊,掩面转身跑了出去,留下宿舍里的三人大眼瞪小眼,算了,还是睡觉吧,过会她应该就回来了,外面那么冷,得有多大的毅力才敢在外面多呆上一分钟。
过了带大概十分钟,宿舍的门被打开,丁文英瑟缩着肩膀走了进来,看到室友们已经舒服地躺进了温暖的被窝里,再次感叹我好惨啊,她们都不担心我一个人晚上出事了怎们办,不禁怀疑,我的人缘真有这么差吗?
“给,你喜欢的羊肉饺子。”小道上,杨承康从衣服的大口袋里拿出一个饭盒,递给周嘉言。
周嘉言双眼晶亮,伸手接过还带着余温的饭盒,笑意盈盈地看着他,问道:“你哪儿来的羊肉饺子?”
杨母昨晚买了两斤多的羊肉,今天一大早给家里上班的人当早餐吃,杨承康借口厂里有事,要赶着上班,早饭就在食堂吃好了,杨母不答应了,赶紧拿出一个饭盒把煮好的第一批饺子都给他放进饭盒里了,叮嘱他回到办公室再吃,而这羊肉饺子就是他今天的早饭,他没吃,留着中午叫食堂的师傅帮忙蒸热了,现在就到了周嘉言手里了。
杨承康笑着从衣袋里拿出一双筷子,擦擦干净,递给她:“赶紧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于是,两人站在冷风中吃起了饺子,杨承康特意站在风口给她挡风,虽然刚吃过了午饭,但是一看周嘉言那平坦的肚子就知道,她没吃饱。
打开饭盒,里面白白胖胖的饺子就出现在眼前了,周嘉言立马夹起一个吃起来,真好吃,来了这里这么久,第一次吃到饺子,还是带肉的饺子,太好吃了,杨母的手艺挺不错的。
吃到一半的时候,周嘉言终于想起了饺子的主人了,她夹起一个饺子,有点心虚地问:“你要不要吃?”
杨承康看了她一眼,笑道:“好呀。”然后张开嘴巴,等着她把饺子喂到他口里。
周嘉言看了看那个饺子,又看了看他,觉得喂东西这个行为有点暧昧,略微纠结了一下,带着一丝小羞涩地将饺子喂进了他的口中,最后变成了我吃一个,我喂你一个,我再吃一个,我再喂你一个,饺子就这样吃完了。
临走的时候,杨承康牵住周嘉言的手,说:“今天还没有牵手,让我牵一会儿。”
周嘉言瞪了他一眼,过了一会儿:“好了没有?”
杨承康:“再牵一会。”
一会儿再一会儿,热恋中的人绵绵柔情,仿佛感受不到冬天的冰冻,内心全是对对方的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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