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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刘队急匆匆地来会议室, 召开紧急会议。
“边检那边传来消息, 荆迟在两个小时前, 已经入了境。”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都百思不得其解,他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入境。
刘队迫不及待地说:“立刻派人与荆迟接触, 拿到关于魏逊的第一手情报!”
“不行。”薄延推门而入:“现在绝对不能冒险与荆迟接触, 这样会害死他!”
“可是这么好的机会...”
薄延脸色冷沉:“我们不清楚荆迟此行入境的目的, 如果此时贸然与他接触, 很可能让魏逊不再信任他, 后面的行动安排就全部落空了,以后恐怕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机会,将这颗毒瘤一网打尽。”
刘队也渐渐冷静了下来,问薄延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先观察几天,看看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而一直跟在荆迟身边的几个手下每天都给魏逊汇报着情况。
“荆老大没有和奇怪的人接触,一直在打听家庭老师的下落。”
“中国警方还没有盯上我们。”
魏逊眼角颤了颤,淡淡道:“贸然带人回来,风险高了。”
“老板,您是说......”
“只要找到那个女孩的下落, 立刻清理干净。”
“是,老板。”
那天中午,在薄延的安排部署下, 荆迟再在麦当劳的餐厅里见到了楚昭, 楚昭故作惊恐, 夺门而逃, 荆迟追了出去,而身后的几个手下也立刻跟上,将楚昭赶进了狭窄的巷子里,他们摸出枪便要射击,荆迟猛地一惊,按住身边人的手,吼道:“你干什么!”
“老板说了,活的带回去太危险,见到人就立刻清理干净!”
两人说话间,楚昭早已经跑出了小巷,上了一辆出租车。荆迟立刻骑上了旁边的摩托车追上去,将几个手下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出租车当然不是出租司机在开,而是由薄延驾驶。荆迟的摩托车一直紧随其后,追逐着出租车,这样在城里兜了几圈之后,才将手下的尾巴们给远远地甩掉。
出租车驶下了高架桥,在空寂无人的江边停了下来,荆迟的摩托车随后也跟了过来。
江边大风呼啸着,荆迟下了车以后,迫切地朝着楚昭跑过来。
“没事吗?”
他紧张地检查着她的全身,声音都在颤栗:“有没有伤到?”
“我没事,没受伤。”楚昭连声说:“一点事都没有,薄延学长还让我穿了防弹衣呢。”
他看到她内里的防弹衣,这才放下心来,又用力地抱了抱她。
许朝阳连滚带爬从车上下来,扑过去将荆迟和楚昭两人都给一起抱住了,痛哭流涕地嚎着:“迟迟,我的迟迟啊!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你知不知道我都要担心死了!你这个死鬼,都不递个消息回来,害大家误会这么久!”
荆迟解释道:“本来是有机会回来,但是咱们既然蹲了魏逊那么久都拿不下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们一锅端了,我也立个头等功。”
“你还立头等功!你他妈的都差点...差点成叛徒了!”
楚昭被两个男孩箍在中间快喘不过气来了:“你、你俩松开我再叙旧,成不。”
荆迟推了推许朝阳:“你压着我姑娘了,滚。”
许朝阳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他。
荆迟回头望见了薄延,两个男人遥遥对视了十秒之后,薄延大步流星走上前来,用力地抱住了他。
他的手猛地捶了捶荆迟的背:“早就说了,你小子福大命大。”
荆迟有些眼热,翻涌的情绪一瞬间涌了上来:“我他妈以为在也见不到你了。”
离别的时候,几人都还是初出校园未经世事的半大孩子,而现在,枪林弹雨里走过一遭,几人脸上也再没了当初的稚气,添了成熟和风霜,也添了沉稳与洗炼。
“不能耽误太长时间。”荆迟对薄延说:“几个手下很快就会找到我,先说正事。”
他把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楚昭立刻表示,可以跟他一起回去。
荆迟却摇了摇头:“不行,我不能带你回去。”
刚刚几个手下对楚昭开枪的场景,恐怕会成为荆迟毕生的噩梦,他就算是自己死了,也绝对不会再让楚昭以身涉险。
“你就留在许朝阳身边。”荆迟认真地对她说:“留下来是最安全的。”
“可是你怎么办!”
荆迟望了望薄延,淡淡道:“我不是不想带她回去,是带不了,我负伤了。”
薄延从他深邃的眸子里,看出了他的想法,也跟着沉默了。
片刻之后,他回头对许朝阳说:“带楚昭走。”
兄弟三人之间的默契无与伦比,许朝阳在楚昭反应过来的前一秒,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臂,直接将她扛了起来,挂在肩上。
“放开,许朝阳,放开我!”楚昭用力咬下许朝阳的手,许朝阳吃疼,险些将她摔下来。
“祖宗,你属狗的啊!”
楚昭流着眼泪再度朝荆迟冲过去,许朝阳从后面将她兜回来,一只手横在她身前,紧紧地扣住了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你别看。”
楚昭无力地喊着,嗓子都快哑了,眼泪从许朝阳的指缝流了下来。
江风呼啸,桥下,薄延已经摸出了shou枪,瞄准了荆迟的心脏。
荆迟缓缓闭上眼睛:“来吧。”
......
荆迟负伤之后并没有立刻包扎,而是辗转水路偷渡出境,重新回到尼丹的时候,已经因为失血过多重度昏迷了。
魏昭昭在魏逊的书房大吵大闹了一通。
大概的情况魏逊听手底下的人说了,荆迟找到了家庭教师,可是在追缉她的过程中惊动了中国警方,荆迟被警方开枪射击,未中要害,侥幸逃脱,强撑着伤势,一分钟也没耽搁,走水路偷渡离境。
魏逊沉着脸,来到荆迟的房间,私人医生给他包扎了胸口的伤,说道:“失血过多,又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现在伤口感染发炎,情况非常危险。”
“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说不准。”医生说:“看他能不能挺过今天晚上最危险的阶段。”
魏昭昭现在看见自家老爸都来气:“都怪你!是你让朝阳去中国,你明知道会有危险,你还让他去!为了个家庭老师,你差点杀了他!你差点杀了我的丈夫!”
魏逊被她吵得心烦,转身和医生来到了阳台上,低声问道:“你老实告诉我,朝阳的枪伤,是自己造成的,还是别人弄的?”
医生回答道:“从受伤的部位和子弹的深度来看,应该是别人从远处射击造成的,距离心脏只有几毫米的偏斜,相当之危险,看样子射击者是真的想要了他的命。”
魏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又说:“无论你用什么办法,我要他在三个月之内好起来!”
“三个月?”医生为难地说:“他伤势非常严重,如果要彻底痊愈,三个月恐怕有点困难。”
魏逊冷冷地说:“给他用最好的进口药,他必须好起来!”
**
荆迟在昏迷期间,总是会梦见他的大学时光,那些年少轻狂的岁月里,青涩的暗恋,甜蜜的告白......
他一直是一个懂得为自己争取的男孩,因为他相信,凭借自己的努力,他的未来有无限的可能性,他有信心让心爱的姑娘跟着自己,过上幸福的生活。
即便在生与死的边缘挣扎,他也从来没有放弃过希望。
一个月后,荆迟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
他就像野地里疯长的枯草,自愈能力好得惊人。而经历了这一遭,因祸得福,魏逊已经彻底信任了他,开始放心地将一些重要的机密任务交给他做。
正如过去沈平川评价荆迟说的那样,他的隐忍和耐心,会给人一种沉静之感,会让人不知不觉便信任他。
三个月之后的行动,在98号公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大宗的“货品”足足装了三辆卡车。
然而事实上,98号公路上所押送的货物不过是几百口袋的面粉,只是一个幌子而已。正如荆迟所预料的那样,这次交易几乎压上了魏逊的全部身家,他不会放心交给任何一个手下去做,真正的货物将由他携带着走水路,在湄公河上一处隐秘的雨林中进行交易,荆迟为他保驾护航。
这次交易的对象当然不是事先由薄延伪装的中国毒枭,而是另外一个来自美国的大毒头。
魏逊瞒过了所有人,却独独没有隐瞒荆迟,他现在是他唯一信任的人。
这个消息在交易的前一夜,由小槐送了出来,她害怕至极,逃亡过程艰难险阻几近崩溃,谁都不敢相信,直到她见到了楚昭,这才哭哭啼啼地把荆迟口述给她的消息说出来。
因为楚昭答应过她,让她来中国过上自由的生活。
得到消息以后,薄延迅速布控,配合边境的队员们在湄公河上将魏逊一网打尽,人赃并获。
作为叱诧风云多年的大毒头,魏逊也不是吃素的,当他的渔船被警方重重围堵以后,穷途末路之际,他将黑乎乎的枪口对准了距离他最近的荆迟。
他已经杀红了眼,眸子里闪烁着困兽的危险光芒。
直升飞机上的薄延架好了狙击,瞄准了魏逊。
千钧一发之际,飞速而来的子弹穿破了船舱玻璃,击中了魏逊的右手,巨大的冲击力带着他的身体踉跄着退后了好几步,倒在了船舱的控制台边。
荆迟迅速冲过去,制服了魏逊,用手铐将他的手铐住,扔给了赶上船的特警队员们。
魏逊注视着荆迟,沉痛地说:“我对你那么好,你一直都在骗我,你说你很穷,不甘心,你说你想要赚钱,我给你机会!可你是怎么回报我的!我甚至把女儿都许给你了!你还想要什么!”
荆迟看着他,淡淡道:“我是想要赚钱,可我的未婚妻,她更喜欢我穿军装的样子。”
......
一个月后,授勋典礼上,荆迟单膝跪地,向楚昭求了婚。
他们的婚礼在海边举行,所有的伙伴们都过来参加了婚礼,见证他们的幸福。
荆迟穿着笔挺的军装,胸口佩戴着以性命搏来的荣耀,手里牵着少年时暗恋过的姑娘,过去所有的苦难,仿佛都是为了等待这一刻的幸福。
婚礼的那个下午,伙伴们穿着伴郎伴娘的礼服,无所顾忌地坐在沙滩上,围在一起讲真心话,今汐问了荆迟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楚昭的啊,我就一直很好奇这个问题,在明知道她心有所属的情况下。”
这个问题当然是大家最想知道的,连楚昭都望向了荆迟。
荆迟回想了一下,说道:“我喜欢她喜欢许朝阳的样子。”
林洛皱眉:“什么跟什么?这也太绕了吧。”
“你喜欢她喜欢许朝阳的样子。”今汐得出结论:“所以你喜欢许朝阳。”
此言一出,众人捧腹。
薄延惩戒地敲了敲今汐的小脑袋,她离开亲昵地抱住了他的手。
荆迟望着楚昭,温柔地说:“我欣赏她勇敢的样子。”
今汐笑着说:“你是瞎了吗?她勇敢?你是没见到她在宿舍的那怂样...”
楚昭光着脚丫子踹了踹今汐。
“好好好,我不说了,今天是你们的好日子,我才不破坏家庭和谐呢!”
不过没多久,今汐还是没有按捺住蠢蠢欲动想捉弄他们的心思,又问荆迟道:“那年的真心话大冒险中,有些人瞎出馊主意,让许朝阳亲楚昭,不知道现在有木有后悔啊。”
此言一出,伙伴们都嗷嗷地叫了起来,兴奋地看着俩人。
楚昭拍了今汐脑袋一下:“你嘴怎么那么欠啊!都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还拿出来说!”
荆迟直接装傻:“是啊,我怎么不记得了。”
“你就可劲儿装吧!”
许朝阳也笑着说:“还有啊,某些人‘临终’前,可托付了我要帮忙照顾自家姑娘,不知道现在还算不算数啊?”
楚昭敏锐地看向荆迟:“你托付他照顾我?”
荆迟立刻解释:“照顾就是很单纯的那种照顾嘛,还能怎么照顾,你们想太多了吧,真不单纯。”
“行行行,你总有讲不完的道理。”
总而言之,年少时的狗血三角恋,永远是大家口中最有料的话题,当事人释怀以后,也不过轻描淡写付之一笑。
黄昏时分,薄延牵着今汐的手,漫步在沙滩边。
今汐捡起一颗洁白的小贝壳,揣进了薄延的兜里,没多久,又捡起一颗,揣进去...
很快,薄延的西服衣兜里塞了满满一口袋的小贝壳。
他很无奈地问今汐:“捡着么多,回去还能炒着吃了啊?”
“你怎么就知道吃呢?”
薄延笑了笑:“说到吃,我还有点想念我沈哥了,想念他的一手好厨艺。”
“除了吃的,除了你沈哥,你还能想点什么?”
薄延低头看着女孩红润的脸颊,笑着说:“你是不是希望我问,为什么要捡着么多贝壳?”
“哇,宝宝你好聪明的!那么问题来了,我为什么要捡这么多贝壳呢?”
“不是炒了吃的...”薄延若有所思地说:“难不成是为了送给我沈哥?”
今汐愤怒了:“除了你沈哥,你脑子里能装别人不,你们这么相爱,为什么不在一起,为什么不叫他给你生宝宝。”
薄延拉住今汐的手,笑了起来:“那确实是无能为力。”
一阵海风吹过,薄延脸上的笑容忽然滞住了:“汐汐,你说什么?”
“我说,为什么你不叫他给你...”她脸颊越发地绯红了:“哎呀,算了,没什么!”
薄延忽然像是兴奋了起来,摸着兜里一口袋的小贝壳:“这是给什么人的礼物吗?”
“对、对啊。”
在大海与天空相接的地方,在白昼与黑夜交汇的那一瞬间,薄延忽然俯身亲吻了他的姑娘。
“谢谢你,这是最好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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