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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殿内香气袅袅,内侧的屏风后烟雾缭绕,一靠近便能感受到那后面传来的洗浴热气,赵鹤唳驻足在屏风前,蹙了蹙眉,问:“殿下可是在沐浴?”
“说了让你别乱动,那地儿可是你能乱动的?”隔着屏风,里面忽然传出他戏谑的调戏声,却回的不是赵鹤唳的话。
他抓着赵池馥的手,弄出些水流声来,又挠了挠她手心,水流声中混着女子的嬉笑声,听得不太真切。
“殿下?”
赵鹤唳的眉头蹙得更紧。
“大人来得不是时候,怠慢了。”这下,他才回了一句,声线慵懒,还带着几许不耐。
“如此,请恕臣下叨扰。”
他拢了拢袖摆,退出殿外。
里面的一举一动,京畿卫们都听得真切。他们面面相觑,正犹豫着要不要撤退,见赵鹤唳黑着脸从里面出来,立刻撤了。
毕竟,他们也不想冲撞景阳殿下的这桩艳事。
“大人,没寻到小姐么?”迟衍见他独自一人出来,愣了愣神。方才林氏回府前让府上丫鬟给他递了口信,说赵池馥自己溜进宫里去了,让他去寻寻。
他摇了摇头,抬步踩上车辕。
“不等小姐了么?”
迟衍疑惑,人没寻到他可不敢轻易驾车回府。
里面没声,只有潭水死一般的沉寂。
迟衍了然,没再问,拿起了缰绳。
“殿下,没人了。”
有一宫女走到屏风前通禀,尔后,走到殿外关上门。
薄云暮这才松开手,方才他注意力都放在外面的京畿卫身上,倒是没注意到眼前人的神色,此刻定睛一看,才发现她蔫着一张脸,不高兴了。
“方才不是还好好的?”
不知怎的,薄云暮忍不住问出声来。
她的里衣沾了水,此刻正紧紧贴着身子,凹凸有致的身姿掩藏在水中,听了这话,她忿忿道:“你几时见我好好的了?我就说还有别的法子,你偏不信!”
这覆满恼意的小脸,倒是让薄云暮来了兴致,他凫水到她面前,本就狭小的空间,霎时又变得逼仄起来,赵池馥忍不住往后退,却仍是被他捏住了下颚,他把玩着这柔软的触感,手指馥来回摩挲着,道:“你以为你的身手能有他们快?宫中的京畿卫个个训练有素,像你这般大的小丫头,还不够他们碾死十个八个的。”
薄云暮知她打着跳窗台逃跑的主意,可凭她的身手顶多也就能跑到重华宫外,到时恰好落入他们撒下的网中,成为他们的网中鱼。
三两句话,顿时让赵池馥泄了气。
“那我得回去了。”
没讲出口的话她也不想讲了,没心情。言罢,她拿开他的手,开口道:“您能不能先出去?”
他就这么毫无保留地盯着她,叫她如何起身。
“等着。”
薄云暮起身走到屏风外,换上寝衣。尔后,殿外便进来一个小宫女,伺候赵池馥擦身穿衣。
出来时,他叮嘱道:“乘风会护送你出宫。”
“多谢。”
也亏了他,她今夜才没被宫里的京畿卫抓走,算万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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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宫里来了人,召赵鹤唳进宫。
承乾宫里。
赵鹤唳一路走进去,已连着碰到好几位老太医,个个眉头紧皱,脸色难看得紧。
薄云烨的榻前,燕皇后哭得一双眼睛都凹陷了,高桓帝站在一旁,背对着众人,身影落寞,内殿里到处弥漫着一股死气沉沉的悲哀气息。
“皇上。”
赵鹤唳朝他行礼,几位朝中重臣也都早先到了。
高桓帝转过身来,脸色憔悴,一夜之间仿若老了好几岁,昨夜的欣喜模样一扫而光,半分痕迹都寻不到。
“烨儿昨夜遇刺,身受重伤,只怕挨不过这几日了。”他艰难晦涩地说出这句话来。
白发人送黑发人,身为父亲,最受不住的就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子女比自己早先离去。
薄云烨曾是高桓帝众子女中,他最喜欢的一个。
他自小就天资聪颖,正天监算过他的命数,说他是紫云星转世,将来必有大成。高桓帝教过他读书识字,也教过他骑马射箭。只可惜,八岁时被魏良娣算计害得痴傻,好不容易熬了这么多年,却因昨夜是自己母后的寿辰要在宫院里多放几个孔明灯祈愿而被刺客刺杀,这会儿身染剧毒,就这么半死不活地躺着,刺杀之人手段实在太过狠辣!
赵鹤唳走上前,缓缓掀起他的里衣,只见胸口上有一道极深的伤口,伤口周围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太医们不敢轻易包扎,怕引发伤口溃烂,到时伤势更重。
“或许有一人可治得了殿下的伤。”
将里衣放下时,赵鹤唳开口言道。
燕皇后立刻缓过神色来,“谁?!”她哭了一夜,眼袋周围生出几条皱纹来,眼里盈满泪光,直直盯着赵鹤唳。
“西域天烬国的医女,赫连珠。”
“西域?”燕皇后默念一声,尔后便情绪激动道:“皇上,事不宜迟,赶紧派人去天烬国将这位医女请过来吧?...”拖一刻薄云烨就多一分生命危险,燕皇后一刻也等不了了。
高桓帝伸手,让她不要着急,转而看向赵鹤唳道:“太史大人可有更快的法子?”
“此事交给臣来办,三日后,臣必定把人带到承乾宫。”赵鹤唳温声应下,候在外殿的几位太医赶忙进来,施针给薄云烨续上一口气,生怕他熬不到医女来的那日。
出了承乾宫,赵鹤唳在外面听到了燕皇后的吵闹声:“臣妾说了许多回了,必定是那恶子派人做的!皇上难道传他问个话都不肯么?!”
尔后,整座寝殿便陷入了沉默中。
薄云暮出到宫廷外时,正好碰到赵鹤唳,“太史大人好手段。”他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黑眸里满是凉薄的笑。
他刚从高桓帝的御书房里出来。
此刻宫廷外除了守门的京畿卫,长长的宫道上几近寥寥,无人经过。
赵鹤唳神态自若,“怎样都好,总之我不会让馥儿卷进这场争端,更不会让她嫁给您。”
薄云烨遇刺的事,燕皇后已经怀疑到薄云暮头上,碍于她的压力,就算高桓帝再想怎么撮合,这桩亲事都成不了了。
“可你护得了她一时,你以为能护得了一世?盯上她的,不止本王,还有燕皇后。”
他这句话,让赵鹤唳怔了怔,心头涌上一阵恐惧,只觉得手脚冰凉。他最怕的,便是自己护不了她一世。
燕皇后是护国公府上的长女,如今的护国公有两重身份,既是护国公又是国丈,位高权重。她的弟兄也都在朝为官,势力沾了朝野的半壁江山。赤水巫蛊的事,太史府后厨着火的事,都极有可能同她有关。
但,他将心思收了回来,眸光无温道:“此事我自会解决。”
“看来大人是铁了心要让令妹蒙羞。”在大燕,国风保守,一个女子的名节极为重要。在寿宴上众人都知晓了赵池馥和薄云暮的身份,若是这桩亲事不成,与薄云暮来说没有任何损失,可于赵池馥来说,便会成为一个笑话,还是一个她刚被众人所知就闹出的笑话。
恰好此时,他的轿辇也到了,乘风替他挽起帘幕,薄云暮转过身子时,听到后面传来一句,“与您无关。”
他声音冷漠,亦是上了轿辇。
昨夜在重华宫里的那阵嬉笑声,他听得真切。否则,也不会在春华苑的亭子等到人回来,才放心离开。
马车来到城中永乐坊中,赫连珠已经在厢房中候着他,她来到上京好几日了,就等着赵鹤唳的消息,她便能动身进宫。
赫连珠虽在永乐坊中歇脚,可她喜清净,房间住的是最角落里的那间,将坊中的琴乐声隔绝在外,让她能专心翻阅医书。大燕立国已有上百余年,这里的医学典籍应有尽有,只可惜,善医术的清煞派被赶出了燕国,所以大燕人的医术才下滑得如此严重,不然她来还只能算是个小郎中。
门外的侍女连清进来与她禀告,“小姐,太史大人来了。”她这才合上医书,抬眸往门口望去,一身紫檀色锦袍撞入她眼中,他沉稳清逸的面容,掀起她一些往事,她朝他笑了笑,“您还是一点未变。”
算起来,他们二人有三年未见了。
赵鹤唳明眸升起清朗的笑,“游历于西域各国之间,你倒是变了不少。”以前那个稚嫩聒噪的小女孩,如今变得文静内敛了。想来这些年的游历,让她成长不少。
“总算是不负您的期望。”赫连珠笑了起来,与他再次相见,她觉得以前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不同于她在人前的紧绷感。
连清端了壶清酒和糕点进来,赫连珠不轻意碰酒,可唯独面前这个人,能让滴酒不沾的她破戒。
喝下两杯酒后,她的话也多了起来,“前段日子大人为何会让小珠去帮三殿下处理赤水的瘟疫?”
小珠,是赵鹤唳对她的称呼。
燕国的局势她也了解一些,赵鹤唳向来不涉党争,便也从不会偏帮皇家的皇子。
“是为了馥儿。”
良久,他才回了她的话,随之,眸光也暗了下去。
不知为何,见到他这样黯然失神的样子,赫连珠的心间忽然涌起一丝心疼,大概是他在她面前意气风发惯了,倏然见他这样,她还真是不习惯。
“四小姐还好么?”
赵池馥她是听他提起过的,也知道他很在乎她这个妹妹,若非是她,他们二人当初也不会相识。
命运真是可笑,想到这,赫连珠笑了笑。
“不是太好。”
赵鹤唳摇了摇头,从她逃出府的那一日起,便注定好不了了。
“但你会有法子的,对吗?”他眸间的失落在一点点积郁,赫连珠看得出来,她不知如何消除,只能鼓励他。
“对,会有法子的。”
他抬起头来,冲她笑着,脸上总算是有了笑意。
赫连珠弯起了眉眼。
赵鹤唳再交待了她几句后日进宫替薄云烨治伤的事后,迟衍突然开门进来,急急朝他道:“大人,四小姐来了。”
看这样子,人似乎已经到了楼下。
“我得走了。”几乎是同一瞬间,赵鹤唳已站起身来,匆匆同赫连珠道别便下了楼。
赫连珠的那句“我正想认识下四小姐”,便这么被硬生生堵在了喉间。她走到窗台前,轻轻推开一扇窗,便见到楼阁下,一面容清丽娇俏的女子正欲上楼,见到赵鹤唳下楼,便仰起头甜甜叫了他声“哥哥。”随着他出了永乐坊的门。
“她不是不能出府的么?”
赫连珠轻轻呢喃一声,这事她听赵鹤唳提起过,只是她刚到上京,尚不知是怎么回事。
“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入了轿辇,赵鹤唳便问她,有几分责怪的意思。这些地方,他不喜她过来,真要贪玩,也在朱雀街那样繁茂规整有序的街道逛逛便得了。
“我有事要问你,知你要进宫,我便想着在府上等你,可谁知你迟迟未归。”她昨夜没睡好,用一双乌青眼望着他。
“那你居然能找到这?”
赵鹤唳没想到她能有这样的心思。
“我用了这个。”赵池馥也不避讳,从袖兜里拿出两包药粉放到小脚案桌上。
追踪粉,她用到了马蹄上。
赵鹤唳不知自己是该欣慰还是该失落,她到底是有了些城府,不似以前那般好哄骗了,自她将傅氏当年迫害云氏的事查出来后,赵鹤唳便面对了这个事实,“你想问什么?”
他将自己飘远的心思拉回来。
“昨晚在延禧宫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昨夜她回到春华苑后,便一夜未眠,总觉得自己陷入了某个她不为所知的陷阱里,而赵鹤唳既然能及时出现制止燕皇后将她认作干女儿,必定知道事实的真相,既然是关于她的,她便想知道事情缘由。
“景阳殿下是不是告诉你你的身份被宫里的人知道了?”他先不答,反问她。
“嗯。”
赵池馥点了点头,随即,拿出那张誊抄的小样。
摊开到桌上,上面写着她的生辰八字。
“这个人,便是燕皇后。”
赵鹤唳沉声道。
“可她为何要查我?”赵池馥想不通,她不过是个常年不出府的小姐。
“等查实了你的身份,她便可以拿你作要挟,来逼迫我去对付二殿下。”这些赵鹤唳也没想瞒着她,索性都说了出来,以后她再遇到燕皇后也能当心些。
“那岂不是与薄云暮一样?”
赵池馥脱口而出。
“你都知道了?”
倒是让赵鹤唳有些惊讶。
“我也是昨夜回去后才猜测出来。当初他无缘无故将我抓走,又频频到府上寻你,既没有想要害我,与你又不是死对头,我便猜到了。”她头脑清晰地分析,尔后又开口道:“不过,他帮我寻到了张郎中,我很感激,也算是一过抵一过,我并不怨他。”
“所以你便将自己拱手献给了他?”不知怎的,赵鹤唳没忍住,将压在心底的苦涩倾泻出来。
他明眸落在她脸上,不知为何,赵池馥看出来几分暧昧的意味,她尴尬地挪开眼,装傻道:“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赵池馥却未再多做解释,车厢内气氛尴尬,兄妹二人各自闪躲着地坐了一路的轿辇回到太史府。
府门口,一片热热闹闹的,大大小小的箱笼抬进太史府里,不知是受了哪样的恩典。
赵池馥看着那长长的队伍,眨了眨眼,问:“是不是又有人来提亲了?”往常有公子哥到府上提亲,便是这样的阵仗,她之前偷偷躲在前院的假珊瑚后面看到过。
只是,那些礼都被退回去了。
没谈成的亲事,林氏都不会留下来。
要是搁平日,赵鹤唳不会将这些事放在心上,可他记得薄云暮明明说了与赵池馥的事要延后再说。
这会儿,这些箱笼又是谁带来的?
这么大阵仗。
兄妹二人一前一后抬脚,入了前院。
远远的,便见到林氏携着杜氏和赵意宁恭迎在迎客厅外,而来人,居然是薄云弘。
“贵府的二小姐呢?”
他一开口,便点名要见赵长欢。
林氏愣了愣,他与赵长欢并未见过,为何一来便点名要见她,虽心中疑惑,她却也不会表露出来,吩咐张嬷嬷,“去将二小姐请过来,快些。”来的是朝中最受宠的皇子,地位尊崇,她不敢怠慢。
“殿下先进里面坐着,欢儿一会便到。”她说完,让开一条道。
赵意宁还杵在原地,被杜氏轻轻拍了下后腰,才跟进去。
很快,赵长欢便过来了,打扮得楚楚动人,似是早有准备。“欢儿见过殿下。”她施施然行礼,声音轻柔酥软,仿若当在场其他人都是死的。
“欢儿。”
林氏斥她一声。在皇室中人面前自称,成何体统?!
“二小姐果然是倾城佳人。”薄云弘看不得她被林氏教训,出声帮她撑腰。
林氏不免骇了骇,片刻后方才敢开口问,“不知殿下之前是否见过欢儿?”否则,他们二人的关系为何看起来如此亲近,一点也不像刚刚见面的生疏样。
“听说过,但未曾见过。”
他自然知道,该如何护着她。
赵长欢低着头,娇羞笑着,似乎在为了薄云弘如此维护而欢喜。
赵意宁想起来了,昨夜寿宴上她离开过宴席一次,回来时乌发还是散着的。
忽然,她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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