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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鸿飞持刀缓缓转过身,嘴角带着一星血渍,那是适才被黄朝忠掌风所伤,一脸杀气朝黄朝忠走去。
黄朝忠眼中闪现出惊恐之色,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后退一步。但很快就镇定下来,冷冷地注视着夏鸿飞。
夏鸿飞径直走到距离黄朝忠不足一丈远处,方停下脚步。目光冰冷如刀,一瞬不瞬地照定对方,缓缓将天绝魔刀指向其胸口。冷冷地道:“轮到你了!”
黄朝忠冷冷地看着夏鸿飞手里的刀,嘴角现出一丝讥诮之色,道:“你动手吧!”
夏鸿飞道:“你不怕死?”
黄朝忠道:“怕,怕得要死。”
夏鸿飞道:“如此你还叫我动手?”
黄朝忠道:“怕死又有什么用?你要人死,谁还能活?”
夏鸿飞脸色稍缓,缓缓将刀收回,入鞘。道:“我不杀你,你走吧!”说完,头也不回地朝小兰走去。
黄朝忠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道:“适才我发掌伤了你,你居然肯放过我?”
夏鸿飞道:“你若不发掌伤我,我还真杀了你。”说完,扶小兰在一张凳子上坐了。
黄朝忠惊得呆了,如此怪论他还是头一次听说。
夏鸿飞转头向黄朝忠,问道:“有没有醒酒汤?”
黄朝忠“噢”一声,忙道:“有,有。”
夏鸿飞道:“麻烦给我弄一碗来。”
黄朝忠道:“是,”冲厅外大声道:“来人!”
那些适才被喝退的白莲教弟子立刻冲进厅来,齐刷刷站到黄朝忠跟前,恭敬地道:“黄头领!”
黄朝忠道:“去两个兄弟,到厨房弄碗醒酒汤来。”
两个兄弟领命而去,黄朝忠朝其他兄弟道:“都散了吧!”
不多时,两个去取醒酒汤的兄弟回来了,黄朝忠接过来递给夏鸿飞。
夏鸿飞接过喂小兰服下,道:“谢谢你救了小兰姑娘!”
黄朝忠道:“举手之劳而已,无须挂齿!”
夏鸿飞道:“对你而言是举手之劳,对小兰而言,却是再造之恩。”
黄朝忠道:“也是她造化大,适才我阻止无敌先锋的那一掌,至少用上了八成功力,就跟阻止你的那一掌差不多,掌风之强劲可以想见,硬是没有伤到她分毫。”
夏鸿飞道:“你适才施展的是‘追魂掌’吧?”
黄朝忠道:“不错。”
夏鸿飞道:“这正是你伤了我而我不杀你的原因。”
黄朝忠道:“恕黄某愚昧,到现在还是没有弄明白。”
夏鸿飞道:“你可知道追魂掌是何人所创?”
黄朝忠道:“相传乃武林奇人天涯客前辈生平绝学。”
夏鸿飞道:“你说得没错。想昔日天涯客前辈助无情公子重振侠义会,荡平天下会,是何等英雄豪杰!你既能继承其追魂掌法,理当也是英雄豪杰!我的刀怎能用来杀英雄豪杰呢?”
黄朝忠脸上一红,道:“夏公子,你的话实让黄某汗颜。”
夏鸿飞“哦?”了一声。
黄朝忠道:“想当初,黄某初出茅庐,确实雄姿英发,豪情壮志,心比天高。于是加入了疤脸祖师的白莲教,欲轰轰烈烈地大干一场,救民于水火,做个顶天立地,受万民敬仰的大英雄。然而过去了这么多年,非但没能救民于水火,反而让他们越陷越深,在水深火热之中苦苦挣扎。实在惭愧!惭愧啊!”
夏鸿飞道:“你的话让我想起前朝文豪张希孟的一首词:山坡羊.潼关怀古。”略顿吟诵道:“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黄朝忠道:“虽然百姓兴也苦,亡也苦,但若战事不断,干戈不止,只能使他们更苦。”
夏鸿飞感慨道:“是啊,身为底层的黎民百姓,只盼能有个地方安居乐业。可这小小的愿望,又何其难以实现!”
黄朝忠不再说话,沉思了片刻,说道:“我想是时候做这件事了。”
夏鸿飞“哦?”一声,目光移向黄朝忠,道:“你有何打算?”
黄朝忠道:“我决定解散白莲教,离开关木崖,让蜀中百姓不再遭受战事之苦。”
夏鸿飞道:“这敢情好,我支持你的决定。只是你离开关木崖,又何去何从?”
黄朝忠道:“我还没想好,可能隐姓埋名,找一个相爱的人,相扶偕老,共度一生。”
夏鸿飞点头道:“这敢情好,只是如此一来,你会不会留下什么遗憾呢?”他说这句话,其实是暗示黄朝忠辜负了一身好本领。
黄朝忠淡淡地一笑,道:“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遗憾嘛,肯定是有的。”
夏鸿飞将目光移向厅门处无敌先锋的尸体,道:“对了,佟老掌柜是无敌先锋所扮,真的佟老掌柜呢?”
黄朝忠道:“真的佟老掌柜被我关起来了,这老头倔,以绝食要挟我放他出来。早在前些天饿死了。”
夏鸿飞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黄朝忠道:“这老家伙性情孤僻,还脾气大,动不动就大发雷霆,关木崖上下没人受得了。”
夏鸿飞道:“佟老掌柜脾气大可能是因为没了千仞峰。你不会因为他脾气大,就把他关起来了吧?”
黄朝忠道:“当然不是,我与他商量解散白莲教,他不依,还要招兵买马,与官府硬抗到底,我这才把他关起来的。”
夏鸿飞道:“原来如此。”
这时,小兰“嘤咛”一声醒了过来。二人便停止了说话,齐将目光投了过去。
夏鸿飞关切地道:“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小兰道:“感觉头还有点昏。”目注夏鸿飞,“夏公子,你没事吧?”
夏鸿飞微笑道:“我没事,我好的很。”
小兰道:“没事就好。”
黄朝忠觉得二人肯定有很多话要说,自己在场恐多有不便,于是说道:“夏公子,我还有些事务需要处理,就先走了。”说完就离开了。
小兰道:“夏公子,佟老掌柜呢?”
夏鸿飞道:“死了。”
小兰道:“他死在哪里?”
夏鸿飞道:“你说的是哪个佟老掌柜?真的还是假的?”
小兰道:“就是方才那个。”
夏鸿飞道:“你说假的那个?在厅门处呢。”
小兰连忙奔了过去,在无敌先锋尸体上寻找起来。
夏鸿飞跟了过去,道:“你在找什么?”
小兰道:“天蚕丝衣。”
夏鸿飞默默地站在一旁,心里想着:“是了,一定是因为天蚕丝衣。鬼手觊觎琳儿的天蚕丝衣,怂恿无敌先锋杀害了琳儿。”
找了一阵,小兰徒劳地站起身来,喃喃自语道:“天蚕丝衣不在韩少掌柜那里,也不在这里,会在哪里呢?”
夏鸿飞心里道:“我知道天蚕丝衣在哪里,这该死的鬼手!一定在他那里,他能两次自天绝魔刀下脱身,全是因为天蚕丝衣护着他。该死!真该死!我饶不了你!”
后面的诅咒,夏鸿飞心里骂着,嘴里也愤恨地骂了出来。
小兰吃惊地看着夏鸿飞,道:“你在骂什么呢?什么该死?”
夏鸿飞道:“噢!没什么了。小兰,我们离开这里吧?”
既然夏公子要离开,自然有他的道理,小兰顺从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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