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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说说你再次见到爸爸时的感觉吧。”小塞维娜蓝蓝的眼睛张地很大。敬琬想了想，回答她，“矛盾。”
“是害怕那么英俊的爸爸喜欢上别人吗？”
敬琬哭笑不得，她不得不承认，她的女儿除了喜好和赫尔特相似以外，委婉地咄咄逼人也是拿手绝活儿，“不，亲爱的，那时我对他还没有爱情。”
“那他一定会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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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尔特，这无可厚非。如果必须要在你和另一个孩子之间选择一个人存活，我也会选择你，并且不会像她那般犹豫。”
赫尔特前一秒还为这句话暗暗喜悦，可他很快又发觉奇怪，“这个比喻并不成立，我不是你的儿子。”你来我往的调侃和温情倾诉之后，敬琬已经渐渐放松下来，她刻意理直气壮，“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是的。”
“是么？”他看她许久后凑过去捧起她的脸，再贴住那张水色的嘴唇吻了吻，而后意犹未尽地笑，“感觉怎么样，‘妈妈’？”敬琬顾不上身心共同迸发出的异样感觉，一把推开他，可她的力量在赫尔特面前显得太过微小，他不为所动、直到他自愿撤退，“抱歉，海伦娜，我实在没办法忍耐。”
他在说着歉意的话，可敬琬并没从他眼中看到悔过，她的脸颊因那个亲吻而红到脖颈，“忍耐什么？”
赫尔特眨眨眼，坦诚地，“…吻你。”
敬琬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她没有被男人这样亲吻过，所以她无从得知赫尔特的真正意图，“你在和我开什么玩笑，赫尔特，这可不是朋友亲人之间的亲吻。”
“我当然知道。”赫尔特轻轻拉起她的手用嘴唇磨蹭她的手背，“我以为你明白。”他坦承之前，她姑且可以当他在开玩笑，他坦诚之后，她根本不知要如何作答，她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意思，究竟是不是自己所想的那个意思，脑袋乱成一片，使她陷入沉默无法开口，甚至忘记抽回手。这给了赫尔特可乘之机，他伸手将被子中的女人揽入怀里，又拥着她靠在床头，成功登上堡垒，“那个中尉趁乱塞给你的纸条，还记得吗？”
这么亲密的相拥姿势让敬琬感到不习惯，不过在听到那张纸条时她立刻有了些精神，原来他把一切都看到了，好在她已经知道赫尔特完全没有恶意，所以也不会刻意隐瞒什么，“我差点忘记了，在换下去的脏衣服里。”
“我知道。”赫尔特变戏法一般从自整齐的衣兜里掏出那张纸条，他单手展开看了一眼，“他说他和一个叫琳达的姑娘在柏林等你。”敬琬很疑惑，但丝毫没有怀疑，她喃喃地重复一遍，“在柏林？”
赫尔特点头，随手丢掉纸条笑着说，“要去么，海伦娜。我可以送你。”敬琬听完忍俊不禁地挑眉，“如果我没有记错，肖恩少尉说过你是从柏林赶来的同僚。”
小诡计被拆穿，赫尔特只好坦白，“我还以为肖恩少尉口音太重，你没有听清呢。”
敬琬一想到那个男人极端疯狂的行事作风就免不得脊背发凉，她又想到尹阿姨被抓住时跪在地上为自己求饶的样子，一颗心怎么都无法平复，她再度陷入混乱、犹豫着不知要怎样开口，“…赫尔特。”
“你希望我放过卡拉夫人。”赫尔特很直接，这反而让两个人都好过。
她知道接下来要向他提出的请求实在强人所难，但她同样知道，如果不做出尝试，那么终此一生都会良心难安，“是的，但我想…如果阿比不能获救，她也不会选择独自离开，这世上不会有母亲抛弃孩子的。”
赫尔特不以为意，他并不赞同，“在集中营，抛弃孩子的女人有很多。”
“赫尔特，你不了解母爱。”
“海伦娜，是你不了解集中营。”
持续好一阵的温馨气氛开始有凝固的迹象，敬琬沉默着不再说话，最终是赫尔特打破这沉静，“你赢了，亲爱的。我答应你会做一些尝试，但我无法保证什么，这里不是我的地盘。”
她低垂的视线从他胸前精致的纽扣移开向上，眼中的欣喜呼之欲出，这份欣喜来自于她捕捉到了他身上依然清晰可见的善意，长久的心灵防线松动，她忽然想到，自从重逢她都没有好好看过他，于是她认认真真地打量起他，同时给予由衷地赞叹，“我从前就知道，你长大之后一定非常英俊迷人。”
在遥远的中国漫长的五年中，敬琬无数次地想象过被她当做珍宝呵护的小赫尔特长大后会是什么样子，在家宅后院的藤椅上想过，在人群熙攘纷纷避雨的屋檐下想过，在大雪纷飞遮挡视线的窗边也想过。会是温柔似水，还是热情开朗，亦或是果敢坚毅，等等等等。
她曾以为自己一生都不会再回到德意志，可当她无可奈何与亲人分离被送回来时，她却已经不知道赫尔特如今身在何方了，这世界很大，旅途很远，茫茫人海里，遍地狼烟里，寻找一个人何其困难。然而正当她叹息恐怕这一生都不会再见到他的时候，他又活生生出现在眼前。
赫尔特显然很喜欢她的亲近，“看来我并没有让你失望。”
敬琬点点头，随即又小幅度地摇摇头，她张了张嘴，“他们说，你很擅长驾驶飞机…以及逼供。”她很想知道这几年他究竟是怎样度过的、在哪里度过的、他是怎样学会了驾驶飞机，又是怎样学会了开枪和逼供。
事实上这一切远没有那么难猜，赫尔特回答地很简单，“这些东西军校多少都会教。”
“你还会拉小提琴吗？”
“说真的，我已经很久没有练习过了，等我们回到柏林，我可以拉给你听。”
“那么你杀过人吗？”
“我没有。”
“真的？”敬琬感到意外。
“是的。”因为敌人、叛徒和犹太人一样，并不能算作是人。赫尔特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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