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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渡！沈渡是何时跟来的？
姜黎心中一颤，下意识的看向萧弋。
见姜黎这等反应，萧弋像是猜到了什么，脸色当即冷了下来，沉声问她，“昨夜，你同沈渡在一起。”
“我……”姜黎话音未落，萧弋骤然起身。
吱呀，他蓦的拉开了房门。
此刻沈渡被陆丰拽着，一转头看到萧弋，他一张俊脸瞬间惨白，笑得比哭得还难看，“陛……陛下，好巧啊！”
对上萧弋森冷的瞳孔，沈渡感觉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此刻他的脑子更是混乱不堪，耳边不断响起萧弋方才说的话。
阿黎……
那不是先皇后的名讳吗？为何陛下会这样叫阿衍。
沈渡怔怔的看着萧弋，萧弋则面色铁青的扫视他。
“陆丰，你守在门口，不许任何人靠近。”冷冷扫视沈渡片刻，萧弋吩咐了陆丰一句，没等陆丰回话，他又看向沈渡，低沉沉道，“你进来，朕有事要问你。”
“陛下想问什么？”战战兢兢的走进门，沈渡堆了满脸的笑，小心翼翼的询问。
一边询问，他还一边向姜黎使眼色。
沈渡原是想让姜黎给点暗示，可这等举动落到萧弋的眼睛里，便更是让他生气了。
嘭的一声，他手里的水杯重重砸到桌上，一双桃花眼，冷森森的扫视沈渡，“沈渡，朕问你，昨夜姜衍可是同你在一块儿？”
陛下问这话是几个意思？
沈渡此刻有些不明所以，也不知该不该承认。
罢了，瞧着陛下这眼神，怕是什么都晓得了。
而且这陛下也在客栈里，指不定昨夜姜衍遭遇刺客一事陛下也清楚的！
深深的看了姜黎一眼，沈渡脑袋头如捣蒜，“回陛下，昨夜……衍殿下却是与臣在一块儿的。”
“昨儿个衍殿下追刺客，不知怎的就追到了我们太师府，结果不慎闯进我表妹的药房，险些被当做淫贼给抓了起来。”似乎生怕萧弋发火，沈渡连珠炮一般，赶忙又添了这么几句。
然而，沈渡这话说完，萧弋的脸色却更难看了。
他一震，语气里顿时充满了怀疑，“你说什么？你说昨夜的刺客进了你们太师府？”
什么玩意儿？她没与陛下说呢？
看陛下这等反应，恐怕昨夜那刺客也对其下手了！
那他这会儿说出来，陛下还不得怀疑人他们太师府弑君？
那可是要抄家的！
苍天啊，大地啊！他聪明一世，怎么这会儿就犯了糊涂？
沈渡磕磕巴巴，赶紧解释，“陛下，这刺客虽然进了我们太师府，可绝对和我们沈家没有半分干系！”
“外臣也是这样认为的，这刺客若真是沈太师的人，怎会蠢到往太师府跑？”姜黎看出了萧弋的心思，马上也解释了一句。
她这话可不是有意袒护沈渡，不过是实话实说。
萧弋身为皇帝，疑心病是很重的，前一刻他的确怀疑沈太师，他都觉得沈太师怕是想造反。
但是这会儿听到姜黎的话，他又将自己的怀疑收了回来。
沈太师可不是个傻子，哪怕要刺杀他，也不能蠢到刺杀失败以后让杀手往自己家里蹿吧？
此事，莫不是有人故意陷害？
“回宫！”狠狠剜了沈渡一眼，萧弋直接拽了姜黎便走。
左思右想，他觉得此事没有那么简单。
回想起近来姜黎的举动，叫他出宫，又让他留在客栈，这一切的一切都太巧合了。
陷害沈家的人，莫不是姜黎？
萧弋这么想不是没有道理的，他的阿黎可以心狠手辣到要他的命，未必不会为了报仇陷害沈家，毕竟失去左膀右臂，于他而言便是失去制衡。
一旦失去制衡，周家怕是会愈发猖獗。
到时候，她若在想法子陷害，周家便难逃一死。
萧弋不是不想除掉周家，但倘若是阿黎在欺瞒他，他是绝不允许的。
于是想都没有想，当日萧弋就回了宫，一回宫便命人秘密彻查。
而姜黎，显得十分若无其事。
一进内阁，她立刻将贺兰雪叫到了身侧，警惕的朝外望了一眼，低声道，“贺兰，过几天你出宫一趟，去见见周五公子，是时候让他出手了。”
她眉眼含笑，西细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案。
周云谣，周太尉……
你们加注在我身上的，我必定十倍奉还。
唇线紧抿，她笑了笑又道，“走，咱们去见见太后。”
“见太后？”贺兰雪蹙眉，不明所以。
姜黎笑，“这引火线已经搁好了，总要有人来点火的，你说……谁来点火最合适？我若是没有记错，太后似乎一直想让她的侄女入宫为后，可是那周太尉拦得紧，周氏更是处处针对。如今周氏蒙难，你说太后会不会把握机会？”
“殿下的意思是……”
“正是……”
长春宫，太后刚用过午膳，正打算午休。
掌事嬷嬷张嬷嬷却走了进来，惶恐的望了太后一眼，她结结巴巴，“太后娘娘，姜国……姜国储君求见……”
“你说什么？”太后一震，眼底怒火呼之欲出。
这个姜国孽障，还敢来见她！
太后摆摆手，阴冷冷道，“叫他走。”
“姜国储君说，太后若是不见，他就不走了，而且还说……”
“还说什么？”
“说是……说是昨日在坊间，听到了一些关于太后的传闻。”
传闻？什么传闻？
难道是……
太后脸色一白，整个人都不太好了，“让他进来。”
“是”张嬷嬷诚惶诚恐的，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没有一会儿，姜黎便走了进来。
见到太后，她笑得和善，十分恭敬的向她行礼，“外臣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哀家当不起你这等大礼。”太后面色铁青，语气不阴不阳的。
姜黎早已经料到太后会是这等反应，毕竟先前她可是送了蕲年宫的书页给太后的，那是赤裸裸的讥讽太后偷人。
今日过来，她不是和太后吵架的。
笑看了太后一眼，姜黎缓缓起身，轻笑，“太后娘娘，外臣今日过来是有事要与您商量，可不是来吵架的，对于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儿，但凡太后娘娘不曾想要外臣的命，外臣自也不会对外多言半个字。”
闻言，太后脸色更难看了。
她觉得这个蛮夷孽障是在威胁自己。
冷笑了一声，冷冷扫视姜黎，“姜国储君，你今日若是来笑话哀家的，那就免了，你当坊间那些个传言会有人当真？”
“太后娘娘说笑了，外臣今日前来，是来恭喜太后娘娘的。”姜黎没有理会太后的怒气，自顾自的寻了个地方坐下。
见她这副举止，太后显得更惊讶，更恼怒了，“你……”
“太后娘娘，我昨日出宫，听闻这坊间的人都说太后娘娘您贤良淑德，还说您的侄女儿才华横溢，貌美如花，乃是皇后最佳人选。”然而，太后话音未落，姜黎马上又说了这么一句。
太后到嘴边的怒斥瞬间吞了回去，听到姜黎的话，她先是惊喜，再而疑惑，最后怀疑，冷笑道，“你与哀家说这些做什么？还恭喜哀家？你不该盼着哀家早些死？”
“外臣为何要盼着太后早些死？”姜黎笑，故意装得满脸疑惑。
太后怒火直涌，张嘴就想说姜黎不知廉耻，巴不得她早死了，好迷惑她儿子做个男皇后。
可是一想到她自个儿的丑事，太后又将那些即将骂出口的污言秽语收了回去。
满面寒冷，隐晦的语气，“为何你自己心里清楚，莫要说出口，惹得大家都没有面子。”
“太后娘娘莫不是认为臣想做男皇后？”见太后说不出口，姜黎干脆帮她说了。
一瞬间，太后老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恼怒非常，“你……你不知羞耻……”
呵呵，她太后娘娘偷人都理所应当，还有脸说旁人不知羞耻？
当然，这话姜黎是不可能说出口的，她笑了笑，半分也没有生气，只淡淡道，“太后娘娘怕是误会了什么，兴许陛下思念长姐，是对外臣有些不轨之心，但外臣可不喜欢男人，外臣乃是花楼常客，您也是笑得的。”
言外之意，她儿子不仅是个断袖，还单恋？
太后要气炸了，“你这个孽……”
“太后娘娘别急着骂人，先听外臣把话说完。”眼看着太后又要发火，姜黎赶紧又添了一句，“外臣今日前来，是想帮太后娘娘您出个主意，让您的侄女儿坐上皇后之位。”
“什么？”太后怀疑自己听错了。
惊诧的看着姜黎半晌，她不禁发了笑，满目嘲讽，“姜衍，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凭你……”
“怎么？太后娘娘不信啊？”姜黎叹了口气，笑道，“太后娘娘，你可知道陛下为何数年不立后？你真的以为他是放不下长姐？或许有这等缘故，但更多是怕外戚专，还有来自周家的干涉。所以啊，他谁也不愿意立，你看看周氏，熬了多少年？皇后没能做上，如今却同阶下囚没有什么分别。”
“如今周氏已不得陛下喜欢，您说她现在若是没了，这周家会怎么做？倘若这周家也没了？后宫之主会是谁？自然不会是家世雄厚的淑妃，但也不会是那些个身份地位的美人。放眼一众贵族，合适的，家中父亲又不曾担待朝中要职的还有谁？”
还有谁，自然也就只有太后的侄女了。
太后出身于边境小国，她的娘家人，委实对萧弋造不成什么威胁，当然，也帮不得什么忙。
可若是非得立后来主持后宫，萧弋在权衡之下，必然会选择家乡远，无法干涉朝政的太后娘家人。
被姜黎这么一说，太后也恍然大悟，但是更多的，却是疑惑。
她不解的看着姜黎，沉声道，“你为什么要同哀家说这些，你安的什么居心？”
“外臣只想为姐姐报仇，为那个死去外甥报仇。”姜黎眼底目光骤然寒冷，冷森森看着太后，说道，“太后娘娘，外臣不妨告诉你，外臣自姜国而来，一是因为陛下胁迫，二，则是为了报仇，我长姐死得惨，我要周家人为她偿命……”
“比起您，我更容不下周氏为后，我更愿意您的侄女为后。”端起旁边的茶盏喝了一口，姜黎一切说得理直气壮，笑道，“先前呢，是您想要外臣的命，外臣才多有得罪。但若是提及周家，那是你我共同的敌人。”
“太后娘娘，你可愿意与外臣合作？”
听了姜黎这一番话，太后久久没有回答，只警惕的扫视着姜黎。
姜黎知道，太后这是在犹豫，她一面想要自己家族掌管后宫，一面又怕自己算计于她。
可是，她到底是太后，即便她当真要了周氏的命，萧弋也得为了给天下人一个母慈子孝的假象而放过她。
况且，她还是萧弋的生母。
即便没有养育，但那时也属实无可奈何。在宁王府时，她虽在争权夺利上帮不上忙，却也算是尽心尽力的做一个母亲。
所以，无论萧弋嘴上如何不客气，也不可能当真拿自己的母亲怎么样。
这点，姜黎明白，太后也明白。
笑看了太后一眼，姜黎缓缓起身，向她施了一礼，话说得意味深长，“太后娘娘，不说别的，只道那周家对您的态度，他们看不起您，平日里那周氏见了您也不如见了先云太妃那样恭敬，那周太尉更是不曾将您放在眼里，屡屡阻止您的侄女为后。如今您的侄女都入宫，却也没个名分。这都是谁造成的？”
“再说了，倘若以后周氏再复宠，生下个小皇子封为太子，你觉得那周太尉会如何？只怕更不会将您当回事。”
“该说的外臣都已经说了，太后娘娘您好生考虑考虑。”姜黎一边说着，已然转身离开。
太后怔在原地，满脑子都是姜黎说的话。
与此同时，还不觉想起了周氏原先对自己的不敬。
只因她乃是小国庶出公主，还是个洗脚婢生的，故而身为大国太尉嫡女的周氏，对那出身高贵的云太妃更为亲密。
而且，还屡屡羞辱她的侄女。
太后越想越觉得周氏留不得，周家留不得……
“张嬷嬷，你进来。”思量片刻，太后将张嬷嬷传进门……
彼时，姜黎正躲在暗处，看着张嬷嬷进门，她才放下心，冷笑了一声，大步往明春阁去。
贺兰雪紧跟其后，想到自家主子近来做的事，他显得有些担心，低声喊姜黎道，“殿下，您就那样与太后娘娘说了，她会不会与周家联手啊？”
“不会。”姜黎勾唇，满脸笃定。
转头看了眼满脸担心困惑的贺兰雪，她挑眉，笑问他道，“贺兰，我问你，我一个姜国储君，和周氏比起来，谁更容易夺了皇后之位？”
“自然是周氏……”
“那我跟周氏，谁更容易诞下太子？”
“自然是周氏。”
“那不就结了。”
“太后不过是个小妇人心态，平日里也就围着那一亩三分地，她可没有什么大局观，谋杀周氏这种事，她做得出来。”姜黎摊摊手，眼眸里掠过一丝阴冷，又道，“过两日，我把先前做好的龙袍给你，你拿去给周家老五，叫他放到周太尉屋里去。”
呵呵，那东西一旦被搜查出来，萧弋或许不会认为周太尉想谋反，可若是查出那日的刺客乃是周太尉所派，再传出周云谣的死讯。
周太尉一旦连受刺激，必然会谋逆。
等着吧，慈恩寺死了多少人，他们周家就要赔上多少性命……
想起慈恩寺的惨状，姜黎不由捏紧了手心。
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夜色时分，紫宸殿内，萧弋皱眉靠在案上，陆丰急匆匆的进门。
“怎么样了？可有线索？”揉了揉太阳穴，他抬起头询问。
陆丰眉心紧蹙，说道，“人……抓到了，是在太师府那表小姐屋里抓出来的……”
“你说什么？”萧弋一怔，觉得这实在不太可能。
沈太师没有理由刺杀他，况且，沈太师若是要刺杀，怎么会让凶手跑到他府里去？
萧弋深吸了口气，有些疲惫，“如今是个什么状况？可查到了那凶手的来路？”
“说是……是那太师府表小姐的情郎，那日便是表小姐匿藏了他。”陆丰满脸冷肃，又道，“不过他倒是一口咬定，此事与太师府无关，也并非刺杀陛下，只说是他的妹妹曾经被衍殿下糟蹋，他是去刺杀衍殿下的……”
“什么？他的妹妹被姜衍糟蹋？”萧弋嗤笑，他觉得这是他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他摆摆手，满脸肯定，“他在说谎，姜衍会糟蹋姑娘？那男人都能生孩子了。”
“再审！”
萧弋觉得，对方肯定是觉得抬出姜黎便可以洗脱了弑君的罪名，可是……这刺客却找了个最不可能的理由。
这事，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到底是谁……
那日他的行程也就身边那几个人知道……
是谁透露了他的行踪？
满脑子问题，萧弋忧心忡忡的躺上卧榻，这一夜他睡得很不安稳，总觉得房顶上会突然蹿出个刺客来要了他的命。
“陛下……陛下出事啦！”一大早的，萧弋还睡得迷迷糊糊，杨内侍鬼哭狼嚎的声音吓得他猛然清醒。
这都还不到上朝的时辰呢……
萧弋有些不耐烦，恼火道，“杨内侍，一早的你嚷嚷什么？”
“陛下……周才人……周才人薨了……”
“什么？”萧弋一震，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能懵了，惊诧的瞪着杨内侍片刻，沉沉道，“你说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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