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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正功伸手咬破左手中指,并滴出三滴鲜血进入黑墨之中,随即又把朱砂搀和进去,搅拌之后,提笔蘸了一下朱砂墨,和上次一样,凝神注视着那毛笔片刻,口中急急喝道:“吾今诚召雷部众官将,惟愿垂慈加被护!”念完咒语,李正功郑重的双手端笔,恭恭敬敬的叩拜三下,随即站起身来。
“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迁二炁,混一成真。五雷五雷,急会黄宁,氤氲变化,吼电迅霆,闻呼即至,速发阳声……”咒语念到此处,李正功口中陡然嘟嘟囔囔的又念了一句让人听不懂的咒语,那隐晦之极的咒语刚念完,李正功突然大喝:“急急如律令!”
咒语念罢,整道符咒也已画毕,李正功倒转笔头,重重的在整道符的上中下三个位置,用力的撞了撞,收回毛笔,李正功没有停留,紧接着又画出第二道符,这第二道符和第一道符完全一样,只是在画第三道符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李正功太累了,还是怎么回事,他的额头微微冒出一抹密密麻麻的细汗出来。
第三道符画好,李正功深深呼出一口闷气,随即放下毛笔,沉声说道:“这三道五雷秘符,是制服那邪祟的关键所在!”说着此话,李正功顺势把那三道符拿起来,交给了范大成,转而却又说“范大成,我要你故作声势,却不伤及那邪祟分毫,知道吗?”
“啊?李道兄,你费了这么半天功夫才画出来的三道五雷秘符,不正是为了除掉那邪祟的吗?怎么又……”范大成呆呆的拿着那三道黄符,一脸的茫然。
李正功闻言,并未多作解释,而是扭头向我说:“猴子,去找一个空坛子来!”
“哦!”我连忙应承,转身从内屋找了一个空坛子出来,交到了李正功的手中。
李正功随手放在香案一侧,并再次提笔画符,口中急急念道:“吾上太山府,谒拜皇老君,交吾却鬼,语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摄不祥,登天左契,佩戴印章,头戴华盖,足蹑魁刚,左呼六甲,右呼六丁,前皇神,后越章,神师诛罚,不避豪强,先斩小鬼,后杀游光,何神敢住,何鬼敢当,一鬼不出,斩付魁刚,急急如律令!”咒语念罢,符咒画毕,李正功再次倒转笔头,重重撞符三下,才算完成。
画好之后,李正功又拿起毛笔,却是在坛肚上落笔画了起来:“吾上太山,道逢东王父,教吾杀鬼语,我有神禁,上帝王子,捕收飞祥,登天左契,佩戴印章,头戴华盖,足蹈天罡,先杀小鬼,后杀游光,何神敢往,何神敢当,缚汝正身,煮汝镬汤,三日一治,五日一量,门丞收缚,灶君上章,吾含天地之气,读咒杀鬼之方,唾天自裂,唾地自缺,唾山自崩,唾水自竭,唾痈自溃,唾火自灭,唾邪自走,唾鬼自杀,急急如律令!”
这个咒语听起来和前面那个咒语差不多,但又明显不太一样,只听到李正功的咒语念完,坛肚上赫然画出了一个符咒,只是这次他并没有用毛笔去撞符,而是放下毛笔,曲食指穿过中指指背,然后用无名指压住食指,中指竖直,大拇指和小母指弯曲在掌心,用力隔空对着那坛肚上面的符咒猛点了三下,才算停歇下来。
准备好这些,李正功终于显出疲累之色,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随口问了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范大成立时转身到山门外,屈指掐算了一下,回头向李正功回道:“李道兄,现在刚踏入巳时一刻,距离午时,还有整整一个时辰!”
“时辰刚刚好,我们略作准备,马上下山吧。”李正功转身出去净了手,然后向我说了句:“猴子,把我带来的包袱打开,里面有一把剑,取来!”
“好!”
我再次应承了一声,转身进了内屋,果然,李正功前次来时,倒真的放在内屋一个包袱,里面像是有一个长条状的东西,打开包袱一看,还真是一把剑!要说剑我也见过,曾经孙婆婆在庙里的时候,还请人做过一把桃木剑,可与这把剑比起来,就有点小巫见大巫了。这把剑掂量起来,还挺重,约莫十多斤,外面的剑鞘是青黑色的,上面还雕刻着一团团古怪的符文,只是这符文似乎因为年代久远,有些磨平的迹象,模糊看不清了。
剑柄是用土黄色的破布缠裹起来,虽然缠得很结实,但显得有些粗糙,拿在手中,倒还是觉得威势凌人!
按理说李正功这样的高人,怎么着也得配一把又漂亮又大气的宝剑吧,毕竟他这样的高人有很多机会降妖伏魔,拿着这把破剑,说不定还会被人看不起。
我拿着破剑走出了内屋,哪知还未送到李正功的手中,竟立时被范大成劫了去。范大成目瞪口呆的拿起那把破剑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即在我瞠目结舌的注视下,连声叫了三个“好”字。
“剑长三尺六寸五分,乃暗合天地之数,宽约一寸八分,正是天罡半数啊!”一把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破剑,到了范大成的手里竟被说成了宝贝,只见范大成宝贝似的看了又看,随口又说:“重约十二斤,暗合十二月,此乃自然造化也!上刻雷部秘文,中藏隐隐雷鸣,这,这果然是道门中的至宝……李道兄,难道这把剑就是茅山派的那……”
“范大成,看够了就还给我,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李正功不等范大成说出口,一把将那破剑收回,提着坛子大步走出了山门。
范大成则呆呆的站在原地,张大了嘴巴,眼睁睁看着李正功的背影消失在山门外。我错愕的凑近范大成,好奇的问:“范大先生,你刚才想说啥来着?”
“我想说……”范大成顺口说道,但还没说完,突然扭头瞪了我一眼:“我说猴子,你怎么啥事儿都想打听啊?”
“好奇嘛!范大先生,你好像对剑也很了解嘛!”我急忙恭维起来。
“那是!”一听我的恭维,范大成顿时咧嘴笑了起来:“猴子,不是我吹牛,我别的本身没有,对于道门的诸多法器,我门儿清!你知不知道因为啥?那是因为我年轻的时候啊,曾去过几座道观修行,但说是修行,却是给人家做了几个月的饭,仅仅是在伙房当伙计,什么法术也没学到。可道门里面的秘闻我却是听说了不少,而且道门之中的各派至宝,我也耳熟能详呢!尤其是李道长手里的那把宝剑!”
“宝剑?范大先生,那不就是一把用了很久都掉色了的破剑嘛?怎么还成宝剑了?”我立时插嘴。
“放屁!”没想到一向稳重的范大先生,此刻却激动的爆了一句粗口:“猴子,要说你就是山神庙里的一只猴儿,什么世面都没见过,李道长手里那把剑,可不是什么破剑!那把剑,大有来历咧!但我也不清楚是不是我猜想的那样,如果真是,那李道长可不就是……呵呵!天下之大,总不会这么巧合吧?应该不会,应该不会啊!”
“范大先生,你嘀嘀咕咕说啥呢?”我没好气的嘟囔一声。
范大成苦笑一声,继而低声向我说:“猴子,你听说过茅山派不?”
“茅山派?茅老道?戏文里听说过。”我随口回道。
“什么茅老道?”范大成瞪了我一眼:“那茅山派可是道门数一数二的大派,曾鼎盛的时候,你都不知道有多少传人!行了行了,和说你太多你也不懂,我只告诉你一个事儿,据传茅山派的祖师爷,也就是三茅真君,这三茅真君啊原是三兄弟……最厉害的自然是大茅君茅盈,因为最早修成仙道的就是他了。”
“大茅君茅盈十八岁时,弃家赴北岳恒山读老子书以及易经,服饵内修积六年,后面见西王母,受玉佩金铛之道,以及太极玄真之经,四十九岁时学成得道而归。此时他的两个弟弟,也就是中茅君茅固和三茅君茅衷已经在京里做了官,听说大茅君茅盈飞升成道,当即弃官还家,求兄于东山。茅盈授以延年不死之法,两兄弟修道三年,佩服九转还丹,亦飞升成仙。”说到这里,范大成顿了顿,突然嘿嘿一笑:“相传三茅君茅衷好游戏人间,茅山派开派之后,常常喜欢教化茅山派弟子,济度世人。当时茅山派自南朝梁开始尤其鼎盛,门下弟子数以万计,未免茅山派弟子恃才傲物,不思进取,三茅君路过九天应元府之时,在应元府雷池之中,得到一块金石,炼制成一把雷池宝剑,不但能够降妖伏魔,更是能够威慑居心叵测之徒,令茅山派众弟子归心!”
“雷池宝剑?那后来呢?”我听得津津有味儿,急忙追问起来。
“雷池宝剑,以道门秘传五雷法祭炼,剑出而妖魔尽伏,但因为那把剑罡气太盛,若是道行太低而用了此剑,必定元气大伤,阳寿大减,重则性命不保!”范大成冷笑一声:“所以那雷池宝剑,乃茅山派历代掌教所持有,也是传承信物,非茅山派掌教而不能有!刚才我在观察李道长的那把剑时,隐约的觉察到里面隐藏着一抹浑厚的雷法之威势,再加上李道长所用的符咒和道术,都和茅山派有关,所以我怀疑李道长是不是茅山派近些年来离奇失踪的那位掌教!”
“茅山派的掌教失踪了?范大先生,你是不是怀疑李道长就是茅山派失踪的掌教,而那把破剑,就是那雷池……”
“嘘!”范大成不等我说完,立时作了个噤声的手势:“饭可以乱吃,但话可不敢乱说。这个事情只是推测,但最近几年,传说茅山派的确走丢了一位掌教,但茅山派的人一直没有找到他,说起来,这也不过是我瞎想罢了。对了,别让李道长久等,我们快下山去!”说完,只见范大成古怪的笑了笑,转身走下山去了。
我站在原地怔了半天,怎么听范大成说的那些话,却跟讲故事一样,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看来我还真是庙里的一只猴儿,外面的世界太大,我真想见识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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