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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孟家村到清水镇,走路大约需要一个时辰。从清水镇去金水县,坐车大约需要三个时辰。
六奶奶一听孟星宇要去县里,脸就拉了下来,斩钉截铁道:“不准!”
“额,奶奶,你先别激动啊。”孟星宇赶紧解释,“我和老大夫一起去,他儿子最近去了县里开医馆,老大夫打算过去帮忙,我们一起上路,不会有问题的。晚上如果回不来,还可以在他那里落脚。”
听到解释,六奶奶犹豫了一下:“你去县里要干嘛?如果是打算买东西,什么东西不能在镇上买?”
看这个样子,不解释清楚,六奶奶好像不可能同意他去县里,孟星宇想了想,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六奶奶一听,呆了半天。
等她回过神,立刻担心地问道:“你赚得到那么多钱吗?”
孟星宇听到这话,感觉有戏,便打算说一说自己的理念,但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老太太就踌躇了一下,下定决心道:“要是钱不够,奶奶给你出。”
孟星宇:“……”
他尴尬又感动地摸了摸脑袋:“奶奶,我先试试,如果不行……那我到时候找你借。”
六奶奶点点头:“那你一路上好好跟紧了老大夫,不要丢了。”
“奶奶,我会的!”
就这样,六奶奶犹豫再三,还是答应了孟星宇的请求,细心叮嘱了几句,转身就进屋给他准备路上的干粮去了。
下午和孟春天碰面,孟星宇大大炫耀了一番六奶奶的通情达理。当然了,为了不刺激到对方,他没有说出六奶奶要赞助他创业的事情。
孟春天听得一脸羡慕:“六奶奶真好!我爹娘……唉,今天差点又挨打。”
孟星宇闻言,用看革命战友的目光同情地看着他:“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少年,你要当家做主的路还很漫长啊。”
孟春天不懂他说什么,但是鉴于他听不懂的东西太多了,也就淡然处之。他耸耸肩,无所谓地道:“没事,就算挨打,我也要去县里。”
金水县在之前的数年中,一直是他心目中的圣地。他兢兢业业地攒私房钱,就是为了可以去那里看看。
现在终于有机会去了,在他看来,哪怕为此挨一顿打,也是值得的。
孟星宇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你高兴就好。”
去镇上,就好比现代乡村要去市里玩,去金水县,则更像是你要去省会,是个大人都不放心。
出发那一天,六奶奶忙里忙外,生怕孟星宇饿了、渴了、没钱了,往包袱里面塞了五两银子,一大堆饼子、包子和咸菜,又塞了两套衣服,最后包袱实在塞不下了才肯罢手。
但是,她还是不放心,于是又一路送到老大夫家里,和老大夫请求了半天,让他路上看顾着孟星宇一些,才在老对方的再三保证下,一步三回头的回去了。
等她走后,老大夫一脸逗趣:“星宇啊,六奶奶很喜欢你嘛。”
孟星宇高兴又无奈地笑了笑。
没过一会儿,孟春天也收获了两个爆栗,捂着脑袋来蹭马车。
老大夫看了一下他的“伤口”,疑惑道:“春天,你真的……不是捡来的吗?”
孟春天:“……”
老大夫的儿子名叫傅浩波,自小对医术破有天分。老大夫怕自己的能力耽误了儿子,将他送去外地的医馆做学徒,现在才学成归来了,所以孟家村村民对这位傅大夫并不怎么了解。
他看了看被说的一脸尴尬的孟春天,扯了扯自己老父亲,悄声道:“爹,你什么时候能不追着人的痛处踩啊?”
很不幸,这个“悄声”有点响,孟春天和孟星宇都听到了。他们两人对视一眼,目光中流露出相同的看法:真不愧是亲父子啊!
傅大夫却无知无觉,他劝完自己的老父亲之后,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少年们,干咳一声道:“咳,走了,上车吧,我们该出发了。”
说着,他招呼了一声,就见一个中年男人从后院牵了一辆马车出来。
“哇!”孟春天一脸惊叹。
孟星宇也有些诧异,他光知道这次去县里肯定会乘车去,却没有想到对方雇的居然是马车。古代马匹珍贵,这辆马车虽然比不上周家大少爷的精美,但是租金想必也不便宜。
“走吧,这边上车。”
老大夫见马车过来了,淡淡说了一句,迈步最先上去,后面孟星宇,孟春天见状,也各自抱着东西赶紧跟了上去。
留下年轻的傅大夫,和车夫交代了几句,才最后上车。
·
因为出发的比较早,所以赶到金水县的时候,时间才刚刚到中午。
傅大夫在县城有自己的小院子,又收到了六奶奶的叮嘱,极力邀请孟星宇二人去自己家歇息。
孟星宇摸了摸怀中的花盆,犹豫不决。
如果可以,他更想下午可以去大街上逛一圈,摸一摸县里的物价,看看带来的两盆兰花能不能卖出满意的价格。如果不能凑齐苗圃的启动资金,那他可以早点另作准备。
但是,老大夫答应了六奶奶要看着自己,如果不去他家里,那岂不是让对方言而无信?
孟星宇看向孟春天,眼神示意,问他怎么想。
孟春天手上也帮忙抱了一个花盆,不假思索道:“赶紧答应吧,花盆这么重,我们正好把东西寄放了,空着手出去逛一逛。”
孟星宇掂了掂手上花盆,想了想也是这个理,遂答应了傅大夫。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马车便没有停下,一路直往南城而去,最后到了一个巷子口,因为马车不方便进去,才停下来。
孟星宇下马车,一边跟着往里面走,一边观察了一下巷子,发现这里倒是颇为清幽,虽然没有什么富贵气象,倒是往来的住户文质彬彬,看着都很有范。
傅大夫见他好奇的眼神,乐呵呵地介绍道:“这是老师帮我选定的房子,每个月只要一两租金,物美价廉,邻居们大多都是文人,相处起来很融洽。”
一两银子?孟春天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所以他几年来攒下的钱都不够住两个月?
同行的孟星宇听到租金,在心里换算了一下,觉得金水县的物价还是挺高的。那么……他忍不住畅想,或许自己不用铤而走险,就可以赚够钱了?
到了小院门口,傅大夫推门而入,发现家里只有两个下人在。他皱眉去了后院,找了厨娘询问,才知道自家娘子昨天已经回娘家去了,顿时面色不好看。
握拳良久,他才泄气地挥手让人下去,转身进屋,对着老大夫不好意思地道歉:“爹,素素家里有事,临时回家去了。不过她走了正好,我们几个大男人就不用避讳了。”
老大夫坐在上座,自己动手倒了一杯冷茶正在喝着,听到自己儿子的解释,点点头道:“嗯,又是有事,只要我过来,她就总是会临时有事。算了,我也已经习惯了。”
“爹……”傅大夫羞愧地低下头。
孟春天家里人口多,见惯了自己老娘大战妯娌,一听这对话,立刻明白了些什么,默默地缩起了脖子。
孟星宇也是,他本来正在不动声色地打量屋内环境,此刻却恨不得把自己缩到没有存在感——清官难断家务事,所以他为什么要在这里见证一场公公和媳妇的明争暗斗啊?
好在老大夫也顾忌外人在场,发了一会儿小性子,就不再为难自己儿子了。
“算了,不说她了。”他一脸扫兴,拒绝再聊。转头看向两个少年,随口吩咐儿子,“我路上吃多了六奶奶的饼,中午就不吃了,回自己房间睡觉。你记得陪星宇和春天出去逛一逛,别憋坏了他们。”
“不用了!”孟星宇首先拒绝,“我就在附近逛一逛,不用劳烦傅大夫了。”
带个不熟悉的人去逛,他怎么敢把自己来县城的目的露出来,还不如独自出门,大不了多动动嘴皮子,找路人多问问路。
孟春天无条件拥护他的话,闻言也开口道:“没错,我们两个可以一起去,不会走远的。”
老大夫沉吟半响,想起自己儿子的医馆正准备开业,事情也挺多,点了点头道:“那行吧,你们也这么大了,拍花子的看不上,单独出去也没事。只是千万不要走太远。如果真的走丢了,不认识路,就多问问人清平巷怎么走,自己记得回来。”
“知道了。”
孟星宇答应了下来,看了看自己结实的手臂……自己好像确实不像小孩子,谁家小孩子有他这么高,有他这么壮?
嗯,拍花子的喜欢小孩,他不是小孩,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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