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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中晨露未散,薄雾笼罩,美丽如同一副画卷。
在这画卷之中,一大一小的身影自远处走来,他们的声音也打破了静谧,引起无数小动物的窥探。
“三宝叔,你刚刚干嘛要放掉那只兔子啊?”孟星宇跟在后面,一手拎着柴刀,挑开挡路的枝桠,装嫩地问道:“兔子看起来很肥,你不是刚好可以卖给奶奶吗?”
中年汉子手上也有柴刀,他走在前面带路,解释道:“那是一只怀孕的母兔子。我们这些猎户约定过,进山春猎不杀母兽,这是规矩。”
“这样啊。”孟星宇点了点头,为古人这种不竭泽而渔的智慧点赞。
然后范三宝就没有时间和他闲聊了,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观察着这一片从未涉足的地域。
说起来,两人来到这片地方,也是因为刚刚追逐那一只怀孕的母兔子而来的。没成想,兔子到手了还得放掉,他们两人却迷路了。
范三宝心里有愧,闷头寻找出路,希望把身后的孟星宇安全带出去这片山林。不然,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孟星宇有点明白他的想法,也不拖后腿,就算脚上被刺扎伤了也没有叫出来,一个人默默地跟在后面,偶尔说两句话,免得气氛太幽静了有些诡异。
忽然,孟星宇扯了扯范三宝的衣角,小声道:“叔,前面有东西,你看下是什么。”
一丛灌木后面,若隐若现地有什么东西在动。
范三宝看见了,眼露惊喜,悄声道:“你别动,我过去看看。”
他从背上的自制箭筒中扒出一只箭,缓缓靠近了那处,搭箭上弦,蓄势待发……然后一只庞然大物从灌木后面站了起来。
它嘴角还挂着一块肉丝,下巴的地方沾满了红色的血液,森冷的目光静静地凝视着凑近的范三宝,仿佛十分平静,又好像随时可能扑向你,将你吞入腹中。
“老,老虎……”孟星宇傻了,自言自语道。
和老虎近距离接触的范三宝更是呆若木鸡,他咽了咽口水,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弱不可闻的话:“星宇,去,躲起来。”
孟星宇本来还在持续傻愣之中,听到这一句话,他反而镇定了下来,大脑飞快地超负荷运转,终于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有可能脱困的办法。
“叔……我数三二一,我们一起跑。”
范三宝听到这话,急了:“你先跑,叔拖住它。”
或许是他说话的时候太激动了,引起了老虎的戒备,大猫一改刚才的平静状态,忽然仰天大啸——“吼!”
“走!”孟星宇见状,吓得心脏骤停,情急之下,抬手发出空间中的一捧灵泉,洒向前方灌木丛,然后飞快地远离。
他还不忘大喊:“叔!走!!”
本要作势扑向范三宝的老虎在空中动了动耳朵,忽然转了方向,向着孟星宇刚刚站的地方扑过去,然后不顾矜持地伸出来舌头,几下就把积在叶子上的灵泉舔了个干净。
范三宝这才反应过来,飞奔向孟星宇,随手抓起他,往进来时的方向撒丫子狂奔。
老虎喝完泉水,又追了上来,孟星宇故技重施,每当快被追上的时候就放出了灵泉,如此数次,终于躲开了老虎。
“呼!”狂奔出老远,范三宝终于回头看看,发现老虎没有追上来,一下子泄气地坐到了地面上。
孟星宇被放下来,凑过去帮着累摊的中年汉子扇风,小心试探道:“叔,你刚刚……”看见我放了什么东西吗?
他还没说完,被范三宝打断,“星宇,你,你知道我看见什么了吗?”
孟星宇心一提。
“人,人。”范三宝气喘吁吁,还没缓过来,但是坚持说道:“老虎……它刚刚是在吃人!!”
孟星宇因为对方没有看见自己洒灵泉而松了一口气,但是听明白他话的意思之后,马上又愣住了,迟疑道:“吃人?”
“没错!”
范三宝咽下一口口水润泽喉咙,面色凝重,目光难辨地道:“我看得清清楚楚,老虎在吃的东西,那就是一个人。”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那个人他认识……
孟星宇不知道他还有话没说出口,只是为“老虎吃人”这一事件惊吓了一阵之后就恢复平静:“那,三宝叔,我们还能走得出去吗?”
因为躲避老虎,他们又再次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范三宝抬头看了看周围环境,越看越放松,终于,他露出一丝轻松的笑意,回答道:“没事了,因祸得福!这片地方三宝叔认识,我们不用接着迷路了。”
“那就好。”孟星宇听到这话,也放开了一些,露出笑容,“对了,叔你饿不饿,我带了干粮,我们一起吃点东西吧。”
他对于遇见老虎这件事没有真实感,总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心不慌手也不乱,所以非常淡定地取出“煎饼果子”,分了一半硬塞给范三宝,自己也找了一个地方,坐下开始埋头苦吃。
范三宝手上拿着另一半的“煎饼果子”,目光复杂地看着小少年的身影,然后发泄一般,狠狠地咬了一口手上的饼子。
·
吃到一半,孟星宇目光凝滞在身前的一颗树下。
那里枯叶堆积,长满青苔,还胡乱生长着几颗野草。他的视线聚焦在那几颗野草上,一动不动。
半响,他默默地放下了饼子,拿起了柴刀,凑过去,将那几颗野草细心不伤根地挖了出来。
范三宝刚好吃完东西,好奇走过来看,顺嘴问道:“星宇,你这挖的是什么东西啊?”
孟星宇平静地解释道:“这是一种兰花,叫九节兰,现在正是开花的时候。叔,它香吧?”
“是挺香的!”范三宝点了点头,看着小少年将九节兰小心放在箩筐里,还惊讶道:“你这个筐不留着装春笋了,拿来装这东西?”
现在是春季,山上的山珍遍地都是,尤其是靠近孟家村的这半侧山壁,长满了竹子,如果不是顾忌天目山的诡异名头,村民们早就成群结队来采竹笋了。
今天早上,看见对方瘦瘦的身板背了一个大箩筐,他还以为对方是打算顺路摘点竹笋呢。
“不了,我喜欢这些花要把他们带回去种。”孟星宇目光深情地看着九节兰,指尖拂过兰叶,喃喃道。
这就是他一心想要进山的原因啊。
空谷生幽兰,兰草最喜长在深山野谷之中,孟星宇自从生了想要培育鲜花的心思之后,就觉得这天目山一定会有品相出众的兰草,所以才千方百计想进山。
现在他找到了自己要的东西,心里满意,好不容易才抬头看了范三宝一眼,“叔,你还要打猎吗?”
“打什么猎啊?”范三宝苦笑,“我的弓箭不见了,刚刚逃跑的时候,不知道被我落在哪里。”
孟星宇目光意外,说道:“叔,既然这样,那我们从陷阱那里回去吧。说不定陷阱里面已经有猎物掉进去了,可以抓去镇上换点钱,重新买一把弓箭,怎么样?”
“哪有那么容易装到猎物啊……”范三宝语气低沉地说了一句,不过面对小孩信任的目光,他也点头同意了,“好吧,我们从原路回去。”
两人东走西逛,一路拔了不少春笋,还采了一堆野菜。不过因为没有下雨,所以没采到山菌。范三宝特别为小孩可惜,还承诺下次他采到了就送一点给六奶奶家。
经过这半天的路程,两人俨然已经有了革命般的友谊了。
一起追逐兔子,一起迷路,一起从老虎口下逃生……
到了陷阱所在的地方,范三宝不抱希望地走过去,一边走一边说:“星宇,不会有猎物的,我们还是赶紧……”
他住了嘴,吃惊地看着陷下去的大坑,不敢置信:“怎么会?这才半天呢。”
孟星宇追上去,推了推他,欢欣鼓舞:“叔,快点,我们看看有什么猎物。”
范三宝被推回神,呐呐地上前,眼中从不敢相信变成惊喜:“真的有了,还有好多!”
这一次,也不用孟星宇提醒他了,他自己就动手把陷阱里的网拉了上来……经过统计,这一个陷阱里面有五只兔子,三只山鸡。
范三宝自语道:“这要是每个陷阱都有这么多猎物,我不得发了?”
他怀抱着美好的愿望,又依次检查了其它陷阱,很可惜的是,只有最初的那一个被洒了灵泉,其它的陷阱没有洒灵泉。所以,这一天的收获就只有这么些了。
但是哪怕这样,范三宝依然乐个不停,在和孟星宇分手的时候,还非要送他一只兔子。
“不用了,叔。”
“客气什么,拿去。”
孟星宇拒绝无果,无奈地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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