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揣着易褚的威胁,我还是决定到京郊小寺都一趟,但要躲过太后的眼线并不容易。首先,我肯定不能装病,否则定会引起她的疑窦,其次,我这一路轻功飞去,再一路飞回,抛去喝水喘气的功夫,还要和度难大师说上会儿话,一整夜的时间并不富裕。再来,必须有人接应。
我想到了贾祸和余大侠,可眼下余大侠正在忙活十三那混小子的破事儿,是以,我很快就和贾祸取得了联系。
偷偷溜出宫时,出了点小状况。一不懂事的小太监不知从哪冒出,拦着我就问哪个宫,不消说,这定是刚净身过涉世未深的糊涂虫。这宫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子时起,但凡见了宫人不得发话,一来是深更半夜闹鬼得多,二来是忌讳半夜撞人。
我故意阴着声儿,沉着脸道:“刚从阴间回来,正准备回去。回来不为别的,就是嘱咐宫里的各位朋友烧点纸钱,可我找了一溜够就是没找到一个大活人,全是从阴间回来的弟兄,你……是活人吧?”
那小太监吓得不轻,嚎啕大叫的一屁股坐到地上,待我拿灯一照,哎呦呵,裤子都湿了,稀稀拉拉了一地。
眯着眼蹲下,就着灯笼的光线倾着身子向他靠去,听他嘴里喃喃自语着求爷爷告奶奶的话,我心情就额外的舒畅。
玩心大起,我又道:“朋友,如果你是活人,回去后记得再来这儿给咱烧点纸钱。这阴间别的不缺,就缺钱,打通官差那就是花钱如流水,要鬼的命!哦!对了!在阴间我见到了自己的命根子,它先一步的去了,却一直眷恋不舍的在阴间等着我,等我去的时候,它已茁壮成长,很令我欣悦!所以啊,千万别愁没后继承,等你也来了阴间就能和它团聚了……”
小太监没理我的安慰,“嗷”了一声就晕了过去。
瞧那魂飞魄散的样儿,也不知真被吓晕的,还是因方才的理论绝望过去的。
弹弹衣角,懒洋洋的站起身,望着月亮,我长叹一声:“太监啊,活着不全,死了也没个全尸,可怜啊。”
迈着小步子一路抄近路往宫侧门走去,顺利到了侧门就见接应的侍卫站在阴暗角落,我心下一喜,碎步跑了过去,左右瞅瞅,遂低声道:“兄弟,久等了吧。”
“不久,刚刚好。”
那侍卫凉凉的甩来一句,特别好听。
说话间,他抬了头,一双眼似怒非怒,似半含笑意,似带着邪气儿,就这么直勾勾的望了过来。
我登时一愣,差点跳起三丈高。
这不是相公么?我在心里这么一问,嘴里脱口而出道:“你怎么在这儿?你怎么进宫的?你是不是有发烧了啊?”
这人正是独孤一懈,笔挺的身材穿着侍卫装,还像模像样的一手搭在腰间的佩刀上,一手上下抛着出行令牌把玩,很显然,这是做给我看的,而且,我要是不说服他,今儿个是别想出去了。
独孤一懈啊,你怎么就像一根搅屎棍呢,专门坏老娘好事!
在心里骂了这么一句,我瞬间堆起笑脸,舔着脸道:“一懈哥哥,你一定是怕我一个人走夜路不放心吧?你真是体贴!”
独孤一懈一脸的欠抽样,好似占尽了多大便宜般说道:“体贴?娶了个不省心的女人,不体贴点连老婆怎么丢的都不知道。”
我脸一僵,下意识转了圈眼珠子,依旧笑着道:“省心的那就不是相公的女人了,这不,月黑风高,阴风阵阵,奴家正想去山间散步,吸取天地灵气,再沾染点……”
“再顺便去京郊见见度难大师?”
他一句话就把我噎了回来,看着他,一言不能发。
“我没想阻止你,只是和你一起去。”
又一句话把我堵的哑口无言。
我想,这女人的一辈子总要落实在一个男人身上,是不是非得为这个男人活着说不好,但总得在心里装一个填填空,因为那空落落的感受特别不是滋味。而男人的一辈子也总要找个女人共享,是不是非得一起生几个胖娃娃继承也没准,但转身时,总有个女人在默默等候就算没白活的,因为那种等待和被等待的人品也不是谁都有的。
可是我和独孤一懈却有点非典型,一直以来,都是他等我,等我回心转意,等我放下戒心,连偷摸出个宫也要结伴同行,也实在是不容易。
眉角微微上挑,我刚要说点体己的话,却不料他已抢先开口:“走吧。”
低低淡淡的一句,他转身挥了个手势,守门的几个遂将宫门打开了一角,沉闷的“吱呀”声窜入耳内,他率先走了出去,没给我犹豫的时间。
我跟着出去,看到月色下他的背影,心里一阵满足。
能有一个把侍卫服都穿的极得体高贵的男人,能被我拥有,这是幸事。
我走到他身边,看着他不动声色的侧脸,轻声道:“一懈哥哥,去了这次是了解一个心愿,我的,和师父的。若是不去,一辈子心里都有块儿石头压着,日子也过得不顺心。”
他低首看我,漾出个笑容,道:“等这事解决了,你可要收收心跟我回家好好过日子,生一群孩子。”
我愣住了,一时搞不清哪儿跟哪儿,怎的就扯到过日子、生娃子了。
没理会我的错愣,独孤一懈牵起我的手一路慢悠悠地走,边走边念叨家规那类的玩意儿:“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咱家规矩多,你得费神多记着点。白天和爹娘请安是必要的,但爹娘对你印象不好,若是不睬也不用往心里去,三五七次下来,也许请安都免了你的。午时为夫习惯小睡三刻,你陪着我一起,滚上一两个时辰也不算过分,都依你。傍晚用膳,想吃什么便吃什么,就是不能少吃,为夫有钱,供得起你吃成了猪再减肥……”
他一口气说了许多,说的我一愣一愣的找不着调,步子散乱的跟着他,却见他脚下不疾不徐的极有频率,遂依样画葫芦的逐渐放慢自己的,和他连成一个节奏。
耳朵时不时听上两句,大多没听进去,他说的太多太复杂,我也懒得想,就是听着那道声音开始勾勒未来。
直到走了半条街,我才有些忍不住了,打断他的话,开始自说自话。
我道:“一懈哥哥,你说的真好,说的我心里暖洋洋的。其实啊,我这人也没什么大志向大追求,只求赚着花不完的钱心里才踏实,自然,你是我相公,我的钱也要分给你一些。既然咱们成了家,做娘子的也要报报家底,省的传了出去倒叫外人以为我对你生分。风度口这份产业虽不大,买卖也比较杂,可几年下来也有些存余,和国库相比那是比不了的,可要建造一座纯金的小村落,还是不费吹灰之力的。所以啊,打理这么一个买卖也要费上不少心神,晨间呢,我一般是起了就要巡视买卖的,你也跟我巡视过,自然也该明白我的忙活,别说请安了,就是抽空见登门拜访的公婆一面,也是奢望。幸好,我也是习惯午睡的,但大多睡上两个时辰才能作罢,起来后肚子小饿,一般饮些小酒充饥。傍晚用膳,不太讲究,排场什么的都是浮云,鸡鸭鱼肉什么的压力太大,清粥小菜也显得寒酸,大抵只吃些燕窝,再来两只活鱼。”
如果说独孤一懈方才是没话找话,那眼下的我就是没事找事,总的来说,是一路货色。
他听得乐了,我说着说着也乐了,彼此都为这些凭空杜撰出来的词儿感到荒唐。
一会儿后,他对我道:“希望有那么一日。”
我也道:“希望咱们能把这份‘希望’变成真的。”
然后,我看看天,提醒他不早了。
他“呵呵”一笑,拉着我一路飞奔了三条街,来到一驾等候多时的马车前。上了车,撂下帘子,最后瞄了一眼寂静的街道,我看到了一个站在暗处的男人。
那是贾祸,虽然看不清脸,可我认识那双鞋子,黑色的布面,嵌着一排黄色的玉石。
我忘了早先让贾祸安排车架,心里有点愧疚,可眼下的愧疚,又很快被同坐马车的独孤一懈打散了。
他勾着我的手,笑着道:“赶车的车夫就是当年你逃婚时见过的那位,这马车也没变样,记得么?”
我惊讶的看他,惊讶的回道:“你倒是很念旧,每次带我出逃都用同一批班底。”
他“嗯”了一声,扭过脸,拉过我搂在身边,眯着眼一副准备小睡的慵懒样,三分诱惑,三分邪气,三分随意。
我也被他的慵懒感染,开始煞有其事的掰着手指头念叨:“这以后,纳妾是不用想的,平妻也是天方夜谭。若是你馋了要觅个外食,也得先撂下半条命,再留下半条腿,也让那些老梦想别人相公的野女人受点刺激,偷情的时候还得时刻提醒吊担着有我这么一个正室。”
独孤一懈一语不发的听着,边听边笑,好似耳边听着催眠曲般享受的紧,看得我一肚子不痛快,合着立威是没立成,到助长了他的舒适。
这么想着也有些口渴,闭了嘴四处摸着,果然在座椅下摸出了一壶酒,心道这个男人不算粗心,要得,使得。
“吧嗒吧嗒”的喝了一口,白干儿,德行。
车架一路来到了京郊小寺的山下,该步行了,独孤一懈嘱咐了车夫到别处等,遂拉着我往山上走。
他没说话,我也没有,一路都在想见到度难大师该说些什么,开头很重要,也很难。度难好歹说也曾是疆王,宫廷礼节也是讲究的,而我问的往事又是昔年往事,是以王侯的礼节唤醒他的记忆,还是以对普通僧人的态度让他慈悲为怀。
不想,独孤一懈开口解除了我的纠结,他道:“见了疆王,直接道明来意,随便捡点你和刑王之间相处的小事。以前,疆王和刑王感情极好,为人厚道,听了这些会感动的,等你问时也不会费太多功夫。”
独孤一懈啊,你真是我的解语花,平日一副道貌岸然,却不成想有这般细腻的心思。
他是一个多变的男人,但万变不离其中,找到主心骨,自然摸得着轨迹。
而我,想做那道轨迹,也一定要做。
下了决心,心里一松,我道:“本来,我还以为你会阻止我,原来是我小人了。一懈哥哥,谢谢……”
“和我,永远不要说那个字。”他停下步子,看着我,柔情隐现。
心里泛着蜜糖,我笑着仰起下巴,眨了眨眼,表示受教。
其实,我这点心思他是懂得,我也知道他懂,可装傻都是我们的一贯作风,时不时拉出来转悠一圈,再彼此坦诚,如此你来我往,也互相逗弄了许久,玩得不亦乐乎,可能这辈子都要这么逗下去罢。
走到这步,我忽然明白了,一个人不管以前的故事多么精彩,若是没有人相伴,那个故事都不够完整,这个人,不管以后的故事多么平淡,只要有个人分享,都足够美满。
无论故事如何,我们走到了这一步,都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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