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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沉回到家时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就当他扶着墙在门口换鞋时,顾意跟进自己家门似的直接走了进去,然后一副大爷相瘫在了沙发上。
“操,狗子你终于活着回来了!有没有事?身体怎么样?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步桓一蹦三跳的来到了沈沉面前咆哮道,抓着对方的肩膀使劲猛摇。
【口袋里的小人鱼晕头转向的翻了个跟头,急忙揪住了一小块布料稳住身形。】
“……我没事。”沈沉被摇的有点头晕,断断续续道:“你冷静。”
“冷静个屁!”步桓放开了他,仔细打量了一番发现并没有缺胳膊少腿后稍稍松了口气,转头问顾意道:“他没什么事吧?”
“啊没事,他就是有点低血糖,已经给他挂过水了。”顾意摆了摆手,端起茶几上沏好的茶牛饮一大口后,懒懒散散的站起身往客房走去,“借宿一晚,那小子你们自己看着办。”
沈沉看着顾意关上客房的门后,坐在了他二叔的斜对面。
老实说他现在有些疲惫,先前在医院被意哥故意检查了一些令人比较难受的科目不说,困意在此时也不断上涌。
“先去休息吧。”温颜毓率先开口,声音中流露出长辈的关切,他站起身轻抚了一下沈沉发顶,眼睑微阖:“你的事情,我们明天再谈。”
“嗯。”沈沉轻轻点了点头。
“阿毓,今天我陪沉沉睡一晚?”步桓捡起地上的手机,思忱着道。
沈沉张了张嘴刚想要拒绝,便被他二叔打断了。
“也好,但不要聊的太晚。”温颜毓淡淡笑了笑,转身上了楼,“晚安。”
“晚安。”步桓笑眯眯的回道。
顿时,硕大的客厅里便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小小的人鱼小心翼翼的扒着口袋边缘探出了脑袋,发现只有步桓那个大傻几后松了口气,手尾并用,灵活的攀爬到了沈沉的左肩,美滋滋的坐了下来。
“走走走,回你卧室说。”步桓勾着沈沉的脖子,半拽半扯的将对方带到了卧室。
沈沉:“……”
——总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
将装衣服的袋子放到桌上,沈沉衣服都没换便直接瘫到了床上。
小人鱼甩着尾巴坐在沈沉的锁骨中央,歪着头看着穿着睡衣的步桓关了卧室的灯,也翻身上了床,然后“啪”的打开了床头灯。
浅橘色的光很柔和,照亮了沈沉略显疲倦的面孔,竟难得的显出了几分稚气。
“喂,你真的没事吧?”步桓戳了戳他。
“没事。”沈沉闭眼轻声道,“人鱼救了我。”
“……人鱼?坐在你锁骨上的这只?”步桓怀疑的盯着白小荆,满脸的不信任。
“嗯。”沈沉发出了一个鼻音。
步桓叹了口气靠在床头,拉过被子给两人盖上,“我说你啊,能不能不要什么事都藏在心里,很让人担心你知道么?”
“……嗯。”沈沉侧过身子对着步桓,微微睁开了眼,同时小人鱼也跌到了柔软的枕头上,然后开心的啾了一口面前人的眉心。
沈沉用手指轻轻抚摸了一下白小荆的发顶,眼底泛起了几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柔软。
“所以你这两天究竟是怎么度过的?想好怎么跟阿毓说了吗?人鱼救了你的这个事实我感觉怎么解释都特么很扯淡啊!”步桓用手捂住了脸,大脑一片混乱,“还有,这次游轮事故简直是日了狗,妈个蛋我一定要找到真正的主使者……”
“阿桓。”沈沉突然打断了步桓的话语。
“嗯?”
“很抱歉,让你担心了。”沈沉望着对方缓声道。
“那以后就不要做一些令人担心的事。”步桓一脸冷漠。
“好。”沈沉弯了弯唇角,复又垂下眼睫看到小人鱼困倦的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对了,之前在游轮上,你没事吧?”
步桓一愣,随即便知道对方问的是当时在看见温颜毓被白杓允压制在身下的时候,他的反应实在是不对劲。
步桓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他皱眉沉默了半晌,有些犹豫道:“其实没什么事,只是对我而言,在看见因自己而受制于人的……主人……”
“呼……”
“沈沉?沈沉?”步桓看着陷入熟睡的某人,一阵无语。
他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想透露点东西给对方,结果对方竟然睡着了。
步桓按了按额角,随即,他的目光落在了蜷着尾巴睡在沈沉唇边的小人鱼。
步桓:“……”
这……万一晚上翻身的时候压到了怎么办?
扯了扯嘴角,他小心翼翼的捧起小人鱼打算将其转移到一个“安全”的位置,但他没想到的是,这小家伙其实并没有睡着!
“没关系。”清脆稚嫩的嗓音从白小荆唇边溢出,吓了步桓一跳,“就凭你们人类的那点力量,是压不坏我的。”
“……祖宗,你怕是要吓死我。”
“你这个人类胆子真小。”白小荆的笑容天真无邪。
步桓冷哼一声,直接将对方又放在了枕头上,抬手就关了床头灯躺了下去,“睡觉!”
卧室陷入了黑暗,但这对于人鱼而言并不算什么,就算再黑他也能清楚的看清事物,就比如说现在……
面前沈沉浓密的眼睫。
人鱼凑近,用指尖轻轻拨动了几下,些许的痒意顺着指尖传入神经末梢,让他忍不住甩了甩尾巴。
这种令人心悸的感觉……
又是什么呢?
***
翌日,白海大学。
标志着四级考试结束的铃声终于打响,学生从教学楼大门接连不断的涌出,场面颇有几分壮观。
男寝二公寓233寝。
“我们英语老师之前就说,好好考,不会过,我觉得她说的太对了!”贺之澜将耳机往桌子上一扔。
“其实在看到翻译要求翻泰山的时候,我的脑中乍然响起了:mountain tai 就跟着一起来,没有什么阻挡着未来……”杨钺鞋子一拖,动作麻溜的爬上了床,“对了沈沉和步桓没缺考吧?”
“没,早上我还见到他俩了。”贺之澜伸了个懒腰,“应该也快回来了。”
就在贺之澜的话音刚落,沈沉步桓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天之骄子:son of sky,党.组.织:maozedong and his team!”步桓眼睛不离微博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原,原来大家的英语翻译能力这么牛逼!”
沈沉默默瞅了他一眼。
“哟,你们总算回来了。”杨钺道。
“嗯,回来了!”
“对了,你们有没有关注前几天的那个豪华游轮事件,都沉了。”杨钺紧接着道,手指戳着手机屏幕里的新闻,“这年头,感觉坐什么交通工具都很危险啊!”
“啊,之前那个游轮里的客人好像还都是一些牛逼的人物,这下可好,命都没了,有钱有权还有个屁用。”贺之澜无所谓的摊摊手,“我等贫民,看看就好,你们说是吧。”
贫民杨钺:“是啊,这万恶的有钱人。”
贫民沈沉:“……”
贫民步桓:“……”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说的就是现在。
步桓打着哈哈走到窗台拿起了小水壶,对着那几盆绿的喜人的小多肉浇了点水,岔开话题道:“这多肉长的可真慢,都一个月了还是那么一点点。”
但就在他的话音刚落,其中一盆多肉八千代突然抖了抖一小片叶子,让步桓看的瞬间懵逼。
……刚刚,是他眼花了?
***
雪花簌簌落下。
眼前所有的一切似乎泛着陈旧的暗黄色彩。
男人身披暗红色大氅,带着皮手套的双手杵着一根及腰的精致手杖,身形挺直的站在尸山血海之中。
白的刺目的雪花无声飘落于黑色的军帽,又缓缓滑过胸前金银两色的军章,最终,融于沾染着暗红血迹的军靴之上。
这时,有夹杂着血腥味的冷风轻轻卷起垂落于左肩的银发,透过几缕飞扬的银丝可以看见一双墨蓝色瞳仁,空洞无物,黯淡无光。
“没意思……”淡色的薄唇轻吐出三个字,缓缓消融于漫天飞雪中。
……
躺在沈沉枕头上的小人鱼慢慢睁开了眼,目光怔怔的望着窗外万里无云的天空。
他之前,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的内容俨然已记不清楚,但唯一清晰的,就是那夹着风雪的,血的味道。
白光倏然闪现,银发银尾的人鱼抱着沈沉的被子靠在床头,安静的望着紧闭的房门。
——沉哥……
——什么时候回来?
他现在突然很想见到对方,没有缘由的。
……
“那个多肉八千代真的动了!绝不是我的幻觉!”
沈沉率先推开房门走了进去,跟在他身后的步桓还在不停逼逼。
“你信我啊!小沉沉你一定要信我!”
“……嗯,我信。”沈沉面无表情的应道。
“虽说建国后不能成精吧,但人鱼这种生物都出……”步桓的话语在看见靠在床头的人鱼时戛然而止,最终,他的视线在对方银白色的鱼尾停住。
沈沉下意识的反锁了门。
“你你你你你怎么这么大!”步桓颤巍巍的抬起一根手指指着某鱼,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听此,面容俊美的人鱼对他微微一笑,声音低缓道:“嗯,是挺大的。”
沈沉:“……”
不知为何,他好像听出了另一层含义。
真是不妙,自己的思想怎么变得这么龌龊了?
沈沉皱眉,立即反省了几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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