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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晅瑜入公主府时,众星拱月一般。
作为安远长公主唯一的儿子,深受帝后喜爱的小辈,永平侯在帝京的大名可谓是如雷贯耳。
当然,这也不乏被小侯爷血腥手段震慑教训的缘故。
总之,在永平侯面前,不长眼睛不长心眼儿的甚少,比起同他作对,想巴结上这位小侯爷一步登天的人更多。
因此,即便永平侯凶名在外,但是想着同这位侯爷结亲家的权贵官员们还是不少。
不过可惜,魏晅瑜的婚事必须经宫里帝后及安远长公主三人之手,至少目前来看,这桩众人紧盯的婚事还没有要花落谁家的迹象。
经过廊檐花苑,魏晅瑜在正堂中见到了好整以暇的母亲。
安远长公主是永德帝一母同胞的亲妹,比之其他公主皇子要更为亲近,这也是为何长公主丧夫之后,陛下一力将外甥接入宫中教导的原因,当然,也不乏因为妹妹豢养面首男宠怕教坏了小孩子这一缘故。
所以,总得来说,安远长公主很得宠,且同宫中帝后关系格外亲近,因此即便年近四十,依旧容貌美艳性情骄傲。
这会儿,这位骄傲的母亲见了儿子,当头第一句话就是,“说吧,哪家女孩儿这么倒霉被你看中了?”
太清楚自家儿子的闷性子,长公主殿下选择直来直往,一击即中,“说得好了,我这就进宫请旨给你赐婚,说得不好,”她微微一笑,“我觉得你那侯府还可以再多空几年。”
魏晅瑜额角抽了抽,看着他这位以折腾自家儿子为乐的母亲,先躬身行礼,这才起身道,“母亲,婚事暂且不急,能否先容许儿子去洗漱更衣?”
“说完再去。”长公主毫不留情拒绝。
心中叹息一声,魏晅瑜无奈的坐到了母亲旁边,没想到他逃过了宫中那位舅母,却被自家母亲堵在了这里。
这两位不愧是从年轻时起就要好到现在的姐妹,脾性一样一样的。
说实话,魏晅瑜现在早已后悔写了那两封信,当时还是有点过于激动热血上头了,等后面冷静下来,才发现他此举有些不妥。
长兴侯府刚退婚,短时间内并不会大张旗鼓的给她定亲,亲事他可以好好筹谋一番,否则刚退婚永平侯府就提亲,京里的风言风语只怕能淹死人。
不过,这些并不是关键,麻烦的是她同成国公府之间的牵扯。
在他看来无所谓的东西,但在帝后和长公主眼里可就不同了,他娶她是为了过好日子的,不是为了让她再度陷入一番纠结当中。
更何况,她,还不喜欢他……
所以,在他彻底解决这些铺好路之前,心意不便透露。
见自家儿子沉默着坐在一旁不言不语,长公主殿下翻了个白眼,“好吧,不说就不说,真是懒得逼你。”
孩子太有主意,这长辈能插手的地方就不多了。
“不过,那个姑娘是不是你这么多年来惦记的那个?”长公主再次言出惊人,惹得魏晅瑜一口茶呛在了喉咙里。
“反应这么大做什么?你是我生的,你心里有人我还能不知道,真以为我每日里就只顾着玩乐了?“
魏晅瑜涨红了一张脸,擦去身上沾到的茶水,咳了几声,“母亲英明。”
对着自家母亲,小侯爷只能这么说了,没有半分在外面办差的冷酷无情与赫赫威严。
得到答案的长公主露出一个美艳笑容,上前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语重心长,“既然如此,那就好好暗恋人家姑娘吧,我等着你把人娶回来的那一天。”
说是这么说,但身为母亲,长公主的眼神里却是全然的揶揄与嘲笑,似乎笃定了自家儿子情路坎坷。
魏晅瑜无奈,“儿子知道了。”
“好了,你一路奔波也累了,去洗漱更衣,待会儿用晚饭,我让人备了你爱吃的菜,今晚就在公主府歇一晚,明天再回侯府。”
魏晅瑜拱手告退,带着人快步走远,生怕长公主心血来.潮拉着他再恳谈一番。
他从小就领教过长公主的敏锐与聪明,这会儿是真不敢再待下去,另外,还得给某些人封口,以免消息过早透露,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等平郡王世子洗完热水澡舒舒服服的准备上床休息时,一封恐吓信夜半而至。
“不许乱说话。”
普普通通几个字,愣是被信的主人写出了杀伐之气,周湛先是茫然,后是大怒,这狗都嫌的小表弟,从此以后和他再无亲情了。
还想和薛侯府的小姑娘成亲?门儿都没有!
他恍惚记得自家未婚妻同长兴侯府那位薛小姐是挚友,或许,他可以试着进进谗言,毕竟,嫁给永平侯不啻于跳火坑呢。
这厢周湛再无睡意,兴致勃勃的起床开始写信,洋洋洒洒一挥而就,结果等写完,才发现根本不能给惠安侯府的小姐传信,最后,只能恨恨的抱着写好的信歪在床.上睡着了。
梦里,小表弟娶不到媳妇儿,孤苦一生,世子殿下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
春日里,阳光正好。
晴暖的天气里,帝京里到处都可见花草春意,去往城郊游玩踏青的人也日益增多。
自从澹台晔闹了一次侯府之后,薛侯爷好几日眼睛都是红的,脾气比以往火爆了好几个层级。
薛蕲宁哄了两天,见薛父还不消气,就安排了春日出游,只希望弟弟带着父亲出门跑马之后,心情能好些。
至于她,因为这几日京里还不平静的缘故,坐着马车接了程菡出府,打算一起上国安寺散散心。
“我就说你怎么会突然想起我来,敢情是沾了伯父的光。”程菡戳了好友一指头,“说是散心,我看是躲清闲还差不多。”
“好不容易解决完家里的烂摊子,你还不能容我休息两天了?”薛蕲宁理直气壮反驳,“再者说,我这么好心请你出门,你不感激我也就罢了,还敢嫌弃?”
“既然如此,下次我是肯定不会叫你了。”
“行了啊,看你牙尖嘴利的!”程菡忍笑,“亏我还担心你心情难受,想着要上门找你一起出去玩,没想到你精神比我都还要好,知道的说是你退婚之后故作坚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庆祝自己脱离苦海呢。”
闻言,薛蕲宁沉默了下,抬眼去看窗外的满山桃花,“和脱离苦海也差不多了。”
不用再顾忌这个考虑那个,卸下.身上千斤重担,确实要好好庆祝一番。
程菡恼怒自己刚才话赶话又提起了那个麻烦,赶紧转换话题,“听说今年国安寺后面的桃花开得很好,寺里又新入了几个素膳厨子,我请你吃好吃的。”
“你还真是只会用这一招哄人。”薛蕲宁笑道,“若是以后和那位世子殿下闹了矛盾,难不成你也要用这一招哄他?”
“你不提这个咱们还是好姐妹。”程菡不乐意了,“大好的天气,难得能出门赏花,提那个扫兴的人做什么?”
“扫兴的人?”薛蕲宁摇头感叹,“知道的明白你说的是未来夫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家仇人呢,哪有这么说人家世子的。”
提起那个未来夫婿,程菡有话说了,“前几天我爹在宫里见到了刚从南边回来的平郡王世子,你知道我爹回来怎么说的?”
“怎么说的?”薛蕲宁好奇,毕竟她对惠安侯的性子还略知一二。
程菡学着自家老爹,抚了抚不存在的美髯,满脸的恨铁不成钢,“传言误我!平郡王误我!说好的翩翩佳公子怎么跟个乞丐一样?他这是要和我结亲还是和我结仇?这不是骗婚我宝贝闺女吗?”
听完这带有强烈惠安侯个人色彩的一席话,薛蕲宁沉默了许久,直到再压抑不住那点笑意,才同情的拍了拍好友的肩膀,“不错,侯爷还和以前一样精神。”
程菡垮下肩膀,靠在好友身上,揉了揉眉心,“我爹年纪越大,这看脸的毛病是越来越严重了。”
所以,侯夫人那一晚给了侯爷好看不是没道理的,因着一张脸,闹出来那许多麻烦和笑话,可是大大的有违了惠安侯夫人的原则。
只可惜,所嫁非人,惠安侯再如何她都得兜着,也因此这脾性暴躁不少,也算是情有可原。
薛蕲宁理了理好友的头发,笑问她,“那你们家这是打算退婚还是给你再找一个脸更好看的?”
“别提了,我爹要是敢提退婚,我娘肯定不会放过他。”程菡也多了笑意,“我娘对这门婚事还是很满意的,我嘛,勉勉强强也凑合,反正有爵位有钱,也不会过得太差。”
“就算王府里他给你弄了满院子小妾?”薛蕲宁调侃。
“美色人人共赏之。”程菡感叹,“若是他尊重我,那就好好过日子,若是不然,那就只能等我生了儿子送他去死了。”
看着笑意盈盈却言语凶残的好友,薛蕲宁不忍目睹的移开了脸,这个一言不合就想送自家未来夫君去死的女人,到底是怎么和她成为至交好友的?
她努力想了想,才想起当年好像是自己无意间发现了程菡凶残的真面目,这才叫她黏上了自己。
所以说,她其实和那位世子一样,也是这位强权之下的受害者?
这么一想,她心情瞬间好了许多,也不再在意那位未来可能被嫡妻毒死的世子,心安理得的一路赏着花入了国安寺。
前殿敬香之后,薛蕲宁和程菡各带着两个丫头去了国安寺有名的桃林。
因天气情暖的缘故,桃花开了不少,触眼可及处,一片粉色霞光雾色,甚是好看。
拂开一节挡路的花枝,薛蕲宁正打算去不远处的凉亭里坐坐,冷不防有人身后出言叫了一声。
“薛蕲宁!”
年轻女孩子的声音清脆尖利,带着点熟悉的味道,程菡挑了挑眉,同薛蕲宁对视一眼,两人转身看了过去。
衣着华贵满身锦绣的青春少女,身边围着一群丫头仆妇,正拿一双圆圆的杏仁眼恶狠狠的瞪着她,似是同她有深仇大恨。
不过是出来散心踏青,就遇到了麻烦人物,薛蕲宁不免感叹,她的运气实在是不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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