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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前些日子开了灵智，”听到李河泽的话，张小舟只略微停顿了片刻，就开口回答了他的问题，“恰好赶上落云之境的开启，便是碰不上有用的东西，也能稍微长些见识。”
——说谎。
只一瞬间，李河泽就判断出了张小舟口中的话的真假。
这个人向来不是自负的性子，断然不会在自己没有把握能够保全旁人的情况下，将对方带入有可能会出现的险境之中。
那只兔子的确是开了灵智，可这个家伙的修为却显然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就得到多少提升。
张小舟不可能不清楚，似这种本体十分柔弱的灵兽，在化形之前有多么脆弱——事实上，像这只兔子这样，根本没有什么特殊之处的灵兽，要是到了别人手里，顶多也就是拿来当做礼物，送给一些小姑娘当做宠物赏玩，以此来讨欢心罢了，如他的大师兄这样，真正将对方当做一个长久陪伴之物的人，可着实不多见。
看着张小舟那丝毫见不到说谎的心虚的神情，李河泽弯起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容：“这样啊……”他笑了起来，“果然是大师兄会做的事情。”
正是因为那些“不多见”，这个人才总是那样无法让人将视线从他的身上移开。
只不过……视线落在那只仿佛在宣示主权一般，迅速地窜到了张小舟的肩头，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兔子身上，李河泽唇边的笑容略微加深了几分。
这个家伙能够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悄悄地跟着张小舟一块儿进入这处秘境，可实在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呢。
虽说他此时仅有炼气修为，但上一辈子留下来的一些东西，却并不会被这种事所限制。
然而，在这个小东西从张小舟的衣服里钻出来之前，他却对对方的存在一无所觉——这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一个刚刚开了灵智的灵兽能够做到的事情。
伸出手摸了摸依旧对自己充满了敌意的小家伙的脑袋，李河泽弯了弯眸子，指尖好似无意般蹭过张小舟的面颊，那一瞬间的温热触感，令他感到有些留恋。
没有再就兔子的话题继续下去，觉得自己今天已经得到足够的好处的李河泽，主动去把那只倒霉的鸭子给处理了。
曾经在某些事情上给自家大师兄打了好一阵子下手，他倒是学会了不少东西。
将身上带着的调料均匀地撒在手里的烤鸭上，李河泽忍不住笑了起来。
分明看起来是和沈初沉十分相似的冷淡性子，可这个人的内里，却与他们的师父截然不同——似这种贪嘴的小心思，可不是他们那早就辟谷，甚少进食的师父会有的。
“大师兄为什么一直留在这里？”将进行分割过的烤鸭给张小舟递了过去，李河泽开口问道。
这片遮蔽视线的迷雾尽管麻烦了点，但他并不觉得这玩意儿能够挡住张小舟的步子。
两人所在的位置本就离边界不远，若是对方真的想要离开，并不需要花费太大的力气，用不着在这地方过上一夜。
张小舟闻言，低下头默默地在手里的烤鸭上咬了一口。
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倒不是说他觉得自己要做的事情不能轻易透露，只是事实上，就连他自己都有点不确定，自己想要在这地方知道出点什么。
一个连方向都没有的研究，当然无从和别人介绍。
“师父曾说过，在耗尽全身的灵力后进行修炼，能够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最后，张小舟还是选择了这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但如非落入绝境，甚少有人能够做到这一点——而若是在平日里妄加尝试，又难以精准把握，极有可能伤到根本。”
“此处的雾气只夺灵力，并不伤人，”放下手里被啃剩下的鸭骨头，张小舟尽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更有说服力一点，“且由于其特性，这片树林当中的灵力比起其他地方来要浓郁许多。”
剩下的，就是张小舟不说，李河泽也能明白。
“而且，”张小舟略微停顿了一下，将自己真正的目的含糊地一笔带过，“我还有一些其他想要弄明白的事情。”
“可是……”李河泽下意识地张口想要反驳，但口中的话才开了个头，就忽地顿住了。
他能想到的事情，张小舟又怎么可能想不到？
即便这片雾气当中的异兽甚少主动攻击来此的修士，可凡事总是有个万一——但正因如此，在全身灵力耗尽的状态下进行修炼的行为才有更大意义的。
修真道路漫长无比，在这途中，又有谁能够保证，自己一定不会落入那种使不出一丝灵力的窘境呢？
便是不为了那所谓的事半功倍，这样的修行，也是极有必要的。
而想来除了这个地方之外，再想要达成这样的条件，着实并非易事。
“我知道了，”李河泽用力地点了点头，“我会努力的！”
原本准备好了面对自家小师弟的反驳和质问的张小舟：……
这娃又在私底下悄悄地脑补了什么？
完全摸不透这些人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张小舟沉默地点了点头，把小块的鸭肉放到了兔子的面前。
至少他用不着再去想合理的借口了，也挺好的不是？
话说回来，他家小师弟的厨艺啥时候精进了这么多？明明他记得上一回对方做的东西，只能算是能够入口的程度而已。
看到张小舟伸出舌尖舔去唇角沾上的酱汁，李河泽微微垂下眼帘，遮住了染上了别样颜色的眸子。
倘若这个人现在就察觉到了心思的话，定然会想方设法地疏远他，试图打消他的念头的。
这样说起来，他说不定还得感谢一下那只烦人的兔子。要不是对方突然出现，刚才的状况下，他还真无法保证，自己真的能够控制住自己。
唇角略微弯了弯，李河泽将自己的那份鸭肉也递了过去。
就那么一只个头不大的野鸭，自然是不够两个人再加一只兔子分的，但好在李河泽和张小舟本就没打算拿这个果腹，只是借此打个牙祭而已。
见张小舟犹豫了片刻之后，就伸手接过了自己手里的东西，李河泽眼中的笑意不由地加深了几分。
他的大师兄刚才貌似还说过，这是给他加餐的来着？
收回落在张小舟身上的视线，李河泽站起身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要是他一直坐在那儿盯着这个人看，对方肯定会感到不自在的吧？
他自然知道自家的大师兄为什么会想到要在这个地方进行修炼的事情，前一阵子对方为了给自己梳理经脉，力竭晕倒的事情，他可没那么容易忘记。
想来若非那之后沈初沉的一番话，对方也不会起了在这里停留的心思吧？
要知道，在他所经历的上一世当中，这个人这会儿早该在距离此处几百里的地方，为了维护一个散修的弟子，和人起了冲突了。
哪怕所有的事情都按照记忆当中的模样上演，可只要有一丝细微的不同，接下来的情况就会与原先有着截然不同的发展。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蝴蝶效应”？
想到自家的师兄曾经无意中使用过的一个词，李河泽轻声笑了起来。
他不知道这个人都是从哪儿听来的那些稀奇古怪的言论，但不得不说，有的时候这些东西，的确有着一定的道理。
不过……倘若换了其他人，即便知晓这些事情，在见到这片雾气的时候，也只会将其当做妨碍自己历练的烦人之物吧？
便是他，也想不到这种该是修行者避之唯恐不及的东西，居然还能够用作修炼的利器。
这个人向来如此，那些用以约束常人的“常理”与“常规”，在这个人的身上，都仿佛从来不存在一般，起不到任何阻碍的作用。
该说……果然不愧是他的大师兄吗？
李河泽微微侧过头，看着仔细地擦拭着自己手指的张小舟，眼中的神色柔和了下来。
想来对方刚才所说的“在意的事情”，也是有着什么特殊之处的吧？
这片迷雾的成因，作用，又或者其他的一些东西——既然张小舟想，对方就肯定能将这些都弄清楚。
他的大师兄，总是能够做到这样的事情。
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许是李河泽注视张小舟的时间太长了些，坐在树下的人转过头来，看向站在自己身侧的人，颜色稍淡的双唇微微开启：“何事？”
“没什么，”李河泽摇了摇头，“就是……”他停顿了一下，“大师兄刚才所说的在意的事情，是什么？”
张小舟：……
他好不容易才糊弄过去的问题，怎么这就又绕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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