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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手能帮的事情,李攀乐意做个顺水人情“你去问老太太成不成,说我说的,不敢给你准话”
“罗家相公贤惠性子”
艳俗绸缎的女人连忙应下“有你的话,老太太应该会给几分薄面”
她将带来的礼品递给谷阿莫,带着两个年轻后生走了。
“你娘家那边做多大的买卖?”蹙眉的罗晋阳对低眉顺眼的相公问道
“回当家的”
归置礼物的谷阿莫笑了一下,擦掉脸上溢出的血,甜滋滋道“娘家生意做的到不大,就在镇上开个小铺面,平时来往乡下镇上倒腾,就一千两的营生”
闻言李攀放下心来,他开口帮衬,老太太应该会卖她一个人情,毕竟一千两的生意,对公中来说,小事一桩,还是能支付得起货款的。
“娘”
眼泪止住的罗小春讨好道“儿子明天想跟你进山——摘浆果吃”
想进山的李攀也用期昐的眼神看着她,大嫂罗晋阳自然也看到了他神情,她对这个妹弟还是很关心,模棱两可道。
“明天不下雨就带你们进山逛逛瞧瞧——里面也没稀罕物可看,尽是些野果野物,不像城里头,任凭多花样,乡下人眼睛都瞧不过来呢!”
说完她憨厚的脸露出了笑意,罗小春更是吵着闹着要去镇里赶集。
一家人其乐融融,谷阿莫将死去的獐子剥皮,等掏出血淋淋的内脏,鲜艳绸缎装束的女人急匆匆回来了。
“罗家小相公在老太太面前不中用,扫兴得很”
她气极败坏,闻言谷阿莫放下手中血淋淋的獐子,向娘家人小心问道“老太太这点薄面都不肯给吗?”
“给个龟儿子”
艳俗绸缎女人骂骂咧咧道“还让人把我轰出来,亏老娘带着礼物上门——你们罗家村人不比以前,现在眼睛长在头顶上,瞧不起我等小生意人,一听说赚取公中钱银,当即就有冷脸的了”
“老太太真怎么说?”
谷阿莫掷下手里的獐子,向老两口为娘家鸣不平道“我嫁到罗家,也为公公家接生了一女半儿,族长还看不起我娘家人了,这往日里头,两村通婚往来,今日她所做之事传开,两村以后别往来”
李攀听到瑛朝女人贬低男人的词,已经习惯了,他奇怪的是老太太怎么会驳斥自己的意见?虽然,他对人事安排采取放任态度,但,他目前还是有话语权的。
罗家老两口对亲家的挫折,感触不大,和气安慰两句,留下亲家三人吃晚饭。
“小女婿刚过门罗家”
主母罗胜楠话锋一转,对李攀继续道“本不该提这件事的,但,考虑到你是我罗家的人了,目前老大老二又还没有分家,你在族中的营生算是家中公产,由当家主母的帮管,等老大老二两姐妹分家了,到时再均衡分配”
公公继续补刀道“当初老太太赏你的那一套金银首饰公公先给你保管——你初来那会,又没有带东西陪嫁,虽说我家是小门小户,但陪嫁规矩历来这样,你心里不要埋怨公公才好”
老两口这操作让李攀无话可说——古代实行的是集产制度,正如主母罗胜楠所说,家中老大老二两姐妹还没分家,老两口也健在,家里出主意,赚的钱银都归老两口管理分配。
想通这关节,他那敢怠慢,多出十万个小心,换成讨喜乖巧的性格,挪到主母身后给她捏肩。
主母罗胜楠对小女婿的体贴很是满意,加上,中午给送午饭到田陇侍候,还有邻里间的眼红羡慕,她越发对这个有本事的小女婿满意,惟独不好的就是,小女婿不好调教。
“婆婆今日气息红润,早上家中又来了喜鹊”李攀不轻不重给她捏肩,乖张讨巧,道“这织布机营生也不是我个人所有,娘家那边寻过来了,要接手回去的,现在归置公中,到时闹的不愉快,两家都不讨好,你女婿如夹在风箱里的老鼠,两头不讨好”
他,是在贬低自己。
拿老鼠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比喻,就是隐射罗家小门小户。
他娘家显赫,而侯门公府也的确是豪门大户。
虽然,他没咄咄逼人,甚至乖巧讨喜,但老两口可不怎么认为。
结合以前饭桌上的金簪事件,这是赤裸裸的软硬兼施,主母罗胜楠一甩开他拿捏的双肩的手,语气生硬,道“婆婆我下得地干得了活,又不是行将就木,不需要身娇体贵的女婿伺候”
她在邻里下给李攀难堪,别看他在老太太那里受宠威风,他还是罗家的女婿。
“从今天开始”公公冷漠道“你开始操持家务,以前一直是大女婿张罗,也该轮换轮换了——这多出一张吃闲饭的嘴,又不贴补家里,这样的过门女婿,罗家小门小户,养不起富贵闲人”
瑛朝一直都是妇唱夫随,自家娘子不待见小女婿,自然公公也不会给小女婿好脸色看。
挤进罗家的邻里哄堂大笑,纷纷表示就该怎么做,不调教一下,都不会侍奉长辈了,反到还当自己是未出阁的公子。
抿嘴的李攀一声不吭,手撰着衣袖,他心里将罗香绫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忤这干嘛?”
公公见他像二木头站那里,提高声调,道“不识大体,还要大女婿手把手教你生火做饭?大户人家出来的人,越发没规矩了”
他发了一通牢骚,长期侍奉老两口的谷阿莫示意李攀提起案板上的獐子收拾。
厨房内李攀将一条脏兮兮的围裙继好,右手握着菜刀,左手抓着剥过皮的獐子,一时不知如何下手剁。
倚在门口的谷阿莫冷眼旁观,思毫没有帮一把这个妯娌的意思,打量獐子的李攀知道什么情况,他帮拂不了他娘家。
老两口也对他冷嘲热讽,看菜下碟的谷阿莫自然也对他不感冒。
“做个饭磨磨蹭蹭,天马上就要黑了,晚上白瞎灯油钱”
小心剁獐子的李攀不想跟他吵,用瞧土著的眼神撇了他一眼,那种集大成智慧的优越感,不经意就露了出来。
本看他笨手笨脚模样的谷阿莫被气得不轻,脸扭曲了一下,不由分说夺过菜刀,三下五作二,将一整只獐子分成了三半,同样回敬一个得意眼神。
你不如我!
躲避肉碎未飞溅的李攀接过菜刀,朱唇轻启,道“做得早不如学得好——朽木怎可雕也”
论做菜方法他还是有一手的,只是生疏而已。
直愣愣的谷阿莫显然没听过这个来自现代的梗,听不出骂他蠢,不过,瞧李攀上扬的嘴角,就绝对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做的菜好吃又怎么样?你针线活还不是如鸡拨拉线,乱缝一通”
瞧他犟住不肯低头,李攀对河边努嘴,道“谁家还要自己织布?你们一天织出做布能赚几两银钱?我娘家都用木牛流马之术了,也就你们乡下人迂腐”
他说的难听,倚门口的谷阿莫梗着脸争辩,剁獐子脑袋的李攀嘴上不饶人,道“你看你们罗家?又不是名门望族,又不是能展翅高飞的梧桐树,屈身你们罗家,此不是山上落下了个金凤凰”
说完自己先逗笑了起来,不经意间钟灵毓秀流泄。
他在老两口那受的气,消失不见,他本来也是个容易满足的人,自己给自已创造快乐。
准备反驳的谷阿莫让他积极乐观神情弄的一愣,心里不禁的暗叹他的好模样,本事也不小,遍独不好就是要强的性子,爱忤逆公公婆婆。
“呯”
锅碗盘乱响,剁獐子头的菜刀崩坏,吓一跳的李攀像兔子似蹦到一边,他看着地上摔碎的瓷碗,一阵尴尬。
“獐子脑袋太硬了”
他,正经解释道,谷阿莫捡起地上散落的獐子肉,好气又好笑,道“跟我说不管用——公公知道了,有你好受的”
他内心幸灾乐祸,公公对家中的物事一向宝贝的紧,平时节俭成什么模样。
“和妹弟吵架了?”
院内听到动静的罗晋阳跑进来,劈头盖脸斥责自家相公“他刚过门,你不会让着他些?”
捡完獐子肉的谷阿莫听到自家娘子不分青红皂白说唆人,当即眼睛就红了,恨恨看了李攀一眼,夺门就走。
“越发没个规矩了”
大姐罗晋阳下不来台,一贯憨厚老实的脸少有带着怒意。依然手拿菜刀站一边的李攀,朱唇轻启,道“嫂嫂别怪他——刚是我不小心了,我在这给你相公赔个不是,千万莫怪他”
话到后面卡壳了,抿嘴欲继续赔不是,罗晋阳打断,道“老娘知道怎么回事——我屋里男人也是个欠收拾的,看风就是雨,以后罗家就指望妹弟帮扶了”
换袖口的李攀惊讶看着她——罗家两姐妹,除了脸厚心黑的罗香绫,也就罗晋阳的心思最透切了。
不像老两口,给他使绊子,想方设法弄走他的织布机营生。
挡在门口的罗晋阳见妹弟露出两条玉藕般的手臂,顿时身体一颤,不敢多看自家妹弟,若无其事,拿出打猎时的气势道。
“我娘我爹眼界浅——连县城都没去过,那知道侯门公府的威风,别人随便吹点气,整个罗家村就消受不起了,能和侯府沾亲带故,也算是一门上好的亲事,罗家小门小户的,算是高攀了”
煞气凛然的罗晋阳,让李攀看的不停眨巴眼——配着她身上的粗糙毛皮短袄和混厚有力的四肢,给人很大的安全感。
自顾说的罗晋阳见妹弟樱唇小嘴张成可爱的o形,露出两排洁白的小贝齿,吃惊看着自己,忙收回摄人的心神,恢复观之可亲,舀起一碗凉水喝下道。
“嫂嫂”
吃惊的李攀打断道“喝凉水不健康,里面有寄生虫,没烧开喝了容易生病”
说着他掰着手指数,一一列举喝冷水的十大危害,里面藏着多少种细菌,强行给嫂嫂科普了一遍现代卫生。
论到他自顾说话了,罗晋阳再舀起喝了一碗,狭长的眼睛含笑,道“老娘不懂怎么多忌讳——我天天进山打猎,喝的也是山上的好水,清甜甘冽,也从未喊过村西头的罗婆婆相看病”
显然焉有心得,自信。
准备再强行科普的李攀被外面的对话打断,与他有关。
“刚过门的妹弟笨手笨脚,刚崩坏了菜刀,又打碎一地的碗”谷阿莫洗净獐子肉,略带自得埋怨道“一把上好的钢刀,要十几两银钱呢!还有两只三两的白瓷碗,摔坏了怪可惜的”
择菜的公公摔下手中的烂叶,朝厨房里骂道“家里有多少物事够你弄坏?一会功夫摔了十几两银钱,你家开钱庒的啊?这般经的起你折腾?过了罗家的门,就按罗家的规矩来,谁惯着你的臭毛病”
厨房内的李攀听到院内的公公骂骂咧咧,抿嘴不语,虽没说多难受,但,影响他心情。
“爹越老越越糊涂了”
蹲地上的罗晋阳往灶里塞火绒,声音放轻,道“不用搭理他——嫂嫂帮你升火”
“我给你取柴火”
额臻首的李攀出了厨房,到堆着柴火的墙角捡拾。帮择菜的谷阿莫撇撇嘴。和邻里显摆的公公见状阻止道“那是大女婿劈好的柴火,想烧自己劈”
闻言李攀很不满,他把怀里的柴火堆到原处。听到声的罗晋阳提着斧头从厨房大跨步出来,给妹弟分辩道“他刚来就让他劈柴火,他懂得了怎么多吗?”
她说着用脚挑起一段锯好的木头摆正,握在手中的斧头顺势落下,木头破竹般分成二块。
帮择菜的谷阿莫见当家的帮妹弟,脸恼的通红,和邻里闲聊的公公不满哼了一声,抱胸道“他不会可以学着来——难道你每次都能帮着他?”
已经劈了两块的罗晋阳吭哧,道“妹妹宝贝相公得紧,等她回来,知道了让她相公干这个,怕是恼人了”
“她还敢说爹的不是?”
闲聊的公公嗤笑,和邻里有板有眼分说道“二女儿带回来的女婿凭多毛病,这不会那也不干,罗家凭白多养了一个闲人——还有他的手上营生,按约定习俗来说,两房还没有分家,公公婆婆也还在,应该交到公中统一分配才对,他可不愿意,还搬出了娘家吓唬人,当家的正为此怄气呢!”
主母罗胜楠闻言,打断自家相公的话“你跟外人说这些干甚么?嫌还不够丢脸?尽是误事的老货”
自得的公公一阵尴尬,横眉竖眼,恏对大女儿道“帮急不帮闲,你帮得了妹妹屋里的事?今天帮了,改日她回来了,小两口吵架,你也要过去帮衬?”
闻言罗晋阳憨厚的脸涨红——最让她担心的是,嫂嫂和妹弟走得太近,邻里长舌之人不知怎么编排,怎么笑话呢!
平白毁了他名声!
捡拾劈好柴火的李攀眨眼——知道家中大姐的难处,她自家男人看到都吃醋犯酸,他拿起劈木柴的斧头,好心提醒道“嫂嫂让开些,我没劈过木头,劈到嫂嫂身上就是我的不是了”
软糯字正腔圆的嗓音,高门大户的风采。
心情好些的罗晋阳让到一旁监视——怕妹弟木柴劈不到,反到劈他脚上了。
摆正木头挥斧的李攀自然看到了她冷峻神色——眼睛主动飘向大姐那里,对她眨眨眼,示意放心。
“啪”
举起的斧头落下,摆正的木头被劈掉一个角,随即崩飞到一边,震得他一阵手酥。
进来看热闹的邻里一阵哄笑——嘲笑的味道很足,显然他笨手笨脚的模样,让乡下人多了些优越感。
不经意间流泄的俏皮风情,让罗晋阳心神俱酥——回过神的她,连忙帮再次摆正木头,用两人只听得清楚的声音,道“劈柴也讲究技巧,顺势落下的斧头沿木头中间劈下就好,力道用的刚刚好就行,既不费力,又不伤手”
“哦哦”
再次挥斧的李攀抿嘴解释道“谁都有第一次,多劈几次,我就熟能生巧了”
说完自信笑笑——劈这木头,他相信并不是什么难事。
周围的人闻言一阵哄笑,他这句话在瑛朝是病句,属于荤段,男子过门可不就是第一次?
“劈够了”
监督的罗晋阳阻止道,其实是看他气喘吁吁,额间冒汗,怜惜这个妹弟——劈柴本就是个辛苦活。
“哦哦”
闻言李攀放下斧头,将地上劈好的木柴捡拾好,抱到厨房里,罗晋阳想也没想跟了进去。
择完菜的谷阿莫撇撇嘴——对当家的很不满。
“嘶”
抛怀中木柴的李攀吸了口气,他把手端详了一下,发现拨拉进去根木刺了,扎得生痛——他在现代也打过针,挂过点滴,都没扎怎么痛,他猜测木刺肯定是不规则的,扎进来了,跟割肉没什么两样。
“妹弟让木刺扎到了?”
蹲地上给灶里点火绒的罗晋阳心疼,道“你刚来不熟悉,这干粗活啊!容易磕着碰着的——本你也不该干这个活,高门大户的人,平时都有人侍候,那用干下人的活”
“我像是身娇体贵的人吗?”抠木刺的李攀反问,继续道“谁生下来就会走路了?我第一次尝试,别人都笑话我”
“妹弟手给嫂嫂”
灶口前站起的罗晋阳关心道“越抠越扒拉不出来——木刺越往肉里头钻”
没多想的李攀把手递了过去,罗晋阳托起葱白般的手掌,中间赫然一点腥红,甚是惹眼,她把柔若无骨的手掌放下,出声道“得用针挑出来,嫂嫂给你取针来——妹弟先不要抠他”
罗晋阳的蒲扇般的大手拿开,陷入沉思的李攀看着她的高大背影离开——竞觉得她比妹妹罗香绫好多了,沉稳会过日子。
他灶里添完柴火,大跨步的罗晋阳从厨房外进来,李攀把手伸了过去,罗晋阳自然托起他的手掌,借着灶里火光,用针将扎进去的毛刺挑出。
罗晋阳把掌心抬凸起看了看,里面没剩余断荏的毛刺,宽下心来,放下手道“我喊我家男人烧菜——妹弟歇着就好”
“谢谢嫂嫂”
李攀拒绝道“你家的看到了——醋瓶都快打翻了,而且,我也会简单烧个菜,嫂嫂放心就是”
罗晋阳一想到自家男人这两天表现,还真是这样。
拿铲的李攀等锅预热了,倒进獐子肉翻炒至表皮微黄,随即放进一点淹过肉块的清水,他打算做个黄闷獐子肉,跟黄闷鸡有异曲同工之处,惟一不好就是,没有高压锅闷制。
傍晚的罗家村,炊烟袅袅,鸡鸣狗吠,村广场梅树下,儿童追逐嬉闹,零零散散还有些雇工领当日工钱,更远的是成群结队的工人相伴壮胆,趁夜色回十里外的镇上。
罗家小院内,心情不错的李攀将一锅黄闷獐子肉和几盘青菜放木托盘上,端进主厅内,放桌上一一摆好,积极道“开饭了——尝尝这道闷獐子肉,这是我老家的名菜,很多人都爱吃”
“米饭没端上来?”公公不悦问道
“豪门大户的人会稀罕一只獐子?不是爱吃梅花鹿肝吗?”谷阿莫的娘家人奇怪道
主母罗胜楠没有说话,眼神时常飘向点缀有几朵油菜花的獐子肉上面,有眼色的李攀忙递过筷子,大马金刀坐姿的罗胜楠接过,用筷子夹了块獐子肉在汤汁里滚两滚,放在口中嚼了嚼,满意点点头,用筷子点着桌道。
“小女婿确实手艺不错,獐子肉软糯有嚼劲,是个下酒菜”
“饭先端上来”公公给当家的倒酒,吩咐李攀道
“哦哦”
抿嘴的李攀虽然不乐意,但,瑛朝就这样,侍奉长辈天经声义,就如现代,如果对公公婆婆不孝,这个人名声就臭了,头都抬不起。
返回厨房的李攀看到罗晋阳铲锅内的锅巴,他拿过一块嚼了嚼,味道出奇好吃,梗米的焦香味,充满口腔。
“米饭盛木桶里了,妹弟先端过去——锅嫂嫂帮你洗,平时嫂嫂知道你不爱洗油渍的锅”
闻言李攀眼睛弯成月牙状——他做了个瑛朝的弯腰平身揖,大气又赏心悦目。
“跟嫂嫂还怎么客气”罗晋阳避开身,但,憨厚的脸上笑意怎么也掩不住。
“大姐先吃饭吧!”
归置东西的李攀道“吃完再收拾不迟啊!”
“妹弟你呢?”
罗晋阳见他反到在收拾厨房,奇怪道“劝起我先吃来了”
“出汗全身臭死了”
李攀笑道“我想先洗个澡,粘粘的身上,不舒服得紧”
“妹弟也是个谎话精”
端起饭的罗晋阳可是知道他从不爱擦脂啊粉啊的,偏偏一出汗,身上就浸润出体香,那有酸臭可言?
——
“小女婿太不懂事”
主厅内的公公咒骂道“到厨房端个饭还磨磨蹭蹭”
“有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主母罗胜楠拍下筷子
端饭进来的罗晋阳解释道“他洗漱去了——大家先吃”
对于当家的责怪,公公无甚放在心上,给当家的满上酒,出声寻问,道“是不是先支取了今日的工钱?”顿了顿,解释道“每日柴米油盐,那样都要钱,还有小女婿跟我们家不是一条心,那营生我们家也沾不上”
他话落下,桌上顿时没了声音,古代集产制度,没分家的情况,每人赚的钱都是公中支配,李攀弄自己的小金库,是属于离经判道,忤逆不孝范畴。
“晋阳啊!”罗胜楠放下筷吩咐道“吃完你去老太太那里,把当日的工钱支取回来”
“还有小女婿那份”
公公补刀道“他跟我们家不是一条心,吃喝我们家的,也没个进项,他的工钱划到公中,量他也没借口分说”
罗晋阳看到娘点头同意,心下有些气闷——不问一下妹弟,怕是惹他不高兴,心里给爹娘记了一笔,以她对他的一些了解。
妹弟可是个肯人前的主,不高兴了,还会使小性子。
——
罗家村夜色下,小金家中,一家十口人正聚在一起吃晚饭,八仙桌坐得满满当当,上面摆着十几个煮熟的鸡蛋,一大盆豆腐,两盘青青和一桶稀饭。
小金的老娘眉间依稀有几分相似模样,她分派完鸡蛋,用不容置疑口吻,道“你大姐到现在都没娶上相公,眼看就二十有已了,老娘我何时才能抱上孙女?”
“小四啊!”
小金的大姐剥开鸡蛋放口中,泱泱道“我到镇上打些散工,也赚不出份彩礼钱——姐瞧上了镇上陈裁缝家的小郎君,想让娘帮上门提亲”
喝稀饭的小金嗤之以鼻——大姐在镇内游手好闲,整日去赌坊赌钱,跟地痞流氓厮混,而且大姐也不是过日头的人,手上有一文就花一文。
“如今罗家村不比往日”
小金的老娘用过来人语气道“罗家小相公弄出的营生,就是下蛋的金母鸡,我家小妹参了进去,四乡内都有了名号,都说是个有出息的人,这不,巴巴就有亲家上来联烟了!”
小金的老娘得意笑几声。
“以后我们家也是殷实人家”小金的大姐赶紧接捧老娘的话“镇上的陈裁缝知道了去,也会高看我们家一眼,小金到时候在师傅跟前动动嘴皮,许出一二贩卖织布营生,陈裁缝巴巴赶着上我们家,少不得多添些陪嫁的东西过来”
“是这个理”
小金的老娘满意点点头“小四啊!你先跟老太太支取一月工钱,她总会给罗家小相公三分薄面,到时我再说道说道,想必娶相公过门,明事理的老太太会支持,两样成了,再跟亲戚借取一些,娶亲的事就办得红红火火”
她的心思是百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趁着罗家村大好局面,赶紧张罗亲事才是,桌上的人也知道老娘的意思。
放下碗的小金对大姐毫不客气,道“请问姐姐存了几两彩礼啊?有五十两钱银吗?”
“出去混最讲义气”
小金的大姐挽起袖口,松松垮垮,道“往日赚的钱借姐妹们了,如今我要娶亲了,混过的姐妹们怎么也要帮衬一二,我再开口讨借些,得个二三十两不成问题”
二三十两?
小金懒得再打击这个姐姐——要是以前她可能局促,不敢分辩——现在当了罗相公的徒弟,老太太当即赏了一百两,她走到那,村里谁不对她另眼相看?
“你瞧瞧罗香绫”
小金的大姐见小四眉间带冷色——就知道她腰杆硬了,无法摆弄,十分干脆,道“以前她也是跟人在镇上混,后来去了县城,还得了个混号,呆霸王,再后来她去了浔阳城,这不,几年一回来就带了知冷知热的俏郎君,还是懂营生的夫君”
“罗香绫真是好运气,听邻里说罗家小相公跟侯府沾亲带故,也不知是真是假?”
让大姐话语噎住的小金听到老实巴教的二姐三姐这样说,一时踌躇不定——对于和大姐针锋相对,她并不怕,今日不往时了,只是大姐将罗香绫抬了起来。
“我每月只有五百两工钱,过了赶制织布机的时段就不知还有没有五百两月钱了”
小金的大姐听到四妹肯松口了,脸上喜色怎么也掩不住,一拍桌面,道“五百两足够了,上门提亲也就两三百两,到时那边陪嫁的东西估计不少,要是不够,再借些利银填补就是,一定要将亲事弄得红红火火,让以前小瞧我们家的人,另眼相看”
“大姐说的在理”
小金的老娘一琢磨问道“侯府跟县太太比,谁的官大啊?”
桌上的人一怔,小金的大姐哭笑不得,解释道“县衙给侯府提鞋都不配,那侯府是有世袭爵位的,位列一等将军,手上有五六万兵马”
小金的老娘对此没什么概念,她就没出过镇上,小金的大姐继续显摆道“别说县太太,就是知府大人见了赵将军也要屈身行礼,赵大将军有上达天听的(密折)权利,知府大人可没有这个本事,想跟皇上说句话,都不可得”
“罗家相公此不是个大人物?”小金的老娘砸舌
“那到未必,可能只是联了宗而已,像罗家村一样,联宗的人多的是,话语权没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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