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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作品: 饮水思源(女尊) |作者:丰盛幻觉 |分类:幻想奇缘 |更新:12-29 1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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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灼莲心

朱檐外细雨潺潺, 密密匝匝的雨滴落入泥土, 蜿蜒成浅浅的溪流。宇文涟用手缓缓拨着面前的琴, 缠绵的琴低低从手中流泻, 却如细雨落入他的心湖, 泛起涟漪点点。

“唉……”从来没有什么事能让他这般犹豫。果然,身在局中, 便分不清, 辨不明了。

“殿下,天凉了, 您要多注意自己的身子呀。”小禾忧心的看这他, 殿下已经在这里坐了几个时辰了。现在不比夏日,秋雨寒气重, 这样下去早晚会生出病来。

“皇上现在在哪呢?”往常这个时候早早便来了。

“殿下, 今日是六艺会棋艺的最后一轮角逐, 皇上素来爱棋, 用过午膳后便去那边观看了。”小禾尽职的禀报这收集来的信息。

“是吗?”宇文涟不再说什么。向外望去,宇文思源印象中那双向来宠溺地看着她的墨玉似的眼睛,此刻却复杂晦涩,波涛暗生, 一分怨, 二分怒, 三分悔, 四分痴。

秋雨萧瑟, 还未枯黄的叶片时不时随着雨丝飘落, 远处的湖中,接天的荷叶已然败落,只余残荷片片。碧漪园中,不知何时已转换成颓败的景色,肆意的盛夏已经过去了。

“小禾。”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收回目光,转过身来。

“在。”

“把这里面的东西放到御书房中,摆在显眼的位置上吧。”说着将一直放在琴案上的锦盒推到小禾面前。

“喏。”小禾恭敬的将那锦盒捧在双手之中,却并没有立刻离开,欲言又止。

“怎么了?”宇文涟见他不走问道。

“殿下,难道不需提点皇上一下吗?陛下每日政务这样繁忙,也许根本都不会注意到的。”小禾瞄了一眼才宇文涟劝道。

“若真如此,那……便算了吧,一切自由天命。”宇文涟抬手制止了还欲在说什么的小禾,又坐回了琴案旁边。

“唉……”小禾终是叹息着退下了。

琴弦波动,一曲《猗兰》在八月的潇潇秋雨中缓缓散开,更添了几分萧瑟。

世事难料,他算尽了天下,独独漏算了自己的心。尚且年少的他不懂时光终会治愈情殇,他哪里会想到那时伤痕累累,几欲死去的自己会再次动心,喜欢上她呢。从开始便摒弃了另一个身份,只安心做她的父亲,那时的他,绝不会想要再次碰触情爱之事。只是,,曾几何时还为了自己的决定沾沾自喜,现在看来不过是作茧自缚罢了。

深宫寂寞,他一天天看着她长大,本以为做她的父亲就满足了,可是一颗心却不由自主的慢慢偏向她。她自小就是与众不同的,小小年纪便不平常,这些年来更是日趋完美,竟长成令人一见倾心的女子。

而他,心动了。

不单是他,古家、沈家、秦家的孩子,哪个心中是没有她的呢?他不过是个年已三十的老男人罢了,即使颇有颜色,又能如何?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当年伴读入宫,占据她了大半时间,再不能像原来那般朝夕相处的时候,他便觉得心中憋闷。那时的他,以为那不过是身为人父的失落而已。可是渐渐的他竟不能控制心中的感情,甚至当她推迟元服的时候也未加阻拦,甚至在心中暗暗窃喜,只因为那便意味着,她的侍君们可以晚些入宫。

他以为他可以按照最初设想的那般,能够独善其身,当个局外之人。只是不知何时,他已深入局中,不单保不住心,就连身体也渐渐的禁不住了。

他已不是十多年前那个稚嫩的皇子了,十多年来独霸朝纲,让他的性格多了女人才有的铁血,少了男子应有的温婉。如今的他,怎么能容忍别人来和他共享一个女人。然而,她是帝王啊,注定了后宫三千,身边簇拥颜色无边。以色事人,色衰而爱驰,他若真踏出那一步,日后又如何自处?可是,不做些挣扎他又不甘心,其实也不过是挣扎给自己看罢了,全当安慰。

其实一直以父亲的身份在身边看这她也好。只是一想到即将进入宫中的男子,他心中便酸涩难当。

他善嫉,有损夫德,年老,于夫容不符,世间比他好的男子何止万千,而她值得最好的那个。

世事如棋,一步错步步错。而他,从一开始就错了,若是最后输得丢盔弃甲,也是应当。他早已没了少时的勇气,现在能如这般与她相伴就好了,至少不会在最后落得形同陌路。况且,若真算起来,他还是她的仇人。

他的嘴角弯了个讽刺的弧度,呵……他似乎总是别人的仇人。他是范妤的仇人,也是她的……

没想到,他也有害怕面对结果的一天。既然如此,那么一切都交给天,交给她决定吧。

雨已淅淅沥沥的下了整整一天,几日不曾间断的雨珠不知打落了树上多少叶片,夜已深沉,御书房的内若隐若现的烛火还未熄灭,如一只风雨里独自飘摇的孤舟,迷茫不知何处才是归家。

已不知在案前坐了多久,宇文思源叹了口气,终于提起紫毫笔在面前写了大半的圣旨上填了几个字。圣旨很快便拟好了,她却似用尽了全身力气般,一动不动的瞪着御案上的明黄,双眼中最后一丝光亮也熄灭了,只留暗沉和空洞。

明天就是中秋,也是六艺会最后一轮的角逐,一切都该尘埃落定了。她没有只用朱笔圈出几个名字,不知出于什么心思竟亲自拟了旨。几个时辰的犹豫,却用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便拟好了,似乎在嘲笑她的软弱。这上面的男子以后便是她的责任了,无法推拒,不可避免,看不到希望的她,拼尽全力也只能拖到今日而已。只是书写的时候每一笔都痛极。

可是她是皇帝,这才是她该做的,不是吗?

“吱呀”一声,御书房的门被推开,宇文思源却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没有注意到旁边的声响。

宇文涟端了一盅粥走了进来,看见仍然在沉思的女儿淡淡笑了下。将食盒中的碗拿了出来,正要将盅里的粥倒入碗里的时候,却不经意看到了御案上的圣旨,那上面的名字像是利剑,刺痛了他的眼。

“哐啷”一声,盅在御案上转了两下,最后掉落在地上,碎了。洒出的粥在铺着明黄缎子的御案上晕开,将上面的圣旨打湿成深黄,墨色缓缓散开,糊成一片,辨不出上面的字迹。

“父君,你来啦。”宇文思源眨眨眼睛,收起一身的落寞,像是没有看到桌上的狼藉笑着说道。他的发尾微湿,青色的纱衣上有淡淡的水痕,应该是来时被雨打湿的吧。

“嗯……”宇文涟尴尬的笑了笑,“你看我笨手笨脚的。”说着,竟弯下腰,想伸手去捡地方瓷器的碎片。

“父君……”宇文思源刚要阻止,便看到他的手一颤,伤到了。

“怎么那么不小心,这种事情交给侍人们做就好了。”宇文思源拉起他的手皱起眉。他不知道,她最见不得他受伤吗。

“男人家都会的东西,我真是一点也不精通。”宇文涟叹了口气,自嘲的笑了笑。除了琴棋书画这些台面上的才艺,女红、厨艺之类为人郎君必须掌握的技艺他早已忘了。

“父君,你本就不是寻常男子,只要做你想做的就好了。女儿,喜欢你这样。”她笑着将他受伤的手指含入嘴中,血液甘甜的味道在口中萦绕,他们早已血浓于水。

宇文涟垂下眼睑站在她的身边,默不作声,只是微微颤抖的指尖一如他动摇的心思。

窗外的雨还没有停下的意思,宇文涟用未受伤的手磨搓着被她包扎好的手指坐在她的身边。看她重新拟写那份被他打湿的圣旨,写得极慢。

古墨烟、沈葭、临陵皇子一个个熟悉或不熟悉的名字慢慢在明黄的丝帛上呈现,狠狠的拧住他的心,呼吸都艰难。

他有些烦躁的站起来,围着御案转了一圈,手慢慢搭她桌角上堆着的书册,“皇儿……”

“嗯?”她抬起头,笑着看他,一如往常。

“没什么。”他收回了放在案上的手,笑的寂寞。

她被他当做女儿养大,还什么也不知道呀。现在才想改,怕也来不及了吧。

“呀!”她惊呼了一声,懊恼的看着晕在丝帛上的墨滴。

“被父君一叫,忘了笔正吸饱了墨,现在滴在圣旨上,又要重写了。”她笑着,无奈的撒着娇,就像平常人家的女儿对父亲那般撒着娇,温馨又刺眼,让他品不出心中的悲喜。

“那便再写一遍吧。”他听见他涩然的语调,不想再看那几个名字从她的笔下写出。

“父君累了,先回宫歇息了,皇儿你……”他咬了咬嘴角接着说,“也不要太过劳累了。”

“好。父君你的手指记得不要沾水呀。”她抬起了头看了他一眼,便拿出新的丝帛,重新写那几个名字。

“嗯。”他拉开门,走出御书房。

走吧,不要在看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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