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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作品: 饮水思源(女尊) |作者:丰盛幻觉 |分类:幻想奇缘 |更新:12-29 1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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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乱真相

宇文思源一行待到达津口后好好休整了一番, 才命人拿着印信去了造船厂打点关系。这建造中的宝船当然不是谁都能够来看的, 然而他们也无需亮出真实身份, 只要拿着专用的印信, 主管造船的工部官员便知道是上面来人查看了, 自然不会怠慢。

这不,到了津口的第三天, 津口船场就传信回来, 说是可以去船场察看了。宇文思源也不啰嗦,得到了消息便带着一行人去船场参观。这些年她可没少往这里砸银子, 如今终于能亲眼看看自己用钱烧出来的大船了。

宇文思源先下了车, 伸出手让父君扶着她下来,没想到, 他脚触地的瞬间竟似有些不稳。宇文思源反射性地上前了一步, 手上施了些力气, 才让他看起来只是轻微晃了一下, 似乎方才并没有出什么差错,宇文思源却知道,刚刚若不是有她搀着,只怕现在父君即使不倒也要扶这些什么才能定住身体。

“父君……”宇文思源担忧地看着他, 她从来到这个世界起, 便从未见他如此过, 一时竟有些慌了神, 忘了掩饰他们的身份, 情急间竟叫了这个天下间只有她会说出的称呼。好在, “父君”与“夫君”二字发音极其相似,一般人也不会在这两个词之间分辨出什么。

宇文涟拍了拍她的手背,摇了摇头,淡笑着说,“没什么要紧的,只是舟车劳顿,行了那么多天水路,突然着了地,尚且有些不适应罢了。即使几天过去了,却总觉得这地好像在自己走一样。多休息休息便好了,不碍事的。”他虽这么说,嗓音中却透着些疲惫,或许能瞒得过一般人,但是又怎能瞒得过日日与他在一起的宇文思源?

“回去定要让大夫好好瞧瞧才是,这几天你脸上都不见血色,也是我疏忽,早该让徐大夫好好给你瞧瞧才是。”宇文思源有些懊恼,她并不是没有察觉父君这些天一直睡得不安稳,却因为前些日子已经让太医为此配了药,便没有多想,可如今父君这状况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有些越来越厉害的趋势。

“给他看了也不会说出些什么不同的,待我回去多歇歇也就是了。”宇文涟笑的有些发苦,只是被面纱遮掩,宇文思源也无从察觉。

他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体,其实不过是总被一些乱糟糟的念头扰得无法入睡罢了,徐太医也说他思虑过甚。只是,知道归知道,叫他如何能不去想呢。

终究,他也只是个平凡的男人罢了。

宇文思源见他如此说,只得嘟了嘟嘴,有些气闷地抱怨,“我白白养了那些人那么多年,真到要用的时候,一点用都没有。”

听她这样说,宇文涟也只是无奈的笑了笑,并未再多说什么,由着船场的管事引着进了门。

才进得船场,并没有想象中的繁忙景象,问了管事才知道,安排他们来的时间段特意和造船的工人上工的时间错开了,此时宫人们都在用膳呢,所以此时并没有热火朝天的敲敲打打的景象。的确,因为宇文思源几次督促过此事,所以造船的工作一直没有停过,也许,只有她亮出自己的身份,这主持造船的工部官员才会停下建造工作吧。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然而当她看到那艘大船的时候仍然被震撼了。长四十几丈的船身已经初初完工,很难想像木制的船身能够造得那么长,人在如此巨物面前也只能感叹自己的渺小。

或许这船的大小在她原来的世界里并算不得什么,只是在这个世界,她相信这会是最顶尖的船只。在蒸汽机还没有面世的现在,仍然是木制船的天下。

海的那边会是什么?宇文思源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了。也许当扫除了突厥的威胁以后,她就可以着手派船队出海的事情了!

宇文涟宠溺的看着笑得灿烂的她,不知道她脑中又有什么惊人的想法。

无妨,只要是她想做的,他定会让它实现。

他们一直是这样走过来的不是吗?变法、改革,与她一起,一点点地看着这个国家越来越强大。以后……他们也会一直如此下去的,是吧,皇儿?

真希望……能一直呆在你的身边呐。

“这船还有多久才能见好?”宇文思源盯着那艘大船问道。亲眼所见和从奏章上知悉是全然不同的感受,她很清楚,一直能够远航的舰队能够给大凛带来什么。

“回大人的话,这艘船的主体结构已近完工,大约还需两到三年便可以交付使用了。”管事自然不知道眼前这位是当今的皇上,否则能站在这里的就不会是她而是主持造船工作的张大人了。然而,即使宇文思源现在用的只是监察的身份,管事也不能怠慢,毕竟监察可是会向上面奏报的,所以此时管事依旧详细的对宇文思源解释着。虽然福船、尖底之类的词汇宇文思源完全不懂,但并不妨碍她对眼前这个庞然大物发出由衷的赞叹。

“大人若是有兴趣,也可以上船一观。虽然这艘船还远远没能造好,但大体结构已经出来,相信大人可以从中略窥一二。”管事在宇文思源跟前讨好的说,监察是能在皇上跟前说话的人,这可是她万万不能得罪的人。

她那里会想到,如今在她面前一脸惊叹的人,正是当今大凛的皇帝呢。

“也好,那我们就上去看看吧。”宇文思源瞟了那管事一眼,没想到她还挺伶俐的。

说话间,他们便由管事领着来到了上船的梯子边,宇文思源扶着宇文涟往上走,没走几步便发现身边的人有些不对,父君脸色苍白,脚步也有些虚浮。

宇文涟觉得眼前有些花,头也很重,他已经连续几日没怎么休息好了,会如此也是正常。察觉她正满脸忧色的看着他,宇文涟苦笑,终究是让她担心了。

“我身子有些不舒服,便不上去了。”宇文涟叹了口气,觉得眼前的梯子有些晃。

“即是如此,那我就陪你一道回去吧。”见他苍白的额头冒了一层虚汗,宇文思源心中一拧,微微的发疼,也许是她错了,不该如此逼他的。

“我不过是没休息好而已,不是什么大事,你难得来一次,还是上去看尽兴了再回吧,省得一直惦念着。”宇文涟摇了摇头,并不想因为他身体的不适阻了她的兴致。他们马上就要动身回京,没有多少时间在外面了,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他知道不让她上去看看定会若有所失,这船她已经念叨了几年了。

唉,他的身体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却不中用了。平日里一向都好好的。

宇文思源权衡了一下终是点头,不上去看看总是不甘心,毕竟船都已经在眼前了。于是她叮嘱道,“回去定要让大夫好好看看知道吗!”说着给一旁的小禾打了个眼色,他便立刻上前将宇文涟扶稳。

“我又不是小孩子,这些事情哪里用你来操心。”宇文涟不禁失笑,也不多说,转身便和小禾下了梯子,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宇文思源看这他们的背影,叹了口气,继续向船上走去,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有些不安。

她皱了皱眉头,将这奇怪的感觉挥散,现在她要做的是好好查看下这艘大船,不知道她下次看时是何年何月了。

宇文涟上了车后不知怎的,身上竟越发难受了。他胸口闷闷的也睡不下,只是在马车中闭目养神,直到了客栈才由小禾一路扶着进了房间。

他无力的靠在躺椅上,喝了口茶,看着小禾张罗着,想着等下洗漱完毕便先躺下歇歇,虽然他身体底子好,但是这些天确实没怎么休息好。

宇文连不由得用手轻触自己的脸颊,那些年说是不想情爱之事,但是皇室的规矩如此,他也从来没有怠慢过保养,与皇儿在一起后更是十足上心,所以如今和皇儿在一起看起来差距并不大。皇儿她不爱脂粉,所以他从来也不沾这些。只是,若是他一直如此睡不好,只怕这精心保养皮肤也要显老了吧。

到那时,他可怎么办?

“方公子,我家主人身子正乏,恐怕……”门外小禾的声音将宇文涟的思绪打断,听那来人的声音竟是方珍。小禾的话语并没有让方珍离去,看来方珍是下定了决心想要见他。

宇文涟揉了揉胀痛的额角,对门外的小禾说道,“让他进来吧。”

也许那个方珍不与他说清楚是不会甘心的,只是有些事情,并不是他能够知道的。

“可是主子,您……”小禾的声音有些迟疑,似是不愿。

“无妨,让他进来吧。”宇文涟叹了口气。

既然宇文涟这么说了,小禾也无法再阻拦门外的人,只得将方珍让了进来。

“小禾,你先带人下去吧。”待方珍进屋后,宇文涟挥了挥手。

“喏。”小禾退出门外,并将房门带上,他在宇文涟身边那么多年自然心思缜密,那一整层客栈早被他们包下,当下就将人都清出了这层楼,而他自己则在楼道口守着。

宇文涟打量着面前这个男人,因为某些原因,他并不曾主动找过这个男人,而他也极少出现在他与皇儿面前。虽然一路同行,碰面的机会却甚少。他怀孕差不多有七个月了吧,肚子比上回见他的时候更大了些,脸上也有些浮肿,此刻他直视着自己,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

室内的两人都没有说话,空气胶着,显得异常沉闷。宇文涟靠在躺椅上,不知在想些什么,却并不主动发言,只是静观其变。

“殿下,你可还记得十七年前的静枫县吗?”方珍站在房内,口中虽然称他微殿下,却并没有垂眉敛目,而是昂头直视着他。

宇文涟挑了挑眉没有答话,他无需答话。

方珍却没有在意,他盯着宇文涟接着说道,“殿下,十七年前在静枫县,我的家乡,我见过你。我曾以为我会忘记,但是再次看见你的时候记忆却清晰异常,恍如昨日,毕竟,似你一般的容貌世间少见。”

宇文涟微微眯了眯眼,不自觉的将手中的茶盏紧握,“十七年前的事情,本宫又如何能忘?那时本宫正在凛渊之内,这是举国皆知的事情,方公子所言,本宫着实费解。”

闻言方珍不由得一窒,他的确没有半点证据,正是因为如此……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不得不当面与眼前这个男人对峙,以求寻得蛛丝马迹。他知道他鲁莽,只是她无论如何也想弄清楚,是或不是,他只想知道答案,哪怕可能为此付出性命,如此而已。况且,他并不是一点机会也没有。

方珍吸了口气,接着道,“我本名余珍,我母亲余妙音是宇文氏族第五代血脉,改宇文姓为余姓,根据我朝惯例,并不能录入皇室族谱,不在皇族之列。然而十七年前,我父怀胎近三月,正值剥珠之际却一夜之间横死。我那时年幼,一觉醒来却失了父母,多亏家中老仆将我带大。”

“方公子的身世的确可怜,只是不知你将这些说与本宫有何用意?”听他这样说,宇文涟吊在半空的心稍稍安稳,也许这方珍并没有什么证据,否则他不会与他这样东拉西扯的。

方珍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却终是握紧了拳头,抬头直盯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母亲死前曾言‘我女终能荣登大宝,成为天下间最尊贵的人’,我初见陛下便觉得她与先母有七分相似,余下三分则像先父……”

“放肆!陛下乃凛渊之子,岂容你做此等龌龊猜度!你不要以为我儿视你为友便可如此妄为,我儿欣赏你一男儿身入朝的勇气,又怜你如今身怀有孕才网开一面。但你须知国有国法,你若执意如此,陛下也护你不得!”宇文涟将手中的茶盏掷于地上,疾声喝斥。

方珍直着脊背不肯屈服,他高声道,“试问世间又如何有那么多的巧合?与你面容一样的公子,我父母的横死,还有如今皇上的相貌……”

方珍正说得激动却突然听见,“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了,他抑制住微弯的嘴角住了口。抬眼望去,来人正是本应在船场的宇文思源!

她笑着走进来,小禾跟在她的后面却没有跟着进门,只听她道,“阿珍,我在外面听这里热闹得很,不知道有什么趣事可否讲与我听听?”

“我……”不知怎么的,虽然她这样笑着,方珍竟觉得有些害怕,但他却直了直腰身,想要将方才的话重复一遍。

“阿珍,有些事情当笑话听过了便是了,我竟不知道你竟有编戏本子的才华。”没待方珍将话说出口,宇文思源便截过话,接着说道,“阿珍你陪父君说话虽是好,但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如今你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待会儿我再让白露熬些燕窝给你补补身子吧。”

听到这里方珍不由得呼吸一窒,明白自己应该见好就收,已经不能再多说下去,于是他道,“多谢陛下怜悯,方珍只愿一家平安,先行告退了。”

他不傻,他知道他很冒险,但也是考虑了良久才如此决定的。他的王牌只有一个,那就是宇文思源的友情。从她告诉他和冯静安她的身份,并让他们随行开始,他便有此想法了。怀孕的这几个月正是他最佳的也是最后的机会,因为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正是最让人怜惜的时候,何况还有她的友情。此时将这事说出来,无疑风险最小,而收获的可能性最大。

他不想活在每日反复的猜测之中,若如他所想,她是他的亲人,他自当为了自己的妹妹付出一切。若非他所想,那么他是她的臣子,也应当为了皇帝鞠躬尽瘁。

其实他心中隐隐早有了答案,但是如她所说,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她也是。事情到了这里,便可以落幕了。不需要诏告天下,只需要让她心底知晓,他的目的便达到了。

他相信,她会知道一切的,他的妹妹。

无论她知道了以后怎么处理他都没有异议,当然,他心底也期待着那个杀了他父母的男人过上不得所爱的悲惨生活,那可真是罪有应得。

宇文涟脸色苍白如纸的瘫在躺椅上,她若在外面听见了他们的谈话,再联系他前些日子想要杀死方珍的行为,那么事情的真相便已呼之欲出,他再多辩解也是无用。

相信,皇儿她心中已经猜到了真相了吧。

“吱呀”,随着方珍迈出房门,这个房间也随之封闭。

宇文思源叹了口气,若方才方珍执意纠缠,只怕她能做的,也只有亲手将他送进坟墓了吧。事关江山社稷,她若要保全她和父君也只能这样做,还好,他并未执着于此。

真不知道该说他是聪明还是蠢笨。既将自己陷于危险之中,让她知道身世来历,又不将事情闹大,仅限于当时人知晓。真是仗着她对他的那点情谊便要利用到底啊,只是说道底,终是有愧于他的吧。

的确,联系父君的那些举动,她很容易便判断方珍所言非虚。

“唉……你不打算将这件事说清楚吗?”宇文思源看着躺椅上面色苍白的人儿问道,心中有些无奈,这件事拖得够久了,心结也是时候解开了。

“皇……皇上……”无力的靠在躺椅上的人身体轻颤,半晌,嗫嚅数次,终于说道,他声音暗哑,带着无尽了落寞。

宇文思源眉头一拧,心中刺痛,却终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等待着他的下文。若不如此,只怕眼前的人永远不会将事情说出来,一切都自己担着吧。

宇文涟叹了口气,不想看她厌恶的眼神,底下了头,思绪飘到了十七年前,“凛渊并不能创造生命。凛渊水、紫珠、紫婴树胎衣三者相和只有一个功效:让不惧怕凛渊水的男子借别人的胎珠怀胎生子。”

宇文思源抿了抿唇,她并不惊奇,她也从未真正相信过凛渊能够创造生命,毕竟她的灵魂来自于另一个世界,凭空创造生命的事情太过荒诞。这样一说,便可以理解了,一切不过是因为借腹生子。这个世界男子诞下的胎珠,在通常情况下,只有那个男子本身才能使之孕育,那么凛渊之中那三样事物的功效,确实神奇。

宇文涟并没有抬头看宇文思源,他的声音近乎平板,似乎说的是别人的事情一般,略微停顿后才继续道,“当年范妤将我的皇姐毒害后,皇室中不少人与范妤勾结在一起,蠢蠢欲动。四代以内有继承权的皇族见到我皇姐死后,无人不垂涎那个位置,最最可恨的便是与范妤勾结的那些个。我不甘心让他们得逞便入了凛渊,幸得存活,之后便秘密出宫找到了事先筛选好的皇族四代外血脉,也就是你。当时你母亲的夫郎已有身孕近三个月,正是剥珠的时候。谷雨他精通医术,其中堪称绝技的便是可以由胎珠的形状和颜色分辨男女,而你便是早早就被相中的选择。”

说道这里,宇文涟眨了眨有些空洞的双眼,深呼了口气,只觉得胸口闷得难受,宛如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身上, “我命人携金千两到了你母亲家中,只说需购得胎珠一枚,用做药引。你母亲已是第五代皇室血脉,不能享皇室供奉,家中凋蔽,生活艰辛,家中只有一位世代供奉的老奴侍候,仅能糊口而已。都道贫贱夫妻百事哀,一颗胎珠,多少人家没钱养活的时候也会将之抛弃,没有多费唇舌,我派去的人便将你父亲剥落的胎珠购得。当晚,我便用将你放入紫婴树的胎衣之中,加入带去的凛渊水、紫珠粉和着自己的血液置于脐部,如此你便安然在我腹中生长了起来。”说道这里宇文涟的声音带了些微的笑意,似乎这是他一生之中最得意的事情。

宇文思源笑得有些嘲讽,一个带有皇室血统的孩子兼带凛渊子的头衔,的确各个方面都考虑到了,虽然血缘远了些,但无论如何,大凛还是宇文家的。她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听他说话,“原本,这件事到此也就算是结束了。只是余妙音她毕竟与皇族有些渊源,不知为何她竟隐约知道些凛渊子的来历,曾有一次酒后失言‘我女终能荣登大宝,成为天下间最尊贵的人’。这样的人我如何再能留她?那时我并没有离开静枫县,当夜便派人将余妙音与你的父亲除去,只是我那时毕竟年幼,终是没有将他们的幼子也就是现在的方珍除掉,以至于……剩下的你都知道了。”

至始至终,宇文涟都低着头,无力的靠在躺椅上,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没有多余的辩解,也没有掩饰什么,待将话说完,他便一动不动的靠在那里,似乎是在等待着宇文思源的宣判。

宇文涟双眼空洞地睁着,似乎是在看着前面,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看。他是她的仇人,无法辩白,无可辩白,他似乎……总是别人的仇人。

这可是他的命数?

她会怎么处置呢?她当然不可能将这件事公之于众,那么是监禁他、将他打入冷宫、还是干脆赐死?

可笑。

方才他还在想着与她相伴今生,转眼间便成奢望。

不,若是……若是他将她禁锢,那么他们还可以……宇文涟那双如墨玉一般的双眼此刻亮极,绝望却又炙热,她从未限制过他的势力,若他想,哪怕背负着万世骂名,他也还可以将她禁锢在宫中,从此只有他们两个,他们还能朝夕相对,即使……

她会恨他的……

想到她怨怼、憎恨的目光,宇文涟打了个冷颤,眼中最后的一丝希望也尽数熄灭。那双宇文思源最爱的双眼此刻犹如燃尽的最后一滴眼泪的蜡烛,寂灭。

罢了,一切都随她。

宇文涟全身犹如坠入冰窟一般,全身的血液几近凝固,一心仿似被千万只虫蚁啃噬,双耳轰鸣,却奇异的,竟还能敏锐的听见她的叹息声和……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她身上与他极似的冷香逼近,她的鞋出现在他的视野之内,宇文涟慢慢抬起他近乎僵硬的脖颈,慢慢向上,也许时间极短他却觉得过了一世,从此她便不属于他了,她的脚、她的双腿、她的细腰、她的胸怀、她修长纤美的脖颈、她抿紧的嘴唇……

他不想往上看,不想看到她憎恶的眼神……

神果然还是怜悯他的,宇文涟嘴角勾勒出一丝凄凉的笑意,眼前她的容颜越来越模糊,分辨不清,天地间变成白茫茫的一片,一丝腥甜的滋味溢出咽喉,隐约间似乎还有她的声音。

如今,你可还肯给我半点温暖?

我的……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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