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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车!!”
随着咣当的一声响,十几名身着绿色迷彩服的士兵从军车里跳下来……“龙贾!!”站在一边看的连长带着无奈的语气喊道“不要东张西望!!立刻集合站好!!快点!!”
还在车斗旁边好奇的打量着四周的一名身材消瘦的士兵听见这句话反应过来“是!!”转身跑进队伍!
“全体都有!稍息!”
“同志们!”连长看着站在这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就好像看见了七年前刚刚参军的自己一样“奉上级命令!!在未来的三天时间里,我们要在这里,在这座悬崖上!建立一个可供400人工作生活的大型营地!!这是……龙贾!!”
“到!!”
“出列!!”
龙贾向前跨出两步。
“同志们,我猜大家现在都觉得,不过就是个营地,简单的很,有什么新鲜的!!但是你们都错了!!我们所承担的,是一项国家高科技秘密实验工程!!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也无权知道!!但是作为军人,我们不需要过问太多!我们只需要完美的完成祖国和人民赋予我们的每一项任务!!同志们有没有信心?”
“有!”
“现在开始卸载装备,各排排长十五分钟后到我这里来……龙贾,你等一下。”
本来以为没事的龙贾刚有转身想走的想法就被曹连长一声叫住了“吁……”曹连长和一旁的指导员交换了眼神,以前遇到非常棘手的事情的时候他们都是这样交换眼神的“你……先去搬东西吧,晚饭之后我和指导员要找你谈一下。”
“是。”龙贾敬了一个礼转身跑开了。
龙贾一边走向自己排负责的区域,一边打量着四周的风景,整个营地要建在一处悬崖上,周围枝繁叶茂树林茂密,眼下正是傍晚时分夕阳西下看起来别有一番诗韵。
但是作为一个入伍刚刚半年的新兵---龙贾眼里,这一切只会勾起自己对于不如意的往事的回忆。
一些杂言杂语随着风传到龙贾的耳朵里“你们看,龙贾又挨训了……”
“真是的,城里来的兵,受不了苦!”
“连长为啥老是找他?”
“这个龙贾,自打进了咱们四连以来就一直装大爷,见个人也是爱理不理,上次连里搞对歌比赛,轮到他上场,居然头也不抬就走了,之前也出过事,好像跟自己的排长关系不是特别的好。”
“不过那天我听连长说,龙贾其实是来自军人家庭哎~~”
“我倒是听说,他其实根本就不想参军,高考前一个礼拜好像得了什么病,然后就没考好,这才不得已参军的。”
“那不是可以复读吗?这也不是理由啊……”
“也许龙贾没有做错任何事,”曹连长也听见了其他人的对话转过身对指导员说道“错的是我们对他的期望太高了。”
“晚饭后再说吧。”
叮叮当当的响声此起彼伏,没过一会一座座深绿色的帐篷竖立起来……“开饭喽!!”
“龙贾?你不饿吗?”一名身材矮小来自农村的黝黑色皮肤的士兵看见龙贾站在悬崖边上发呆“喂!”
“我没事,三宝,我好得很。“龙贾转过身笑着说道”你去吃吧。“
“偶,好吧。”
十分钟后三宝回来的时候看见龙贾还是一个人坐在悬崖边上发呆“龙贾,看看俺给你带了什么?”三宝跑上前去“吃两个包子吧!!”
“你们两个!!”曹连长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连长!!”二人转过身。
“三宝,你回避一下。我要和龙贾谈谈。”
“偶……”三宝走回了帐篷,还回头看了一眼可怜兮兮的龙贾。
“你来我这里,也有一年多了,是不是?”
“是的。”龙贾老实巴交的回答。
“龙贾,你来到我的连之前,我就听过关于你的一些事情。”曹连长说道“我本来以为一个出身于军人世家的年轻人应该……非常非常迅速的融入部队这个大家庭,但是当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就以为我自己看错了。而且……部队三令五申不得浪费粮食,你为什么把三宝给你带的包子扔在了地上?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在我看来,在我这个老兵看来,你这是对你的战友的绝对的不尊重!!这是你的同班战友看你没吃晚饭给你带来的食物!!如果这是在打仗……”
龙贾表示无语,又不是我想来当兵,咱家也是迫不得已。“现在没有战争,连长。”
“你高考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曹连长压着自己升起来的些许火气最终问道,如果换了其他士兵他早就关禁闭了。
但是对于龙贾……一般的办法是不起作用的。“说吧,一会的工作你可以不做,今天我就是来找你谈心的。”
“高考之前家里关于我的前程问题有两种截然相反的意见,我妈妈和我都想要上大学,继续进修,但是我爸爸和爷爷都要我去当兵,我爸爸还好一点,他是想让我去考军校,而我爷爷就非常极端,他说上大学一点用也没有,一定要我放弃大学去当兵,从基层做起。我当然不同意了。”
“换了一般人的确也不会同意。”曹连长点点头。
“爷爷10岁就参加了八路军的民兵组织,13岁就转到了正规部队,也算是革命老前辈了,据说有一次战斗爷爷所在的连全都打光了就剩下他一个人,最后押着15个日本鬼子回来了。爷爷还曾经在淮海战役创下记录,连续好几个月一直担任主力先锋把黄百韬的军团打的到处跑,再后来,接受了毛主席颁发的奖章,紧接着就是朝鲜战争,对印自卫反击战,反正爷爷这辈子就是在部队里度过的,旁人眼里爷爷是优秀军人的代表,但在我看来,爷爷是一个很不通情达理的人。”
咽了口口水,龙贾继续说道“爷爷只会用军人的眼光去看待问题,用军人的方法去解决问题,但是很多事情跟在部队里的是完全不一样的,而且爷爷总是一副唯我独尊的态度,他认为别人的都是错的,只有自己的才是对的。爷爷到也跟我说过什么战友情之类的东西,但是我自己又没有经历过,我怎么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爸爸让我考军校,但是分数太高我考不上,其实爸爸也不太愿意让我去基层,但是他不敢和爷爷作对只好一言不发,而爷爷得知我考不上军校后就一定要我去参军,而妈妈和我都不同意,为这件事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和爷爷的关系闹得很僵,我本来以为爷爷最终屈服了,但是我错了,考试前一个礼拜我突然间就住了院,没来由的生了一场大病,病还没有好我就参加了考试结果考得淅沥哗啦,本来我以为那只是意外,准备复读,直到有一天我在爷爷房间里翻出了一个小瓶子,才知道那是爷爷给我下的药。”
就算是一向自认心够狠的曹连长现在情不自禁的觉得这老太爷干的是有点过分了,怎么能给自己的孙子下药呢?!!真干的出来啊!
“我和妈妈都很生气,但是爷爷却不以为然,他认为我这辈子就是个兵,又过了一段时间我已经准备复读了,突然间爷爷得了急病住进了医院,不得已我最后答应了来参军。不过现在我也知道了那哪是什么病,其实是爷爷幼年习武练得一套气功而已!!但是这个时候我已经报完名了,又不能当逃兵,所以只能来到这里了。”
“原来是这样。”曹连长拍了拍龙贾的肩膀“一个不想当兵的人最终迫于自己爷爷的压力来到了这里,你并不喜欢军队生活是吗?”
“是的,谈不上喜欢和不喜欢,只是不是特别的向往,也许……我爷爷对我的教育起了反面作用吧。”
“孩子。”曹连长走近两步“你的经历,并不算新鲜,其实在和平年代当兵吃军粮拿军饷早就是不得已的举动,当年我高中毕业本想去当一个技术工人,也就是准备在部队混两年就走人而已,但是哪里想得到,这一呆就是快八年了。”
“……”龙贾不语,既然不想何必在这里浪费青春呢?你看看你才28岁人长得跟38岁的一样。
“很多事情就是命,在你看来你或许可以改变命运,殊不知,其实你只有接受他的份,我第一次回家探亲的时候,曾经答应嫁给我的女人家里出事了,来找我借钱,但我也就是个农村当兵的而已,上哪找那么多的钱!!再后来……她就嫁给别人了。”曹连长点着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而我回到了部队。”
“指导员跟我说,有时候时间会解决一切问题。”曹连长吐了一个烟圈“很多事情终究会过去,留下的伤口终究会愈合,你不喜欢军人,你不想来当兵,你想去上大学,过一个真正的城里年轻人的生活,但是事与愿违,你别无选择。但是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他就是这个吊样,你能怎么办,该来的总会来的,一旦来了,你可不就得接受它。”
“我接受了,要不然我为啥还在这里……”龙贾摊开双手说道“说实话连长,不是我……”
“八年前我刚参军的时候我也很烦,烦我们老班长天天没事就让我们站军姿,没事就让我们训练,好容易叠了一上午的被子,排长进来一看不合格,随手就给弄散了,然后大半夜的我还要去厕所接着叠被子。”
说到这里龙贾倒是想起了自己刚进来时的一件事,一天排长给自己5块钱要去买中华,然后龙贾跑出去就买回来了放在排长的枕头底下了,事后排长跟自己说你应该还给我两块钱,龙贾当时就糊涂了说正好五块钱啊,排长也糊涂了,说一盒中华牙膏才3块钱,你找我两块钱没错啊!!
龙贾当时很晕。
想到这里龙贾情不自禁的笑了出来“你笑什么?”曹连长问道“你没去厕所叠过被子啊?”
“不是不是。”龙贾又恢复了自己之前淡漠的表情。
“你不喜欢这里,也没人逼你喜欢这里。”曹连长说道“但是你有没有~~尝试过喜欢这里?”
听到这句话龙贾稍微愣了一下,的确,就像有句话说得好---生活就像强奸,如果你没办法反抗,那就享受它吧。
龙贾倒是真没想过去喜欢上军人的生活,一点也没有想过,不过话说回来强迫自己喜欢上自己不喜欢的东西确实很勉强。
“我从家里回到部队后我的战友们都以为我不会回来了呢。”曹连长最后说道“半夜的时候大家偷偷的给我开了个聚会,哈哈哈,结果一不小心喝多了,被罚扫了两个月的厕所,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喜欢上了这里,喜欢上了这个家,喜欢上了部队,就这么简单。在压抑的心情下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你早晚会疯掉,为什么你不去试着喜欢上你自己正在做的事呢?”
“我……”龙贾刚想说自己会试试,但是从远处传来的一阵轰鸣声打断了他。
数十架直升机绕过龙贾前面的山峰向营地开了过来“老曹,计划变了,赶紧把东西卸下来吧!”
“赶紧的,卸东西吧。”直升机盘旋在空中刮走了曹连长的帽子,曹连长估计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直升机在一起扎堆“快去吧。”
“是不是真的要打仗了?”龙贾嘀咕了一句就走了,曹连长看着他的背影,又看看天空中的直升机还有下面悬挂着的大箱子“别说哎,还真没准。”
半个小时后指导员走到曹连长身边“怎么样?”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曹连长长出了一口气“就看这小子准备怎么办了,别的什么,我们无能为力。”
“这是清单,直升机正在空运一批实验仪器,我们要注意的是,这里面有一批炸药,就在那里面。”指导员指向不远处龙贾和三宝一起抱得一个大箱子“这只是一部分,加上明天,后天一起运来的,至少有五六吨。”
“我的天,这真是要打仗啊!”曹连长接过单子本想仔细的好好看看,却不想一声惊雷炸天而起!!曹连长猛地抬起头,正好看见一架直升机冒着火转着圈向悬崖下摔去。
“怎么回事?”指导员也是吃了一惊虽说已经到了 7点多,但是现在是夏天,而且太阳还没落下去怎么突然间雷电交加!!
“危险!!”曹连长一个箭步冲上去把一名还在发愣的战士推到一边,小小的悬崖边到处闪动着耀眼的闪电,空中的直升机不停的躲避着,但是却无济于事!!啪!!又是一道闪电从天空劈了下来,在中间分成两半,其中一半不偏不倚的击中了一架可怜的直升机“连长!!”龙贾大声喊道“我们该怎么办!!”
“保护已经接下来的物资设备!!”曹连长从地上爬了起来“能拿多少拿多少!!离开这处断崖!!”
听见这句话所有的战士们反应过来,争先恐后的拿起离自己最近的物资箱朝树林里跑去,龙贾对三宝说“把这个扔了吧,我们去拿两个小的!!”
“着火了!!”
“不要管那些东西了!!立刻撤退到树林里!!快!!三宝!!龙贾!!”曹连长站在火场外面大声喊道。
“扔了扔了,”龙贾立刻把装着炸药的箱子撇到地上,但是三宝却没动“龙贾,这里头可都是值钱的国家科学仪器,俺虽然没怎么念过书,但是……带着走吧,反正也没多沉……”
“哎呀,还说什么啊,再不走咱们两个真的在这里烤BBQ啦!!走吧!!”
“什么是烤BBQ?哎龙贾你别拉我啊!!”三宝被龙贾拽了起来没命的跑向树林。
轰!!一道分成三叉的闪电分别击中了一辆军用卡车,一个大型集装箱还有一架直升机!!炙热的冲击波把龙贾和三宝都卷了出去……
龙贾只觉得自己热浪弄的自己眼睛都睁不开了,然后自己的后背就和什么坚硬的东西来了一个亲密接触。他感到自己好像还飞了起来……龙贾睁开眼睛,只见漫天的黑烟和火星,要人命的闪电还在肆无忌惮的鞭挞着这块小小的断崖“龙贾……救我。”
“三宝你在哪里?”龙贾回过头看见三宝被一辆炸飞了的吉普车压住了腿“这里有伤员!!医护兵!!快来人啊!!”龙贾一边喊着一边试图把吉普车推开,但是他力气太小了根本不管用“快来人啊!!”
“龙贾……”三宝微弱的声音透过炸雷的巨响传了过来“你自己走吧……”
“……”龙贾没动地方,依然在用力的推着吉普车的残骸“你们两个,”曹连长跑了过来“情况怎么样?”
“他的腿被夹住了,”龙贾喘着气说道“要马上移开吉普车……”
“来来来,我开始数,一起用力。”曹连长把两只手放在了吉普车上“1,2,3,推!!”
“呀……”龙贾使出吃奶的力气,二人齐心协力总算把吉普车推开了,只见三宝的整个右腿从膝盖往下都是血肉模糊!!
“我们……”龙贾刚想说要把三宝抬起来,但是眼角却捕捉到一丝反光,扭头一看,只见自己和三宝刚才扔掉的箱子左边没来由的出现了一滩液体,而且还在往这边流!
“油箱漏了。”曹连长说道“我们要赶快离开这里。”
一颗小小的火星落在了泄漏出来的汽油里,半人高的火苗窜了起来并且飞快的向着装炸药的箱子流去。
曹连长脸色一变“卧倒!!”说罢马上趴在三宝的身上。
但是龙贾刚反应过来火苗就窜进了装炸药木箱子……
轰!!龙贾刚刚弯下的腰被一股巨大的作用力反弹了回去,整个人被拉离了地面,一架直升机从他旁边飞过,仿佛时间停滞了一样。
“完了。”两个字从龙贾的脑海中一闪而过,消瘦的身躯在深不见底的悬崖里越坠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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