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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弗斯扶起米歇尔中尉,但是最后一丝光已经从米歇尔中尉的眼睛里消失了。他呆呆地看着已经牺牲的米歇尔中尉说不出话来。一个陪伴了自己将近半年的,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上司就这么走了!想哭,但是却没有眼泪。自从到了瓜达尔卡纳尔岛之后杰弗斯第一次感到自己是那么的无助。
从一个
“杰弗斯!!”派克和马修等人又赶了回来“你们……”他们看见倒在地上的米歇尔中尉呆住了……
Go on fight!!杰弗斯一个激灵从呆滞的状态中回过神来,他捡起米歇尔中尉的冲锋枪“拿着”派克接过了枪“还有这个。”杰弗斯递过去一个弹鼓。
马修慢慢的踱过步来,杰弗斯抬起头,顺便扯下了米歇尔中尉脖子上的身份牌“拿着!”
最后杰弗斯从背包里拿出了那个已经不成样子的密码本。
不远处的泽村大尉掂量了一下对面的情况并没有贸然行动而是选择了等待一分钟。直到过了两分钟他才命令剩下的日军士兵包抄上去。小鹿少尉又想走在最前面。但是被泽村大尉瞪回去了。
等走到美军陆战队刚刚撤离的洼地时,现场一片狼藉,看上去就像是二十年前东京大地震之后靠近海滩自己的家乡的场景。泽村大尉不愉快的想起了在那场大地震里东京变成一片火海的样子。当时自己还是刚毕业的小士官,看见双亲困在倒塌的房屋里束手无策,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了。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自己的命运被一点一点的改变吧……
小鹿少尉刚刚搜完地上的美军尸体,但是只找到了几封信和一只钢笔,还有一块1918干粮块“报告大尉,这里没有密码本。”
小鹿少尉的话惊醒了还在回忆的泽村大尉,看样子密码本是找不回来了。进攻在即,他必须带着人赶回去了。想到这里泽村大尉拄着指挥刀叹了口气,鹰一样的双眼看向远方。
一百多米外杰弗斯也在看着他,泽村大尉感觉到了那边有人在看着自己,但是昏暗的丛林阻碍了他的视野……突然间一丝光亮透过昏暗的光线出现在不远处,那是火光,什么东西被点着了!
小鹿少尉走到泽村大尉旁边,看见大尉看着丛林看的出神。紧接着他也看见了丛林里闪烁的火光……“大尉,我们……”小鹿刚刚举起枪瞄准就被泽村大尉制止了“没用了,已经晚了。”泽村大尉摇摇头说道“把地上的美军尸体处理一下,我们走吧。”
“川口大佐……”通讯员走上前来说道。
“回复大佐,就说我马上就到。”泽村大尉不耐烦的挥挥手。
“川口大佐说我们的两辆坦克又动不了了,让您在过去的路上顺便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通信员说道。
怎么回事?还能怎么回事!泽村大尉暗骂位于拉包尔的大本营的蠢货们还在关注着新几内亚的那些破岛,殊不知瓜达尔卡纳尔岛已经成了战争的关键了吗?从后方运来的补给品少得可怜,他们甚至无法解决岛上士兵的温饱,哪里还有空余力量去运输战车的损坏零件?还有上次那个小林中尉奉命去对北面美军机场阵地进行火力试探,谁让他去正面进攻了?这个脑残居然还说什么进攻不力,要求坦克增援,结果呢?川口大佐居然真的给他调了两辆坦克!!那可是整个岛上3000名日军最后的两辆坦克了!!小林中队半数被歼,其余撤下来的,还可以战斗的只有百分之四十不到!而那两辆89式坦克在回来的路上才发现油箱和发动机都被弹片击穿了。
杰弗斯在昏暗的丛林里点着了密码本,并且故意让给追在自己后面光头日军军官看。他自己心里清楚这样做毫无疑问就是找死,但是他还是想这么做。那意思就好像是说,你来抓我啊!!你就是抓不到!!
“大尉,这家伙简直是在向我们挑衅!!”小鹿少尉恼怒的说道。
“不管他,我们回去和川口大佐汇合!!”泽村大尉把自己的南部十四式手枪插了回去扭头就走。小鹿少尉跟紧接着跟上去。几十名日军不紧不慢的排成一列走上前去,消失在昏暗的丛林里。
杰弗斯跑一会回头望一会,直到跑到了一片空地,大家都停了下来。
剩下的六个人有的坐在地上,有的靠在大树上,有的低着头双手扶着膝盖看着地面出神。气氛沉寂得可怕,让人感觉压力迎面而来却又摆脱不掉。
马修坐在地上捂着头也不知道是在哭还是睡着了,杰弗斯靠着一棵大树抬头看着瓜岛碧蓝的天空出神……“杰弗斯。”派克蹲在地上回过头。
“what?”杰弗斯低下头看向派克“有事吗?”
“有事吗?”派克站起身走到杰弗斯旁边“我们大家都指望着你呢你却问我有事吗?”
“指望着我?”杰弗斯无力的笑了笑重新抬起头看向蓝天“不,你错了,指望谁也不能指望我?”
“你是整个E company被选出来补充到士官的列兵之一!!【严格意义上来说杰弗斯是上等兵】”派克抓起杰弗斯的领子低声吼道“米歇尔中尉临死前那么器重你!!现在你不站出来,谁来??”
杰弗斯低下头看了看四周,战争爆发的时候美国海军陆战队根本没有多少人,海军陆战队一师的历史也不久,但是战争一开始,大量的优秀第一师的士官以及军官被抽调出来补充到海军陆战队第二师和第三师,来到瓜岛之前在斐济岛整休的第一师有至少百分之七十都是新兵。来瓜岛之前范格里夫特将军还把海军陆战队第二师的一个团借了过来才勉强凑够一个正规师!在两天前米歇尔中尉带出来的第一排就没几个士官,第一排排长上吐下泻的还在战地医院里挂点滴呢。现在剩下的人,除了杰弗斯是上等兵,其余的人,都是不折不扣的列兵,换言之他们几乎都是刚刚补充进来的新兵。“是你把我们带到这里来的!!”派克接着说道“是你在那架该死的飞机下面发表的长篇演讲才把我们引到了该死的japs的营地,你的所作所为要对着整个队伍负责,你知道吗??杰弗斯!!”
砰!!派克不轻不重的给了杰弗斯一拳头,杰弗斯没招架住一头栽到地上!
“wake up!!”派克低下身子双手扶住杰弗斯的肩膀“快醒醒!!”
杰弗斯抬起头看见的却是派克一脸的焦急,剩下在地上的四个陆战队员纷纷爬了起来看着自己。马修也把头从胳膊里抬出来看着自己。他们的眼神里有希望,有期盼,还有绝望和淡然,统统向杰弗斯这边照了过来。
“我妈妈不同意我来海军陆战队,”派克说道“她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是战地护士。在前线德军最后一次猛攻的时候,他们和大部队走散了,十几个人里面有英国人,法国人,还有比利时人,美国人,大家意见都不一致,争吵不休,最后分道扬镳。回来的只有两个人,他们就是我的父母,其余的都死了。”
从最一开始的新兵,带着极其抵触情绪的新兵,到了部队之后处处和部队长官作对的新兵,到了来到这个世界,参加了这场必须赢的战争,这场惨烈无比的战争,看着自己身边的朋友一个个倒下,伤者在地上无助的呻吟,死者被摆在一起堆积着生蛆,发臭,被炸弹炸飞的肢体挂在树枝上随风飘动。原本幼稚,懦弱,任性的无知少年逐渐变的坚韧,果敢,冷酷。隐藏在龙贾血管里的军人世家的优秀因子正在一点一点占据着他的内心。
“……”杰弗斯把自己脸上的泥抹干净“把地图给我看看?有指南针吗?”
埃德森岭,日军前沿指挥部。
泽村大尉安排好自己的部下之后就独自一人走进了临时搭建的指挥所。里面三三两两聚集着一些佐官在小声交谈。泽村大尉觉得里面实在是太热了于是走出来看看周围的情况。
早在两周前就知道上面要发动一次进攻。但是直到昨天晚上才知道具体的方向以及目标是哪里。泽村大尉看着周围的炮兵把一门门轻型火炮吃力的用手推了过来,隐藏在前沿阵地后面。两名士兵推着一门41式75毫米山炮慢慢走了过来“看他们的脸色,满脸菜色。”
泽村大尉回过头,看见一个少佐军官站在自己身后。
带着日军中很常见的正三角形的帽子,八字胡,身上穿着一件领口敞开的绿色军装。不像其他军官死硬着不肯接受凉快轻便的太平洋特发军装,非要穿着又厚又热的呢绒大衣……
长泽岩太郎,日军少佐。和泽村友三大尉是同一期的陆军士官学校的毕业生。两人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是啊,一脸的菜色,现在的帝国陆军都沦落到吃不饱饭的地步了。”泽村大尉伸手在离自己最近的一门94式90毫米迫击炮的炮口上划了一个圈“生锈了,你们怎么保养的?”
“报告大尉,我们的机油都用光了!!只能给关键部位使用。”迫击炮手站起身说道。
“我不是问你们关键部位,炮口又不用机油,为什么会生锈?”泽村大尉的严厉的问道。
“泽村君。”长泽岩太郎走上前来“不要说了,天气太潮湿了,没办法。美军那边好歹还有专门的盖子扣上,我们这边连油布都没有,就算是有,也在那里,”他指着指挥部和专门为军官搭建的休息室的天花板“哪里有迫击炮的份。”
“长泽君,你还记得我们到士官学校的第一天吃的第一顿饭吗?”泽村大尉突然说道“红豆混杂着米饭,还有烤鱼片,每人乘了满满一大碗,石田教官对我们说,这是你们最后一顿好饭。呵呵,想起来记忆犹新啊。”
“石田教官……为天皇陛下效忠了。”长泽岩太郎低下头说道“上个月在支那的山西,遭到了当地第十八集团军的一次伏击,阵亡了。”
“十八集团军?”泽村大尉听这个番号很是耳熟“啊,三年前他们还只是……”
“就是我们在支那常说的土八路。”长泽岩太郎说道“有消息说,他们在支那华北一带闹得很厉害,前几个月皇军进攻长沙,就是因为他们在后面炸了铁路导致最终失败的。”
“对了,石田教官到现在已经50多岁了。怎么可能又回到战场了?”泽村大尉不解的说道。
“这有什么,我还听说登陆瓜岛的一木支队的第一梯队有一个中队长,退伍两年了,开了个酱油馆,现在又给召回来了。”
二人说着说着从远处传来汽车的声音,回头一看,川口大佐的汽车从不远处刚刚开进指挥所。
“诸君,”十分钟后川口大佐站在一群军官面前说道“今天是个非常重要的日子。”
泽村和长泽对视一眼……又来这套。
“卑鄙的英美军,在一个月之前静待我们修好飞机场【这也是原因之一】,在就要完工的时候,一举夺取了我们的机场,而且还残害了我们的机场守备队,非常狡猾的伏击了一木君的第一梯队!!已经有将近两千多名勇士为了这个机场而为天皇捐躯了!!”
“这是一场复仇之战!!”川口大佐举起拳头说道“必须在晚上突破美军的防线,夺回机场。你们要把敌人打得溃不成军,并于凌晨将他们消灭。你们为天皇献身的时候到了!”
“我们的计划,昨天晚上都已经跟诸君说过了。”川口大佐继续说道“诸位还有什么意见?”
抬眼望去都是渴望建功立业的,燃烧着为了那个虚无的人……天皇而奋不顾身的热情!
川口大佐满意的看着属下的目光,突然间他发现了一个很不和谐的眼神从人群里散射出来“长泽少佐,你有什么意见吗?”
其实从根子上日军中的留德派非常看不起留学其他国家回来的军官【不是没有但是很少】,长泽和泽村就是个例子。他们二人因为参加支那战争而没来得及赶上最后一批赴德留学的轮船,反而自己花钱【陆军部贴了一部分】去了美国!
“我认为川口大佐的行动并不是十分妥当。”长泽少佐直截了当的说道“首先要攻击的美军结合部地势很高,非常利于美军防守,而且这一带是珊瑚石构成的地貌,非常结实,几乎可以赶得上钢筋水泥。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们现在所拥有的火炮,即便是美军拥有简单工事,也难以造成足够的杀伤。而且我们对于美军布置在整个珊瑚石以及后面的防卫并不清楚……”
“长泽少佐的意思是让我们伟大的大日本皇军,放弃进攻吗?放弃我们辛辛苦苦修建的机场吗?放弃整个瓜岛吗?”一名留着希特勒式胡须的矮个子军官站出来说道“况且我们实在黑夜进攻,美军根本摸不清楚我们的动向,他们仓促应战而根本没有准备!!”
“夜袭是我军的长处,但是上一次一木少佐是怎么死在短吻鳄溪的入海口的?”长泽少佐说道“川口大佐,我认为,有可能我们的行动早就被发现了。且不说他们的飞机白天控制着制空权,三千多人在没有化整为零的情况下从各个驻地向这里集结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察觉?【埃德森岭战役之前,日军集结的方式依旧是以大队【900人】为单位行动,导致美军侦察兵提前就知道了日军动向】”
“你说的这些有证据吗?”川口大佐冷冷的说道,他早就烦透了这个被称为陆军第一让人反胃口的长泽岩太郎少佐。他,还有泽村友三大尉都是从美国留学过来的,总是对美国抱有一种近乎神明般的崇拜。而他川口大佐自己就搞不懂这个已经在大日本帝国手下连连失败的国家究竟有什么好崇拜的!!威克岛我们赢了,关岛我们赢了,菲律宾我们赢了,我们把英国派到新加坡的远征舰队全部击沉!!他日旭日旗插在美国本土,他们的男人就会成为帝国的奴隶,女人全部都是服务大日本皇军的慰安妇!!
“没有。”长泽少佐心知多说无益,带着其他军官鄙视的目光退到了后面闭上了嘴。
“泽村大尉。”川口大佐压着火气,心想今天我就看看谁还对我的完美计划有意见“你有什么意见?”
“报告长官。”泽村友三说道“我没有意见。”
“那你今天去打头阵,作为我大日本皇军首批重新进入机场的部队可是很光荣的!!”川口大佐说道。
“下官不才,无法担当重任,这个先头部队,就交给石泉中佐吧!!”泽村大尉黑着脸低了一下头说道。
“……”川口大佐气的往前面走了两步怒目圆睁,好你个泽村友三简直给脸不要脸,这么好的机会你居然不要!!你丢了密码本,白送上门的赎罪机会你不要!真应该让你去切腹自尽!!你的胆怯和懦弱早就在南京圣战有定论了!!好,这是你自己不要的!!
“石泉中佐。”川口大佐转过头“那就由你来担任先头部队的指挥官吧。”
“愿为天皇陛下效力!!”石泉中佐心里偷着乐开了花迈出一步,猛地低了一下头“哈衣!!”
入夜。
“你这是让那个石泉慎太郎去送死。”长泽少佐偷偷的对泽村大尉说道“让你去进攻或许还有希望突破,让他去,只会白白的浪费士兵的性命!!”
“石泉不死,就会死更多的人。”泽村摇摇头说道“你我都知道这次战斗皇军根本赢不了。”
埃德森岭附近,杰弗斯一行人刚刚抵达马坦尼考河。
这次出来真是祸不单行,一路上都是麻烦和意想不到的事情。杰弗斯用手背擦了一下汗。自己临危受命带着大家回到伦家点和防线,先是指南针出了错,紧接着路过的马坦尼考河河水暴涨,走了好长一段路才找到了一处水流比较缓的地方。
看样子估计都已经到了第二陆战团【被范格里夫特从第二师借来的部队】的防区了。杰弗斯心里暗道,正在原地观察的时候,从电台里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几个人回头看着通信兵……不远处响起激烈的枪炮声。
“……哔哔……埃德森…………哔哔……岭遭到……日军团级规模进攻……请求后方……炮火覆盖!!”
“收到……确认坐标……5……78……908,M3 105毫米榴弹炮,发射!!”
火车呼啸的声音划过天际迎面而来,越来越近了……杰弗斯意识到不大对劲了。
“get dow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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