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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的光线昏暗,佟江欣从晕眩中睁开眼睛,身边早已空无一人,她呆呆的看着周身的幔帐,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下意识的动了下身子,她皱起眉头,全身都像是被卡车碾过一般似的,酸疼的让人想哭。
佟江欣努力用胳膊撑着身子坐直,借着昏暗的光线,她看到自己两只手腕上,都带着被幔帐勒红的印记。
心里面本是一片冰凉,但当她的眼睛看到地上散落的文件时,她却又舒了一口气。陆城西没带走它,那就证明佟家暂时没事了。
正想着,佟江欣突然听到房间的门被人一连串的敲响,门外也传来管家慌乱的声音,“大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佟江欣脑中的弦瞬间绷得很紧,她下意识的迈步下了地,但是从下腹处传来的酸疼,却让她整个人蹲在地上,疼的眼泪都下来了。
“程伯,等一下……”
佟江欣朝着门口喊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佟江欣缓缓站起身子,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一件睡袍披上,走到门边打开门,她看到管家站在门口,一脸老泪纵横。
心里面咯噔一下,佟江欣出声问道,“程伯,怎么了?!”
程伯看着佟江欣,突然顿住了,几秒过后,他大哭了一声,然后道,“大小姐,老爷他……老爷他跳楼了!”
什么?耳边嗡的一声炸开,佟江欣能感觉到浑身的血涌上了头顶。
眼前突然一片白雾,佟江欣听到程伯焦急的喊道,“大小姐……大小姐……”
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佟江欣已经跌坐在地上,她张着嘴,瞪大眼睛,但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楼梯间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我可不活了啊……佟海正,你怎么能这样扔下我们母子两个?!”
佟江欣呆呆的往声音的来源方向看去,家里面亮着水晶灯,照亮了整个走廊,她看到韩雪扶着楼梯的把手,整个人都虚脱了。
佟江浩不知道从哪里跑了过来,看到跌坐在地上的佟江欣,他稚嫩的脸上一片惶恐,眼泪就这样流了下来。
“姐……他们说爸爸死了……”
佟江浩满脸都是眼泪,但偏偏眼神却是那样的纯净。
佟江欣对上这样一双眼睛,整个人都觉得清醒了似的。她扶着门边想要站起身,但偏偏双腿一点力气都没有。
程伯见状上去扶住佟江欣,佟江欣踉跄着站起身,看着面前的佟江浩,她伸手将他揽进怀中。
佟江浩抱着佟江欣的腰,小孩子连声音都不敢出,只是安静的流着眼泪。
佟江欣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剜开了似的,汩汩的流着鲜血。
强忍住眼泪,佟江欣对程伯道,“到底怎么回事?”程伯老泪纵横,颤声回道,“刚才医院打来电话,说是叫我们……叫我们去医院领尸体……电视上也报道了,老爷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啊,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佟江欣咬紧牙根,整个人都僵直了。
让程伯带着佟江浩下去,佟江欣换了身衣服,然后迈步往出走。
在经过楼梯口的韩雪时,佟江欣听了下脚步,出声道,“雪姨,我去医院见爸爸,你去不去?”
韩雪早已哭花了一脸的妆,她瘫坐在地上,癔症的道,“你看看这个家都成了什么样子了?我是造了什么孽,才嫁给佟海正啊,他丢下我们孤儿寡母的……”
佟江欣微微皱眉,喉头动了一下,什么都不再说,她迈步下了楼梯。
家里面的佣人,除了程伯,都散了。佟江欣来到车库,自己开车去了医院,这一路上,她一滴眼泪都没掉,只要没见到尸体,她绝对不会相信,她爸爸就这样死掉了?
这不可能!陆城西如果是个人的话,他绝对不会将文件公诸于世的,那她爸爸就没理由连一声话都不说,就这样……离着老远,佟江欣就看到医院门前堵着很多的记者,他们手上拿着各种器械,严阵以待的模样。
佟江欣将车听到一边,然后自然的下车往医院里面走,那些记者只是看了佟江欣一眼,但却没有跟上来。
佟江欣一直在国外,香港的记者几乎都没见过她,也更不知道她就是佟海正的女儿。
佟江欣一路来到医院里面,她对前台的人说自己是佟海正的女儿,那些医护人员马上用节哀顺变的眼神看着她,佟江欣咬紧牙关,她不信!
一名护士带着佟江欣乘坐电梯,一直来到地下的停尸间,护士对这边的人说是佟海正的家属,马上过来一个男医生,他看着佟江欣道,“您是佟海正的女儿?”
佟江欣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
男医生将一个袋子交给佟江欣,然后道,“这是死者遇难的时候,身上带的东西,请您接收一下”。
佟江欣颤抖的接过那个透明的袋子,袋子里面东西不多,但是当她看到那块表盘破碎的腕表时,她却突然蹲下身子,然后伸手捂住了嘴。
这块表是她二十岁那年,从瑞士买回来给佟海正的生日礼物,他一直都是不离身的。
男医生低下身子,伸手拍了拍佟江欣的肩膀,出声道,“佟小姐,节哀顺变!”
佟江欣的眼泪争前恐后的涌出来,但她却是没有出一点的声音。以前总听人说,太害怕的时候,反倒喊不出声了,难道太难过了,也哭不出声吗?
男医生道,“佟小姐,您要看一眼死者吗?”
佟江欣浑身一颤,‘死者’这两个字,像是世间最恐怖的字眼,她无法承受。
男医生伸手扶住佟江欣的胳膊,让她站起身,然后带着她进入停尸间。
推开门的瞬间,佟江欣就觉得一阵阴寒,这里面都是一个个很大的铁盒子,靠着墙放着,像是大抽屉似的。
佟江欣在电影中看到过这样的画面,但是她却从没想过,有一天,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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