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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学一直都是程艾的眼中钉肉中刺，好不容易熬过了艰难的高中三年, 没想到到了大学的第一个学期, 她还是逃不出数学的魔爪……程艾刚上大学那会儿，因为报了中文系还跟刘尔思嘚瑟说自己再也不用学数学了, 结果看到培养计划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太天真了。为了保证学生的素质化和全面发展，从她们入学那届开始a大把高数一定为必修课, 和史纲、马哲、毛概、英语、体育、计算机、早操以及体测并称大学时代的八大金刚, 任凭你是天王老子，也得乖乖俯首称臣。那时候代课的高数老师是一个操着地地道道方言的老教师, 头两节课程艾愣是没听出他说的是什么，更别提内容了。程艾给刘尔思打电话吐槽, 说自己一个中文系学生如何如何遭受着一个讲普通话都费劲的高数老师的折磨，说了约摸有半个小时, 只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句：“你还记得高一暑假的夏令营么？”“嗯？”程艾的记忆一下抽离到那个时候, 两个场景里的自己仿佛跨越这几年的时间重叠到了一起，她笑了笑：“当然记得，那天我哭的挺惨的？”对面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对啊, 脸哭的跟小花猫似的。”要说程艾觉得自己和刘尔思变成普遍意义上的好朋友, 应该就是那个莫名其妙的夏令营开始的第一天。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有时候很暧昧不清, 就像程艾和刘尔思，彼此都不愿意踏出那一步, 因为某些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原因，所以就在“朋友”这个外衣下衍生着各自的小心思。就像是从来不上补习班的刘尔思因为一时冲动就去了那个夏令营，而程艾因为他这一时的冲动竟然对去上“变相补习班”也产生了憧憬。可是她的憧憬, 在数学课上被那个惨无人道的数学老师给完全打破了夏令营开始于家长们都高高兴兴把自家孩子从丞水接回来，洗涮干净之后再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塞进了郊区的另外一所私立学校……除了桌子板凳稍微新鲜点，教室里有空调，操场的草皮是新铺上的之外基本上和上学没有什么区别。夏令营的时长是一个月，这段时间内，所有人都得住在学校里，除了统一安排的活动之外，不许单独外出。第一天上去都安顿好了之后，发了一张时间安排表，下午的第二节课就是数学。夏令营一共两百人，其中文科不到七十，所以全都丢到一个班里，负责他们班的数学老师是丞水一中出了名儿的刺头，长相看起来就让人心生畏惧，鼻子旁边两条深深的法令纹就跟动漫人物一样夸张，一进来就开始发卷子。先是对他们进行一个摸底考试，测试一下每个人的能力水平，试题很少，但是都很难，对于程艾来说，普通的试题已经够难了，这张卷子的难度是平常实验班的难度，她蒙完了选择题之后，就开始咬着笔头盯着时间，无比艰难。“好了，收。”数学老师一声令下，班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班级里安静地像一潭死水，只能听见教室最后面的立柜空调呼呼地吹着冷风。数学老师的酒瓶底眼镜儿后面射出两束凌厉的光：“我看了一下，大部分人看起来都不太理想啊。”那沓试卷牵动着在场所有人的神经末梢，实验班的孩子们脸上挂着自信的微笑，有些人就不好过了，比如程艾。有人说，人的大脑里有无数的知识阀门，打开一个阀门才能吸收那个学科知识，程艾觉得自己脑子里的那个叫做数学的阀门可能是锈死了……“这个同学……”数学老师突然抽出来一张试卷，“竟然有一半都是空着的！程艾？是哪个？”程艾突然被点到名字，犹豫地举起了手，头埋得像是沙子里的鸵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如果真的不好意思的话，下次就不要空着。”数学老师推了一下眼镜：“考试成绩明天公布，以后的成绩都会在班里统一公布，所以不想被我点名批评，就好好努力。”程艾没敢抬头，她觉得整个班的人都在看着自己，甚至有些人在小声地议论，老师离开之后，班里有人在走动，但是气氛仍然是压抑的。“数学老师也太过分了。”“对啊，第一天而已，再说人家也不是实验班的，差一点也很正常。”“好可怕啊，还好他没看见我的卷子……”“天，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程艾越是听见她们说的话，她越是觉得难过，突如其来的委屈就像是洪水猛兽一样让人难以阻挡。夏令营的课程安排的很轻松，一天平均只有四节课，晚上有时候会安排集体活动，有时候就自由休息，所以数学课结束之后，很多同学都结伴出去熟悉新环境，有的去找自己的熟人去了。程艾看着前面熟悉的背影，刘尔思和她的座位隔了几排，在这里，就连座位都是按照成绩分配好的，按照每周的综合考试成绩调整，这个小世界的规则残酷的令人难以接受，但是也很简单而直接。班上的人陆陆续续都离开了，刘尔思拖开凳子走过来的时候，一直强忍着泪水的程艾伸出一只手挡住自己的眼睛：“你能不能，先走？”从来没有被人在这么多人面前这样说过，程艾虽然尽力在忍，但是还是觉得鼻子酸酸的，一滴眼泪啪嗒一声掉在草稿纸上，留下了一个弧形的印记。他的脚步顿了一顿，回到座位上从抽屉里拿出一件单薄的外套又径直走过来搭在她脑袋上，程艾半个身子被罩在里面。“想哭就哭，我就在门外。”程艾不知道自己那天哭了多久，反正刘尔思的衣服被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弄的不堪入目。后来，吐槽高数老师那天，程艾还特意问了如下问题：“我其实挺好奇的，我那天哭的那么惨，你在外面听着是什么想法？”“我想了很多啊，从天文地理到诗词歌赋。”“……”“哈哈哈哈，骗你的，我想啊，哭了这么久，你嗓子不疼么？”“不疼，挂了啊，不跟你说了。”程艾觉得自己果然是不该对这人有什么期待。刘尔思看着手机上挂断页面，笑着喃喃道：“哭的我心都乱了，我还能想什么？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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