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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夏估摸着时间,然后取出果汁来,揭开盖子往杯子你倒,然后给依娜卡娜一人一杯,说:“来,尝尝。”
依娜卡娜早看到夕夏做这个东西了,见夕夏递过来,赶紧伸手接着,喝了一口,当即笑起来说,“夫人,很甜呢,还有诺丽果的清香,真好喝!”
两姑娘当即几大口就把诺丽果汁喝了,然后小眼神儿再往夕夏那瓶子里瞅,“夫人,可不可以……”
依娜红着脸说,夕夏笑了下,又给她们一人满了一杯,这动作刚落,身后就传来陆海军的声音,“喝什么呢,我也尝尝。”
这话刚落,夕夏手里的瓶子就被陆海军拿过去了,就着瓶口就就喝。夕夏顿时眼都直了,赶紧出声,“你拿着瓶子喝,还让别人怎么喝啊?”
可已经晚了,陆海军喝了几口,连连点头,“不错,很能清凉解渴,你怎么做出来的?”
夕夏白了他一眼,“压的。”
陆海军点点头,把剩下的全喝了,夕夏两眼直直的横着他,陆海军仰头喝完了后拿着空瓶子扬扬,说,“不用担心别人怎么喝了,我给你解决了个难题。”说完又低低的笑起来。
依娜和卡娜早端着杯子站开了,两姑娘脸红红的看着陆海军,她们从来没见过大老板笑,也从没见过大老板像那晚上发那么大的火。看看大老板又看向夫人,觉得大老板和夫人站在一起真是说不出的好看。她们很少见到东方人,也不知道什么是东方人认为的美,在她们眼里,夫人就同画上走出来的一样,那么美。
夕夏扫了他一眼,不准备再搭理,转身把刚才起出来的那一瓶又放进水里,藏着,这东西等她渴了在喝,再不能便宜了这家伙。
陆海军往水里瞅瞅,然后立直身说正事儿,“罐头有没有做好?”
夕夏立马转眼看他,“你以为拿个罐子把果肉塞进去盖起来就成了那么简单?”
陆海军挠挠鼻子,说,“我还真不知道,需要什么材料,或者缺什么只管说,我让人给你送过来。”
夕夏摆摆手,“不用了,只要别没事儿出现在我面前就行,缺什么我会让她们跟你说的。”
陆海军听她那话眸光暗了暗,点头,“那我就等你的消息了,哦,这诺丽果你是准备榨成果汁出售是吗?罐头不能做?”
夕夏点头,“这个不易封存,就算能做也会掩盖它原来的味道,而且长相有待提高。”
陆海军点头,听见她后来那‘长相有待提高’的话微微一顿,看向她,可夕夏却是一本正经得很。顿了顿问,“做成果汁,能保存多久?”
夕夏想了想,任何食物都免不了防腐剂,现在即使注明不含防腐剂其食物内也不可避免的加有。防腐剂具有抑制微生物增殖或杀死微生物的化合物,只有用防腐剂才能更好的保存食物。
虽然这东西对人体不好,但不能不用。现在很多食品都表明添加的是天然防腐剂,可常用的苯甲酸、山梨酸、山梨酸钾等等,任何常用的防腐剂都或多或少的对人体有害。
最保险的就是用食物提炼成防腐的材料,夕夏曾经在大学里选修课时选了一门《运动、营养、美食》的课程,里面有介绍食物和运动结合,达到对人体最大的帮助,食物怎么吃健康以及现在的食品里含有的各种化学分量都有涉及。
夕夏记得当时课堂上就提到过一种天然防腐剂,是一种以蜂胶萃取物为活性成分,对人体无害,而且使用安全的东西。这岛上别的东西或许,蜂胶应该有的。蜜蜂刚生产出来的叫毛胶,如果毛胶品质好的通过食用酒简单泡制稍加过滤就能提取。
“如果封存的好,一般都有一年左右的期限,水果罐头会久一点,在一年到一年半之久。”夕夏说完又想了想,说,“我觉得,可以先榨成果汁提供给岛上的人,或者,在岛上的普及诺丽果榨成果汁的食用方法。少部分销售出去,在根据市场反应做调整。”
可惜,这市场距离他们这个原产地太远了。
“先让大家得益,这点我赞成,就照你的意思做。”陆海军点头,然后低头,垂眼看她,这才发现他离她很近,而她似乎还没觉察到。陆海军顿了下,还是微微后撤了一步。
夕夏抬眼看他,“你先走吧,明天就知道罐头能不能成,到时候我会让她们告诉你的。”
陆海军本想走的,可看她那态度,转身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挑起修长的腿,桃花眼斜斜的看她。夕夏侧身不解的看着陆海军,手指着门口,他不是要走吗?
“你就这么不想我回来?陆太太,别忘了这也是我的家。”陆海军友情的提示。
夕夏两眼上翻,是,这是他的地儿,她差点就忘了。
“那你坐吧,我上楼了。”
说完就转身,半点不含糊。还想着她会怎么讨好么?现在可是他有事在求她,别以为这突然的示好就会让她对他有什么改观。一码归一码,她这些,不是为他,也不是多大义的为大家,她也是为自己,她真的太想上岸了,久在岛上漂着的人,几天没感觉,可久了就困难了。
她喜欢这里的安静和朴实,可不喜欢与世隔绝得这么彻底。
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庄孝怎么样了,野战是不是还活着,庄孝最后有没有对野战赶尽杀绝。她是不再有别的奢望,毕竟她现在已经结婚了,可曾经的一切,她不能否认,也忘不了。她想知道故人的近况,想呼吸京都的空气,想念岸上的食物,一切,她都深深想念着。
依娜和卡娜两小姑娘急得不行,明明好好的,老板和夫人怎么又不欢而散了?对她们来说,很不理解他们的相处模式,哪有夫妻是这样的?老板也很少回来,而且回来很快又走了。老板工作的地方离这里并不远啊,为什么晚上从来不回来?
“大老板,夫人她……”依娜很想为夕夏解释,想说点好话,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焦急的看着陆海军。
陆海军抬眼冷冷的扫了眼依娜和卡娜,依然是冷言冷语,“没事做了?没事就回去。”
“有,有……”两姑娘赶紧转身离开,找事做去。
第二天下午时,夕夏去起罐头,起出来后揭开尝了下味道,很不错。这法子过了后让依娜把陆海军叫了回来,又叫了长者,把这制作罐头的方法仔细的演示一遍,又让人把步骤一一记录下来。
这事儿后,岛上的人全都动手学做罐头,家家户户都做。大家只是响应陆海军的号召,并不知道这还能拿到工钱,大家潜意识里是认为帮老板做事就是应该的,并没有想过要什么报酬。
水果出口这事儿一直在如火如荼的进展着,可当大家都忙起来的时候夕夏却没事儿可做了,连依娜和卡娜都回家帮忙做水果罐头了,她现在真的是嫌得发慌,又开始画画了,整天整天的画。
现在卡娜和依娜有时候会过来,这不定时的过来,夕夏明显就悲剧了。她经常一埋头,时间就过去了,接着就是一整天都没吃任何东西。只有依娜和卡娜过来时,她们把食物摆在她面前时,她才知道,该吃饭了。
中间陆海军回来过一次,进门的时候家里静悄悄的,左右也看不到个人。自从每家每户都在这第一批出销的罐头后,依娜和卡娜就回家帮忙了。他也能理解,不能这里绊着她们。
可当他发现云夕夏现在的生活状态时,理解也不行了,让依娜和卡娜两人轮班过来,这屋里没个人伺候,是真不行。看看他那为陆太太的样儿,下巴都饿尖了。
陆海军端着冒着热气儿的食物放夕夏面前,面色发黑发冷。夕夏手上的炭笔顿了下,缓缓抬眼看他。
“吃饭了啊。”夕夏傻乐,可放了笔和画板一看手,这黑得,就是那黑炭一个色儿了。
她用的就是炭块磨成的炭笔,制止的,各种型号的都有,发现还多好使来着。夕夏有几个发窘的抬眼看陆海军,发现陆海军那脸子是跟她那手一个样儿。夕夏心里乐不可支,提着手说:
“我去洗洗来。”
因为水压,所以卫生间里自来水是有的。夕夏边洗手边问,“怎么回来了?这段时间厂里不是很忙吗?”
夕夏洗干净了手走出来,陆海军很自然的抽出两张面纸递给她,夕夏接过来擦了擦水然后说,“谢谢。”
“回来有点事儿。”陆海军含糊着说。
他是最近确实太忙了,忙着查看各家的罐头,所有的罐头都需要他亲自过关,然后再放进低下冰窖,一直在敢做第一批的货量,忙得连觉都没得睡。这是突然想起来,家里还有个妻子他很久没管了。他也知道她不一定就会想起有他这个丈夫来,可毕竟现在名义上,他们确实已经是夫妻了。
是突然想起夕夏来,这才抽了点时间回来看她,结果就看到她这副模样。
陆海军看着她那张又消瘦下去的脸,心里在想她现在这样儿,还真不美,不知道曾经那么金光闪闪的云大美人这副模样出现在庄孝和野战面前,他们还会不会爱。
陆海军一想起庄孝和野战这两个名字竟然有种已经恍然隔世的感觉,他真的也太久没想起他们了。
当初来这孤岛开荒,目的很纯粹。而把云夕夏虏来,也仅仅不想让她成为庄孝和野战互相为敌的目的。可以说他曾经的一切,都是在为别人而活。野战是他心底藏得最深的痛,他即使离开,还是为了他在努力着。
庄孝和野战,对陆海军来说,位置一样重要,可最终还是做了对不起庄孝的事,把云夕夏虏走了。他希望庄孝会把目光放在找云夕夏的下落而松懈和野战的对峙。他们本该是手足兄弟,不应该为了女人自相残杀。
野战当初打庄孝帝国的主意,只有他知道最初的目的是为什么。就是想用帝国的地权威胁庄孝,换云夕夏。可当云夕夏假意讨好时,野战的野心才渐渐膨胀,不愿意再收手,想要把庄孝一举吞没。
那时候的陆海军一直缩在角落看着两个曾经出生入死的兄弟斗得你死我活,他心痛,他是真的恨不得把让他们反目成仇的罪魁祸首撕成碎片。可他不能,云夕夏出事儿,庄孝能罢休?
云夕夏离开的五年时间,庄孝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就是一躯行尸走肉的尸体。陆海军在把夕夏带走的时候就知道,这期限不能太久,他怕再出现时庄孝人没了。
本来一切都是为他们着想,甚至用他和云夕夏的一生来换取他们的休战。可现在他却活得很好,活得很有价值。以为他被需要着,这里有这么多人在需要他,他终于体会到自己活着的价值。
他也可以成功的,他也可以受人尊重的。
而且,最主要的,他现在看云夕夏,竟然没那么讨厌。
才结婚的时候,他也怕云夕夏会想不开自杀,可也会毫不犹豫对她动手,有感动,可心底的恨却消释不了,所以会对她动手。
现在吧,这样的生活真的很好,平凡而充实,时刻觉得自己被需要的感觉真的很好。而且,他觉得把云夕夏虏到火利来,是很明智的选择,云夕夏的才能足以胜任火利岛女主人。
再回岛上是肯定的,可是这时间,陆海军有些犹豫了。起初是活力岛需要她,可现在,他觉得有她在,他那心能静下来认真做事。
一直回避着她问起上岸的话题。
陆海军收起神思,说,“快吃吧,看你瘦得像什么了。”
夕夏淡淡笑着,觉得无所谓,瘦点没什么不好,走路轻盈啊。端着碗大口吃起来,一闻到这香气,才觉得是真饿了,兴许刚才是饿过头了,这时候食欲又被食物勾了回来,傻乐着,“还真饿了。”
“你在画什么?”陆海军问。
他们现在相处挺正常的,应该说是挺平静,没有任何摩擦,以前有很多话会掖着,而现在能平静的说出来。
夕夏扫了眼,白他一眼,说,“看不懂啊?看不懂就对了,我可是抽象派的佼佼者,要是画的东西有人看懂了,那就不对了。”
陆海军不以为意,转身坐在床上,他们现在也能偶尔平静的说上几句,不会像才开始那样双方言语里都是夹枪带棍的。
夕夏觉得,真的没有什么是时间磨平不了的,她本来就是个挺能看开事儿的人,二十几年的独立生活给她最大的优势就是在陌生环境里存活下来,她有很强的适应陌生环境的能力,或许这就是草命吧,击不跨,却也强大不起来。
夕夏几口吃完,摸了摸暖暖的胃,竟然有一丝餍足的感觉,有满足感。能在她饿得头脑发晕的时候,及时递上一碗热腾腾的食物,这是雪中送炭,再没什么可比的了。
碗搁一边,回头看陆海军,扬起笑容说,“谢了啊陆先生,好事儿都做了,不如做到底,这碗你也给洗了吧。”
夕夏对他眨眨眼,陆海军心里漾起了一丝莫名的涟漪,起身满脸嫌弃的说,“别对着我笑,你这脸瘦得跟猴儿似地,难看死了。”
夕夏登时笑不出来了,侧身往卫生间里的镜子瞄,难看嘛难看嘛?她觉得一直都天生丽质啊,回头看陆海军,瞧见他眼底那抹戏谑时明白了,这人就是故意的吧,嫌得他--
“厂里还有事儿呢,陆太太你忙你的,有什么需要告诉我,我让人给你送过来。”陆海军端着空碗说。
陆先生是很平常的称呼,甚至是有些淡漠和疏离,可和陆太太放在一块儿那意义就大不同了。
夕夏也意识到了这点,抬眼看他,对上陆海军眼里莫名的神色。夕夏眸色微微暗下来,淡淡的笑了下,然后坐下来拿着炭笔继续画。陆海军转身看了她一会儿,出去了。
陆海军在想,不知道她有没有完全接受这里,接受岛上这些需要她的人们,如果她和他一样,有同样的使命感,他就不担心再见他们时,会再起什么波澜。
陆海军现在很认同刚开始时云夕夏说的话,他们男人只见的争斗,何苦拉上她一个女人,还硬要赔掉她一生的幸福。和他结婚,不是她想要的。
不过这个女人何其强大啊,连他都没想到,她会逆来顺受得这么快。当时那样的状况,是把她逼上了绝路。她和庄孝的婚期两次向世人公布,却两次被人劫走。这次她再没有任何未来,却被她挺过来了。
他想,她才是强大的,因为她离开任何人都可以活下去。旁人看来这确实是本事,可对爱上她的男人来说,是不幸。
曾经庄孝为了她受了多少折磨,可她却没有任何影响。是无情,也是现实。
也不能说她就薄情了,爱庄孝,她也用了真心,对每一个对她好的人好,只是她能在任何泥足深陷的沼泽中全身而退,不管是爱情,还是仇恨,她都可以做到,这就是她强大的地方。
为什么她身上总有一些让人觉得不一样的地方,陆海军现在看明白了,是那份自信和顽强。因为她的自信和顽强,让她随时随地都能成为发光点。
陆海军出去后,夕夏手里的笔停住不再挥动,仔细在琢磨‘陆太太’这个称号。平时依娜和卡娜‘夫人夫人’的喊她,让她无形中就接受了,现在想来,难道她真的接受了这一切?从心里接受了?
她一直觉得自己有情有义,有血有肉,现在看来,竟然如此凉薄。
看着画面,如果是庄孝,他一定能看懂她画的什么。一个梦,一个现在不可能实现的梦,庄孝和她的婚礼,因为是梦境,所以虚无缥缈的,抓不牢,喔不紧,连,看也难看清。
这个梦反反复复的画,却只能是梦了。
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她都快忘记他的脸了,忽然惆怅起来,她如果真的忘记了,那该怎么办?爱得那么深的男人,只是靠着点点记忆去寻找那一丝的温存。
…
陆海军和岛上几个主事的人带着第一批货上岸了,一来一去要足足三个月,再加上上岸后要做一些渠道,可能要半年后才回来。
夕夏真的被闷着了,渐渐的也不再碰画笔。还画,那是因为忘不了过去,还有一分没死的心,还有一分希冀。
现在不了,她接受这里,接受这个美丽天然的海岛,接受和大家在一起生活。
所以她现在已经开始走出去和大家接触,她会在晚上的时候带着大家跳舞,教孩子们学中文和英文,教大家读书识字。偶尔也会想出一些新鲜花样,和岛上的妇女一起用藤蔓编织起来。带着大家一起谱写属于火利的劲歌热舞。
火利之歌现在是岛上男女老少全都会唱会跳的歌,所有人都围着她转。她真的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和满足。
她以为她已经被世界抛弃,不,没有,火利岛的人们需要她。大家的热情已经感染了她,因为大家的热情也让她成为火利岛的一员。
陆海军上岸的日子里,黎子已经生了,谭玉华那意思是要黎子去夕夏家坐月子去。为什么啊,夕夏家吃得好呗,还有佣人使唤,省得她这当婆婆的给伺候。
谭玉华一说,盛夏不同意,干嘛去他姐家坐月子去啊,他姐都还没有小孩,再说了,这样过去,那多不好。可黎子也同意,主要是陆海军上岸了,夕夏那条件比他们家好太多了,别的时候不行,她坐月子都不能去住几个月嘛?要去,盛夏那还在和他妈商量呢,你这这边已经起动了。
盛夏回头看她,黎子都已经下地了,盛夏一急赶紧去扶,“你躺好,医生说了这三天不能动,你想落下什么病根儿吗?”
“我要去姐家坐月子,我去她不会撵我走,你不去就在家呆着吧,我是不可能在家坐月子的。”家里什么都没有,她给他生了个儿子,难道还让她在家喝风?
盛夏为难了,都知道外面人怎么说的吗?他们一家好吃懒做,一家几口人都巴着他姐过日子。陆海军让大家都水果罐头,可以算工资的,大家都在夜以继日的做,就他们家不做,他妈不肯动手,说动什么手啊,女儿就是这岛上的女主人,难道还能饿死他们不成?
黎子也是不能做的,她本来挺着大肚子就不方便,就盛夏一个人做,做出的那点儿东西都不好意思拿去给他姐夫算工钱。她们是在家窝着没出去,听不到外头人怎么说,可他知道啊。
“一定要去吗?在家不能坐,为什么非要去姐家坐月子?我姐都还没生孩子,你过去不好。”盛夏很无奈。
黎子横了他一眼,说,“我不去姐家,我吃什么?我身上掉那么大块肉下来你能买什么给我补?再说了,你妈我是指望不上伺候我的,你会照顾人吗?我要在家坐月子我就是慢性自杀!”
盛夏不说话了,是啊,黎子说得没错,知道她委屈。他妈是不做事儿的人,他没回家时家里就没人做饭,黎子挺着那么一大肚子还要去给自己弄吃的,他看着也心酸,可又不能说他妈,毕竟那是长辈啊。
“那,去吧,你先坐下休息会儿,我给你收拾东西。”盛夏还是答应了,他不得不妥协,他一个男人,以前二十几年来都是他姐伺候过来的,别说照顾妻儿了,他会做什么呀?
黎子拉着他说,“收拾什么呀,姐那什么没有?抱着儿子,这就走。”
谭玉华那边也准备好了,说,“小黎说的对,你呀,这个大人了也不知道想,你姐家还缺什么?都是一家人,过去用就是,反正你姐夫也不在家,都是我们自己人在,顾忌什么?”
盛夏很无奈,只能扶着老婆抱着儿子往他姐去,他心里是不安,觉得自己窝囊,可没办法,他就是没本事啊。以前他是接受得心安理得,可现在外头人说那话真是说狠了,也把他说明白了。可明白归明白,他就是一无是处,做事儿没别人能干,干活儿也没别人利索,他能怎么样?他也是很努力在生活,可能力只在这里。
今天在夕夏这边的是卡娜,卡娜听见有人敲门,赶紧去开门,而开门一看,好家伙,举家迁移嘛这是?
卡娜先还挺敬重这位老夫人的,毕竟是夫人的母亲嘛,可这么久以来,这人的本质就看透了,实在尊敬不起来,看着就来气。她都是好的了,像大家谁不在说他们啊?也没点儿自知之明的,脸皮儿可真厚。
今天这又是个什么意思?昨天夫人不是让她和依娜送了很多东西过去了,今天全都过来了,又来搬东西来的?
这老夫人也真是绝了,每回来,家里的东西吃的用的,全都能被她搬走,连插手的毛巾她和依娜没主意的时候都带走了,你说这老夫人是什么心呐?
“夫人教孩子们认字去了,还没回来呢,你们先回去吧。”卡娜笑着说。
开玩笑,让他们进来?夫人弟弟这一家那就是土匪,进来指不定又被洗劫一次。反正夫人和老板都不在家,她当然就不客气了。
谭玉华一听,抬起眼眼来,尖声叫着,“什么什么?你这丫头片子再说一遍?先回去?你没看到我女儿她弟妹来了吗?这刚生了孩子不能站太久,你还不让开是想让我女儿把你赶出去吗?”
卡娜脸色不乐意了,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呢,就知道欺负夫人,要是老板在,看你们横。脸子一样,“我说了,夫人不在,你们回去吧。”
说完‘嘭’地一声儿把门给合实了,卡娜哼哼声儿,就不开门,看你们怎么办?
卡娜把门给关了,这给谭玉华气得哦,站在外面大声叫骂,“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女人,我女儿请你来看门还不如养条狗来得衷心,你敢关门,看我女儿回来,我不让我女儿把你撵出去,看你还横,小贱人连我都不认了,等我女婿回来,我让他把你这小贱人填海!”
谭玉华骂得越发欺近,盛夏拉都拉不住。黎子确实有些撑不住了,唇色都发白了,盛夏顾得着老婆顾不着娘,扶着黎子在一边坐着,不时劝上一句,何必呢,让外人看笑话嘛?
谭玉华那声音又尖又利,这住得近一点的人都出来看,这一看就知道夫人家那难缠的母亲又起幺蛾子了。大家都观望着,竟然每一个去请夫人回来。
也是大老板不在岛上,要在岛上能容得了那老太太那么闹?整天没个清静,去小洋房一次,就跟采购一样,大包小提的往自己家里搬,那气势是恨不得把房子都搬走呢。夫人摊上这么个母亲真是可悲,大家看了几眼又回自己屋里,当不知道。
有人围观谭玉华会越来越劲,没人喝彩的表演当然演不下去。谭玉华骂得口干舌燥,累了就歇下了,也和儿子媳妇坐地上等着。
“卡娜那个小贱人竟然真的不开门,好啊,等青青一回来我就让她把这小贱人赶走,看她还敢跟我横。”谭玉华咬牙切齿的说。
黎子扯动嘴皮子,她这婆婆也真是的,你看不出那小贱人不待见你啊?好声说呗,要骂也得进了屋才骂啊,现在好,丢不丢人啊?她怎么就摊上这么个没脑子又好吃懒做的婆婆?
看云夕夏和魏盛夏的人品,她以为母亲会是多优雅的高贵夫人呢,可她错了,见到谭玉华第一眼时就知道她想多了,这简直就是市井小民都不如的大妈,空长了那端正的样貌了,若不是盛夏眉目间和谭玉华有几分相似,她真不想认。
夕夏是傍晚回来的,下午的时候谭玉华推盛夏去看他姐快回来,可黎子不让走,黎子那意思就是让谭玉华去,就那么僵持着,等着夕夏回来。
夕夏进了园子时,愣了下,黎子包得跟粽子似地坐在凳子上,谭玉华坐在另一边,盛夏就坐在地上。夕夏拧了下眉,黎子不是才生完,怎么就出门了?
“姐,你终于回来了。”盛夏从地上跳起来,走向他姐,前一段时间他姐瘦得不像样子,现在总算好些了,气色也好了很多。
“你们,怎么都来了?黎子不能下地走动你们都不知道吗?落下了病根怎么办?”夕夏语气有些生冷,看了眼母亲对盛夏说。盛夏不懂这些,她妈也不知道吗?当婆婆的怎么能这么不心疼儿媳?
黎子正好这时候说话了,颇有些讨好的嘴脸,“姐,是我自己过来的,你别怪他了。”她现在仅仅把夕夏当成盛夏的姐姐,以前的友情,早就没了。比夕夏年长,却跟着盛夏喊声‘姐’。夕夏也知道黎子的想法,想通了后就没那么执拗了,个人想法不同嘛,她不能强求。
黎子紧跟着再说,“姐,我想过来坐月子,你知道,你妈不会照顾人,盛夏什么也不懂。我不过来我们娘儿俩都只能饿死在家,姐,我们现在都是一家人,你不会不管吧。你家反正有佣人在,我也不会麻烦你什么,你要嫌我们,那我们走也可以。”
这话说得,真不真假不假的。
夕夏给噎了下,在别人家坐月子,而且她还没生呢,这在她们原来那地儿的风俗来说是不可以的啊,很忌讳这事儿的。要说她是不信什么,可这要是陆海军回来知道黎子在家里坐月子,那怎么能依?他们现在出海,图的是个‘吉’字儿,可黎子那才生完,是带着血来的,这不是给添晦气了?
卡娜在屋里透过窗看到夕夏回来了,赶紧开门跑出来,拉着夕夏离他们站远些,挡在夕夏面前说:
“我们夫人都还没生娃娃,你来我们夫人家坐月子是和我们夫人对冲,你是不是居心不良故意的?”
谭玉华那边是看见卡娜开门了,赶紧往屋里跑,可到门口了听见卡娜那话,转身大声叫:
“你个小贱人知道什么?我们家小黎生的是个儿子,在这里坐月子,是给青青带好运来的,青青啊,这小贱人整天就会胡说八道,你可别信她。没什么不可以的,我们是一家人,你家不就是后我们家了,有什么不应该的。这小贱人整天就知道挑唆我们,她才是军心不良!我看啊,你还是赶紧把小贱人赶出去,换个勤快懂事的进来。”
黎子狠狠瞪了眼卡娜,抬眼看着夕夏,就等着她给话呢,“姐,行不行你说句话吧,你要看着你亲侄子没奶水喝,刚出生就给饿没了你就让我们走。”
这话过分了,这是明明白白的要挟来着,夕夏那也没说不行啊。盛夏听这话气着了,他的儿子才出生,黎子这当妈的怎么就这么诅咒自己儿子?是这么当妈的吗?
“你这话是怎么说的?我们孩子怎就没了?”盛夏那脸子相当难看。
因为夕夏回来了,住在这附近的人也才走出来围观。各地风俗不同,也有不讲究这晦不晦气的。可你生了孩子,为什么去别人家里坐月子啊?你这存心给别人添麻烦呢,你自己有婆婆有老婆,又不是残的,为什么要给别人添乱啊。夫人这一天天也不是闲在家的,再说了,就是在家,还能伺候你了?这家人真是绝了,到底是怎么想的?
“夫人,你母亲身体健朗得很,为什么不在自己家坐月子?”一个黑人长者气不过,总算说话了。一个人开口,后头跟着就说话,闹闹哄哄全都指向盛夏几人。
卡娜先是被谭玉华吼得委屈,都不敢说话了,这时候有大家出现,底气又回来了,依着夕夏说,“夫人,你想想,他们全都要住进来,我和依娜不在这里的时候,你得伺候他们全部,凭什么呀?大老板都不让你做任何事的,再说了,大老板回来,也肯定不高兴的,他们简直就是强盗嘛,别答应他们。”
夕夏淡淡笑着,抬手阻止了大家的议论纷纷,说,“大家都回去吧,谢谢大家的关系,可这是我的家务事,希望大家不要再议论和议论我的家人,谢谢了。”
岛上的人对陆海军言听计从,那是因为陆海军给了他们新生。现在大家同样对夕夏言听计从,不仅仅因为她是这岛上的女主人,而是她为大家做的每一件事。
夕夏说话,大家就算有再多不满,也只能咽下,很快都陆陆续续的走了。
谭玉华得意的看着离开的人,跟她斗啊,那意思是怎么样,还是她赢了。
呵,这才是最没眼力见儿的人,没看到你女儿已经对你们失去最初的体贴了吗?还不自知呢。
夕夏看着盛夏,然后问,“盛夏,姐姐是怎么对你的你应该知道,这事儿姐姐只听你的,觉得你带着你老婆孩子来姐姐家坐月子好吗?如果你觉得没什么问题,那就住吧,姐姐听你的。”
她想看看,她在盛夏心里,还有没有什么位置。
盛夏神色暗了下去,黎子伸手狠狠掐了他一把:没用的东西!
盛夏说话了,可他一开口,夕夏眸色就暗了下去,他说,“姐,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不想你为难。我知道我们那儿的风俗这是不可以的,可你也知道,妈和我都不会照顾人,我老婆刚生完,家里也没什么吃的给她补,姐,你就当再帮我一次,让我老婆在你家住一两个月吧。将来我们的孩子长大了,一定会孝敬你这个姑姑的。”
夕夏看着盛夏,没说话,心里是无尽悲凉。难道,她还图他孩子将来孝敬她?
谭玉华那边已经从屋里出来,拿着果汁在喝了,大声说,“青青啊,你小侄子长大了肯定像你弟弟,肯定不会忘了你的,快他们进来啊,小黎都在外面大半个下午了。”
“进去吧,都是一家人,别说这些太见外的话。”夕夏埋头看地上说。
盛夏动了动嘴,欲言又止,扶着黎子进屋了。
夕夏卡娜给气得脸色通红,忍不住的跺脚,“夫人啊--你怎么能让他们住进去,你弟弟生了孩子还要你来养,不是养一个是养他们一家,夫人,大老板回来一定会生气的!”
“好啦,准备晚饭吧。”夕夏捧着她的脸捏了下卡娜的鼻子,然后转身进屋,又想起什么似地,“嗯,多准备几样吃的吧。”
夕夏进屋的时候,她妈在厅里吃东西,盛夏和黎子人没在下面,她跟着上楼。黎子那意思是要住夕夏那房间,所有房间最好的就是夕夏那屋,又宽又漂亮,里面什么都有,看那大床,一看就知道睡上去很软。
盛夏不同意,他能坚持的就是这个了。
夕夏上楼时听见他们在吵这个,愣了下,想睡她的房间?连陆海军回来都不敢跟她争房间,黎子……
“要不你睡楼下的那间吧,楼下那间也挺宽的。”夕夏在他们后面出声。
“为什么啊?楼下又看不到楼上这么好的风景,坐月子的人最注意的就是产后忧郁症,我当然得选个视野好点的房间了。”黎子当即出声。
让你住进来你还挑三拣四的,你把人主人房都占了,你那意思是想鸠占鹊巢嘛?
“姐,我们就住楼下那间,你别多心。”盛夏为难的笑笑说,夕夏也笑笑,她本来就不是跟黎子说的。
“我不要住楼下,住楼下你是要我得忧郁症是不是?”黎子粗声粗气的吼。
夕夏笑了下,真羡慕能出声吼的人,可惜啊,她现在这嗓子……
夕夏让步说,“你想住这楼上,要不,你住隔壁?”
她说这话时真是无心的,那是陆海军的房间,虽然他极少在家住,可那房间是他的。夕夏这话说出来后就是后悔了,这要是他们这住进去了,她这对陆海军就过分了点。
“隔壁能住嘛?”黎子扶着墙往隔壁房间走。
隔壁那间常年锁的,每个星期打扫一次,开窗透透风,然后又关起来。
黎子那走过去,看起来应该不错的,回头跟夕夏说,“姐你开门给我看看,我再考虑是这间还是住你那间,要这件能凑合的话住这间也可以。”
夕夏心里叹气:陆先生,实在对不住了,不牺牲你就只能牺牲我的,反正你也不在,那先牺牲你吧。
开了门,给黎子惊艳了,也给盛夏惊艳了一把--这是皇宫吧!
愣了好大一会儿,黎子说,“姐,就这间了,我很满意,你那间你住着吧。”
夕夏心里想笑,陆海军这屋子你都满意看来你只能去住罗浮宫。夕夏叹了口气说,“那就,这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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