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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一会我让人给你熬些驱寒的姜汤。”
“嘿嘿，阿笙对我真好！”
“枳儿是我的妻子，不对你好对谁好？”，南曜笙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
“阿笙，我们现在已经回宫了，为什么你还不改口呀？总是我呀我的，难不成你叫的习惯了，连自己是皇上都忘记了？”
“是枳儿说的，特殊的人要特殊对待。”
“你偷学我的话？哼！”，木枳汐气鼓着腮帮子，像是下一秒就要上去掐架。
南曜笙凤眸轻眯，唇角勾出邪魅的弧度，“夫唱妇随，妇授夫学，岂不很好？”
“你混蛋！”
木枳汐笑的心满意足，没心没肺，自打她重生以后，这个男人就待她出奇的好，呵护备至。
她呢，自然是很享受这样的待遇，怕是怕她一但习惯了这样的好，说不准哪天突然失去了，她会受不了。
深秋的时候，她刚确定下自己的心意，那时她的心愿很简单，只要能陪在他身边就好，其它的她都不在乎，她也管不着。
哪怕他爱的不仅仅是自己，哪怕他的心里还藏着另外一个女人，她都可以不计较，只要能陪在他身边就好。
那时的爱很卑微，卑微到尘埃里，好在如今，终于开出花来。
可她却有些害怕了，他对她越好，她内心的惶恐便伸长一寸，她害怕自己泥足深陷，无法自拔。
木枳汐咬了咬唇，她听见心灵深处传来的呼唤。
“阿笙，若爱上你就好比迷途的小鹿爱上奔腾的溪流，那我宁愿扑入其中，溺毙在你怀里。”
“枳儿在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南曜笙凑到她耳边呼着热气，熟悉浅淡的龙涎香传至鼻尖，惹的她一阵心痒痒。
木枳汐撇过头，迅速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毫不掩饰了说了句，
“在想你。”
南曜笙有些不以为意，自家媳妇好不容易老实诚恳一次，他……居然不习惯？故轻咳两声，假做正经的说。
“咳咳，走吧，风大。”
途经流云宫，远远的就看见几名紫红色宫装女子在清扫树下的积雪落叶，个个愁眉苦脸。
不知是何心思，木枳汐顿住了脚步。还未说话，就听一声刺耳的尖叫响起。
“鬼呀！”
一个眼角的宫女婢发现了她，面露恐惧之色，惊的连扫帚都扔了，旁边的几名宫婢也都看了过来，纷纷丢下东西，四处逃窜。
“大胆！”
南曜笙微拢了眉心，厉声呵斥。几名宫婢生生停住脚步，腿肚子哆嗦个不停，一动不敢动，亦不敢回头。
“见到木贵妃还不行礼！”
宫婢们僵硬的转过身，不可置信的瞅了两人一眼，随即跪下，颤颤巍巍的说:
“奴……奴婢参见皇……皇上，参见贵……贵……贵妃娘娘……”
南曜笙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们，眸色深冷，木枳汐连忙挥手应声道:
“你们都起来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宫婢们如释重负，皆慌忙的点点头，蹑手蹑脚的拾起扫帚走远些扫地了，余光时不时的落在两人身上，嘴中嘀嘀咕咕，不知在讨论些什么。
他是习武之人，耳力极好，虽隔了数米远，还是将宫婢所说听了个一清二楚。
“姐姐，皇上身边的那个是……木贵妃吗？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我……我也不确定，你看她那张恶心狰狞的丑脸，估计没有错了。”
“木贵妃前几日不是葬在皇陵了吗？我们……不会是见鬼了吧？”
南曜笙闻之震怒，掌风隔空扫过去，将几人摔的老远。
木枳汐还未明白发生了何事，就见南曜笙血红的眼睛里充斥着怒火，隐隐动了杀意。她心下大骇，赶忙小声说起情来。
“阿笙，你怎么了？她们只是忘了行礼，这等小事，你就放了她们吧，没必要伤她们性命。”
南曜笙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冷声道:
“每人去内务府领二十大板，若要再让朕听到有关木贵妃的污言秽语，朕要了你们的脑袋！”
宫婢们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连滚带爬的消失在了两人的视线里。
“阿笙，你……没事吧？干嘛突然发那么大的火？”，木枳汐有些莫名其妙，试探性的问。
“没事，朕不许任何人评论你！”
“阿笙……”，枳汐低垂着眉眼，不知该如何回复他。
她虽然听不清那些宫婢说了什么，但是她能够感觉到她们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落在她丑陋的伤疤上。
“我会让扶岚想办法的，别哭。”，他温柔的替她拭去眼角的泪珠，轻声安慰道。
“嗯。”
凤栖宫内，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了往日的热闹喜庆，没有了宫人们的笑语欢声，冷清的不成样子。
院里几棵高大的梧桐树落光了叶子，披上一层雪白的羽衣，鸦雀消匿了踪迹，唯有长廊上的几串琉璃宫灯随风摇摆，碰撞处叮当作响。
木枳汐一个箭步冲上台阶，抖落身上的白雪，整理好发髻后，笑道:“阿笙，我们到了！”
“嗯。”，南曜笙抿了抿唇，欲言又止，终是没有拉住她。
木枳汐抬头看了看匾额，“凤栖宫”，久违的归家感涌上心头，在这里待久了，她早已把它当做自己的家。
屋内传来低低的啜泣和瓷器打碎的声音。木枳汐秀眉微蹙，随即舒展。
想来是那几个毛手毛脚的丫头闯了什么祸，被春雅秋兰给训斥了吧，这凤栖宫没有她在还真是不行！
“春雅秋兰，本宫回来啦！”
怀着满心欢喜，她一路小跑到大殿，却被眼前的一幕震惊的瘫软在地，泪水模糊了视线。
那是怎样一副场景啊！
只见包括春雅在内的数十名宫婢皆被剜去双眼，只留下两个黑乎乎的空洞，有的甚至还缠着纱布，隐约现了些血迹。
她们有的坐着，有的站着，有的跪在地上胡乱收拾着碎裂的瓷片，手指被划破也毫无反应。
听到她的声音，宫婢们面露惊诧之色，纷纷转过头来，那空洞的眼神齐齐的看着她，或欣喜或疑惑。
木枳汐捂住嘴巴，不敢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儿声音，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她浑身颤抖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发生了什么事？她们这是怎么了？谁来告诉她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那个人，坐在小木凳上那抹消瘦的身影，是她可爱活泼的春雅嘛？她是不是来错地方了，短短一个月不见，这里怎么会变成这样？
沉默半晌，春雅才望着她出声，她的声音嘶哑的厉害，像个年迈的老妪。
“秋兰姐姐，是你吗？桂花糕做好了没有，一会儿送到娘娘的牌位那里去，她生前可喜欢吃了。”
木枳汐哽咽的厉害，她不敢回复，不是说害怕大家知道她已重生，而是她不愿承认这发生的一切，是真的。
见她不回话，春雅又问:“秋兰姐姐，你怎么不说话呀？是桂花糕做砸了吗？”
春雅长叹一口气，遂又补充道:“唉，我眼睛不方便，姐姐今日都做第七回了，真是难为姐姐了。早知道有今天，我就该抽个时间好好教教姐姐才是。”
春雅说着委屈的抽泣了起来，两行血泪划过脸颊，衬的那苍白的小脸诡异瘆人。
木枳汐正思索着怎么办，就听后放传来金盆坠地的声音，刚回过头去看，就见那人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浑身颤抖的指着她。
“娘……娘娘，您回来了！”，说话人正是做了桂花糕回来的大婢秋兰。
众人闻声皆是一震，纷纷跪倒在地，一个劲的磕着响头，嚎啕大哭起来，春雅本是坐着，听到木枳汐回来了，竟激动的跌倒在地，嘴里呜咽着，吐字不清。
“娘娘，娘娘，娘娘是您回来了吗？”
一声声“娘娘”咬的很轻，却好似烧红的铁片在刮骨，木枳汐再也抑制不住，踉跄着扑了上去，一把将地上那道攀爬着的瘦小身影抱紧。
其他人也摸索着上来，哭嚎着抱成一团，其场面之悲凉，无法用言词描绘。
“娘娘，真的是您吗？您活过来了？春雅不是在做梦吧？”
“不是的，不是的，春雅，是我，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木枳汐已哭成了一个泪人，语无伦次还不忘拍打春雅的后背，试图安慰她。
“告诉我，是谁，到底是谁这么狠心，我要和她拼了！”
她少有生气的时候，现在却狠咬着牙，眸露凶光，恨不得将那剜眼之人挖心剖腹！
一个宫婢连连磕头，声泪俱下，血泪沾湿将衣裳。
“娘娘，是梦美人！是梦美人！那日，她和明贵妃前来挑衅，姐妹们恨她皆不肯见礼，她一怒之下，剜了姐妹的眼。”
另一名宫婢附和道:“是呀，她让我们行礼也罢，偏生要姐妹们说出诋毁娘娘的话来，娘娘待奴婢们不薄，奴婢又怎会做这对不起娘娘的事情！”
当真相被亲近的人说破，木枳汐险些晕倒，她摇晃着身子，竟哭不出一点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塞在喉咙口。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连累了大家，都是我的错！”
她们怎么这么傻？本有一线生机，若诋毁之语可以解救她们，她们为何不用？她自己死了，是一具冰冷的死尸了，有什么好袒护着的？
为什么非要学别人做君子？她们就不能聪明点吗？就不能……自私点吗？这要她今后，如何自处？
“娘娘，您别这么说，奴婢们这么多都是心甘情愿的，奴婢们愿誓死服侍娘娘！”
“对！誓死服侍娘娘！对！誓死服侍娘娘！”，众宫婢的接连附和让木枳汐疼的肝肠寸断。
许久，大殿里的哭泣声才缓了下来。
木枳汐擦了擦泪水，高声道:“本宫以后会保护好你们，绝不让你们受到任何人的欺负！”
芳华小院，夜色如水。
木枳汐独自一人走在院子里，手拿一枝寒梅随意鞭抽着空气，头低的很低，散落的青丝遮住脸颊，整个人颓废又沮丧。
“娘娘，喝碗姜茶吧。”，秋兰给她系了一件披风，将冒着热气的姜茶递到她手上。
“谢谢。”，木枳汐抿了抿唇，双手捧过，吮了一小口。
“对了，大家都睡下了吗？”
“回娘娘，都已经睡了。”
“那就好。天寒地冻的，你记得多给她们添些被褥，本宫明日会叫尚衣局送些衣物来，这些日子就麻烦你照顾大家了！”
“娘娘这是哪的话，大家情同姐妹，互相照顾都是应该的，娘娘这关心我们，是我们的福分！”
“嗯。”
木枳汐抬头望着天空，天色已晚，冷风萧萧，四周寂静无声，远眺皇宫，各处都已点燃星火昏黄的宫灯。
“看到皇上了吗？”
“奴婢不曾。”
“嗯。”
上午阿笙和她一起来的，想是早就知道了这回事，怕她难过。难怪昨夜说要她长住养心殿，见她要来还有些犹豫。
他让她单独进来，是想给她一些私人空间吧，毕竟此事，总要面对的。他不在，也好。
“本宫回去了，明日再来看你们！”，木枳汐转身正欲出去。
秋兰突然唤住了她，很是着急的样子，目光闪躲。
“娘娘去哪儿？不在凤栖宫歇了吗？房间已经打扫过了，东西也整理……”
未等她说完，木枳汐便出声打断了她，“不用了，本宫今夜宿在养心殿。”
“那……奴婢恭送娘娘！”
木枳汐轻瞥了她一眼，迈开大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跨出门槛的那一刻，木枳汐顿住了脚步，冷声道:“秋兰，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可懂？”
秋兰愣神，惊的后退几步，再看去，庭院中已无那人的身影。
刚离开凤栖宫，木枳汐就被一股力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正要挣扎喊叫，便闻见那浅淡的龙涎香。
“阿笙……”
“我等了你好久。”
南曜笙的语气极其宠溺，却又掺杂了一丝不耐烦的味道在里面，意料之外，木枳汐不由轻笑出声。
“你……就一直在这里等吗？”
“是啊，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
“你不是说安排了隐卫保护我吗？”
南曜笙眉梢一扬，“他们武功不如我厉害。”
木枳汐噗嗤一笑，戏谑道:“那你的国事不要处理吗？你个暴君！”
“你比国事重要！”
南曜笙将她打横抱起，轻功跃上屋檐，朝养心殿的方向去了。
木枳汐无力吐槽，这男人，没事就知道秀武功，也不怕哪天把她给摔下去了，落得个断子绝孙！
卿本佳人，倾国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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