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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外面阴沉沉的, 北风呼呼地刮, 电视机已经搬进了大伯母的房间, 宝言与宝凤兄妹一边斗地主，一边看电视。
周婷带着小芸进来, 脱了鞋子就上了床，见宝凤盯着她看，笑道：“宝凤，你也上来窝着，暖和, 在下面简直太冷了。”
宝凤不理她，把扑克往桌子上一扔, “算了, 不玩了，宝言，我们去厨房看看吧？”
“好啊！”厨房可能是最暖和的地方，还有各种好吃的东西了。
没人陪着打牌了，智英无奈, “我回房间睡觉去。”
厨房里蒸笼冒着热气, 李梅与周芳在捏丸子，王奎英坐在灶边，往里面添柴, 小宝乖乖地坐在她旁边。
王奎英见两个孙女儿过来, 忙从灶里扒出几个红薯招呼她们过去吃, 宝言还是头一次吃烤红薯, 学着宝凤的样子，先拿报纸包着，然后揭开皮，一股香甜的味道传出来，吹了吹，最后小心翼翼地咬一口，还有点烫，但是味道真是好极了。小宝看着眼馋，宝言还给他喂了几口。
周芳说：“吃了就去前面屋里看电视去，这厨房油烟大，别熏着了。”
宝凤说：“屋子里冷，没这儿暖和。”
宝言则说：“我们在这里陪奶奶说说话嘛！”
王奎英是极喜欢这两个孙女的，笑道：“包子很快就蒸好了，刚出炉的最好吃了，你们就在这里吃。”
她洗了手，掀开蒸笼盖子，拿了两个包子出来，“快尝尝！”
宝言吹吹气，咬了一口，皮薄肉厚的三鲜包子，鸡蛋粉丝韭菜的香味在口里蔓延开，真鲜啊。
李梅见她的样子好笑，“你再吃就饱了，晚饭就吃不下了。”
宝言轻拍胸口，“我还是个孩子，正处在长身体的阶段，这些很快就能消化了，不影响吃晚饭。”
至于宝凤虽然嘴里一直嚷着减肥，但是在美食面前还是很诚实的，该吃吃该喝喝。
王奎英见她们吃的多，心里更是欢喜，揭开炖锅的盖子，里面装着已经烧好的鸭子煲，麻利的把两只鸭腿扒拉出来，给了两个孙女。
鸭腿，宝言与宝凤对视一笑，抓着鸭腿就啃起来，宝凤还说：“奶奶最疼我们了，不然等上了桌子，这两只鸭腿可就轮不到我们了。”
这话说的亲妈脸红，周芳瞪了她一眼，“吃都堵不住你的嘴了！”
宝凤愤愤然，“错了，是吃都堵不住舅妈的嘴，两个小表弟在我们家又吃又拿，难道不是吃都堵不住他们的嘴吗？”
宝凤与亲妈杠上了，李梅在一边听着尴尬，使眼色给宝言，宝言觉得无所谓，一边看戏，一边啃鸭腿。
周芳在妯娌和婆婆面前被女儿揭短，脸涨得通红，“那是你亲表弟，吃两个鸡腿怎么了，对自己亲戚别这么抠！”
周芳自己说完这句话也后悔了，宝凤智英就是她的心她的命，平时她是一句都舍不得责骂他们，今天完全是在婆婆和妯娌面前丢了脸，迁怒了。
“好了，大过年的训什么孩子，”王奎英说话了，“对人大方也要看对方是什么人。”宝凤的舅妈上门从来都是空手而来，满载而归。
“奶奶！”宝凤委屈地看了一眼王奎英，王奎英哄她，“好孩子，过年也别跟你妈吵，天都快黑了，跟宝言还有你哥哥去放烟花吧。”
才入夜没多久，清水镇已经有人家放起烟花炮竹来，这是辞旧迎新必不可少的事情，傅大伯就买了一大堆放在家里给孩子们玩。
智英点炮竹，女孩子们就只敢举着小烟花或者仙女棒玩，一朵接一朵火花冲到空中，然后散落开来，如同繁星四射。
到了吃年夜饭的时候，清水镇家家户户门前的鞭炮烟花都响起，仿佛整个镇子都被照亮了，看着这些烟火，不禁让人感叹，这是一个安居乐业的清平盛世。
年夜饭吃过后，一家人就围着火炉打牌，闲聊，看春节晚会，顺便守岁，小宝与小芸两个孩子太小，就免去这一项。
到了晚上十二点的时候，整个清水镇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来，这是真正的辞旧迎新，去除旧年的晦气，迎接新的一年。每家每户都放起鞭炮，声音足足持续了一个小时才渐渐的停了。
傅红军背着睡着的小宝，带着李梅与宝言回家，宝言困得不行了，回家后就睡了，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已经是大年初一的早上了，起床梳洗，穿上新衣服，见到父母的第一句话就是：“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小宝也跟着姐姐学，“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李梅跟傅红军一个人给了一个红包，小宝的红包在手上转了一圈，就被李梅回收了，宝言打开红包看，居然是两张五十块，这份压岁钱对于李梅与傅红军来说给的可不算少了。
大年初一，亲戚朋友之间互相拜年，最先去的当然是傅大伯家，宝言去了之后就留在傅大伯家跟着宝凤玩，其他家的拜年则由傅红军带着小宝去，李梅留在家里招呼来拜年的客人。
宝凤刚见到宝言的时候还不敢认，拉着她左看右看，赞道：“小妞，你今天打扮地可真是洋气。”
宝言穿了一件红色的厚呢子大衣，配着黑色灯芯绒的长裙，头发用卷发棒卷成大波浪，再带上发箍，让人眼前一新，而且她还修了眉毛，不过她没涂口红，十六岁的少女本就唇红齿白，口红用不上。
突然门被推开，智英进来说：“孔阳过来拜年了，你们两个快下去吧。”
孔阳走进来，笑道：“我上楼了。”
宝言大方地跟他打招呼，“咦，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们今年过年要到海市过年了呢！”
孔阳说：“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在海市过不习惯，所以，我们还是回来镇上过年，宝言，听说你之前去深圳了，好玩吗？”
“很好玩啊，深圳有座在建的地王大厦，真的好高啊，还有深圳图书馆，里面有好多书，对了，我也给你带礼物了，是张学友的正版dvd，不过我没有带来，要回家去拿。”
孔阳微笑着听她说话，半年没见，他觉得宝言仿佛变了，变得更加漂亮，也更加有自信，他说：“我刚才去了你家，你妈妈说你来智英家了，我这次给你带了几本参考书，还有一些试卷，对了，你以后学文科还是理科？”
宝言回答：“选理科吧，你呢？”
孔阳道：“我可能选文科，我的理科成绩不算太好。那些试卷你做着怎么样？”海市的学习环境远比清水镇好得多，去了海市一中，孔阳才知道自己的微不足道，放在全国的学生中那更是一粒沙尘，在物理化学上，他下再多的功夫也比不上班上那些天才们。
“海市的试卷整体比清水镇难一些，有几题我现在还没太搞明白。”
他们两个聊起学习来，宝凤、智英听着无趣，他读完三年职高就准备出来工作了，至于宝凤，她的成绩自己知道，考大学是不指望了，也准备高中毕业后就工作。
孔阳低头看手表，宝言见状，说：“你是不是等下有事？要不现在就去我家，我把dvd拿给你。”
孔阳解释道：“等下要去一个姑姑家里拜年，那我们现在去你家吧。”
“宝凤，你要不要你一去啊？”
“当然去。”宝凤回答。
到家后，李梅在客厅招待来拜年的朋友，宝言叔叔阿姨地打完招呼，只能领着孔阳、宝凤去了自己的房间。
孔阳这是第一次见到她的卧室，眼睛扫视，干净整洁，蓝色小碎花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房间里还放着一个两层的书架，书架上摆满了书，书架顶上摆放着一小盆水仙花，有隐隐约约的花香味袭来。
宝凤大咧咧地往床上坐，宝言请孔阳在唯一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来，从抽屉里拿出张学友的dvd交给他。
宝言这次从深圳带了不少亦舒、梁凤仪等人的小说回来，宝凤抓了一本就躺在床上看起来。
宝言拿出笔记本来，本子上都记着她不太明白的习题，孔阳仔细地给她讲解，宝言认真地做笔记，有时候也提出自己的观点。
孔阳赞道：“举一反三，不错，宝言，你确实是学理科的料，要是在海市一中读书就好了，那边的老师学生更强，你也有人交流。”
宝凤看了他们二人一眼，笑道：“你们两个老学究，大年初一，居然在讨论试卷，我叔叔在深圳工作，说不定宝言要转去深圳读高中呢。”
孔阳一惊，追问道：“怎么又要去深圳，转学去海市不好吗？”
宝言笑道：“她是听风就是雨的性格，我怎么可能去深圳读书！”
“那我怎么听叔叔说让你去广东那边读书，去什么深圳大学，中山大学？”
“现在才高一，读大学至少是两三年之后的事情了，等到时候再说吧，宝凤，现在的大学都在扩招，说不定过两年，扩招的数量会越来越多，你现在还是要好好学习，考大学的机会有很大的。”说到后面，宝言劝起宝凤来。
宝凤放下书，冲着堂妹作揖，“知道了。”
孔阳不厌其烦地给宝言讲题，题讲完了，宝言看看桌子上的闹钟，都快十二点了，“哎呀，你不是说还要去你姑姑家拜年吗？会不会耽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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