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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残阳,唐孞夜站在原地,看着不远处的天晴。四周突然寂静下来,静得深沉,静得他能听到她蝶翼般的睫毛垂下时划过空气的气流。
她立于残旧的老屋前,面朝着凸凹不平窄仄的石板街,微仰着头,白皙的颈项弧度迷人,犹如废墟里一株绝艳的牡丹,越是背景破败越是彰显了骄人的国色。
她听到他走近的脚步,背影微微僵了一下,慢慢放松下来,“无论什么都抵不过岁月的摧残,人,物,还有感情!”幽幽的声音。
转过身,唐孞夜看到一个平静淡然的她,不喜不怒,没有恨亦没有爱,心脏像被带刺的荆棘缠住,越缠越紧,痛也喊不声。
他张了张唇,“天晴……”声音像被粗糙的沙粒磨厉过一般沙哑。
她淡淡笑起来,“我是天晴!可是,我多么希望四年前……云天晴就死了!”
唐孞夜眸底满溢痛苦,他多想拥她入怀,一辈子都不要放手,可是……他知道他已经没有资格了,他感觉到他将要永远失去她了,这一次,真的是永远!
“所有的事都是……误会……”他的声音轻颤起来,这样的解释的他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可他还是想争取一下,“云东柏的死……小希的事……都是误会,都是……我的错……”请救原谅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天晴摇头,脸上的笑渐渐褪去,“不是,不是你的错,是我错了!我们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所有的事都是老天对我们的惩罚,因为我们妄图改变命运,才会使身边的人一次又一次受到伤害!”抬眸,很认真的看着他,“放了我吧,也放了你自己!我会带小希跟纪南去美国,如果你真为我们好,为了我们的女儿好,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就当是我最后一次求你,我们从彼此的世界消失,消失得彻彻底底!”
唐孞夜胸口窒闷得厉害,他做不到,他做不到眼睁睁看她走,还有他的女儿,缺席了这么多年的父爱,他要用一生来补偿!
天晴抬脚,从他身边走过,大手突然握住她手腕,不敢太重也不算轻,“赎罪的机会也不给我吗!我想看看女儿,抱抱她……再听她喊一声爸爸!”哀求出声。
“已经……没必要了!”简短的六个字,唐孞夜知道一切都不可能了,缓缓松开她的手。
天晴微笑,“珍重!”
寒风乍起,夹杂着丝丝冷冷的雨滴,细雨飘飞,似在他们面前笼罩上一层轻纱,朦朦胧胧,唐孞夜看着她的背影,明明伸手可及,却像隔了千里万里。他感觉自己的心正在被一寸一寸凌迟,眸中温润的琥珀色渐渐黯淡下去,看着她一步一步离开他的世界。
天晴没有回头,一直上了公交车,对他,真的毫无留恋么?眼角的湿意,为何如此冰凉。透过泪眼迷蒙,她望向他的方向,往事如潮水般涌动,关于他的一切,她从未忘记——可这一刻起,她决心忘掉,忘得干干净净!
车内,电台的DJ,声音很好听,如晚凉的秋风,和着雨丝,打在耳边。
“听众小Y发来短信,说他和这辈子最爱的人分手了,不是因为爱情不在了,而是因为太爱,所以他愿意成全她……点一首《思念一个荒废的名字》,献给所有有情人,希望大家能珍惜眼前人!!!我们一起来听,陈楚生的这首,《思念一个荒废的名字》。”
留下最后一盏月的光
因为孤单害怕夜的黑打开过往
反复的播放那段遗憾
触摸不着也抹不去的曾经
是倒影在那水中支离破碎的美
我摒住呼吸不愿提起又怕忘记
当岁月像海浪带我到很远很远
在望不到边听不到爱的每一天
我用相信明天编织了一个谎言
欺骗每个辗转难眠的夜
看事隔变迁故事都被光阴重写
谁是你现在惦记的人
那些幸福的心动的历历往事
让我思念一个已被荒废的名字
她拿出戒指,耀眼的光芒刺痛了眼睛,这是他对她的承诺,现在想起来,恍若隔世。
公车突然急刹车,戒指从窗户口掉出去,心在这一刻像是被人掏空,空得难受,起身,“停车,停车……”
她的异动引起众人侧目,司机无奈地说,“对不起,这里停不了车!”
她无力跌坐回坐位,其实戒指落地的时候就不知滚到哪个角落了,她根本寻不回……自嘲笑起来,泪一颗一颗滴到指尖……原来真的有天意,人若能转世,世间若真有轮回,那么,我们前生曾经是什么?
他若曾是那个逃学的顽童,我必是从他袋中掉落的那颗崭新的弹珠,在路旁草丛里,目送他毫不知情地远去。
他若曾是面壁的高僧,我必是殿前的那一炷香,焚烧着,陪伴过他一段静穆的时光。
因此,今生相逢,总觉得有些前缘未尽,却又很恍惚,终是无法交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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