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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锦番外(终)

作品: 相府明珠 |作者:喵晓镜 |分类:古代言情 |更新:09-01 1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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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锦急急从外头走进来, 便见自己无故消失的妻子垂头丧气地坐在外殿,满脸都写着生无可恋。

江锦好气又好笑, 问她:“你来东宫做什么?”

他来得急切,今儿却穿了官服,绯色的官服上绣着云雁,那是正四品文官的服饰——虽说京城的四品官员并不少,可如江锦这样年轻的,也只此一人。

蓝依白也是见过穿四品官服的官员的,可是一面那些人没有江锦年轻,一面也并不有他这样的俊秀,因而这会儿便觉得他额外的好看, 比起平日在家中所见到的闲散从容, 更要多出几分庄重肃穆。

江锦见她不说话, 便一撩衣摆, 在她边上坐下了,他走得急, 这会儿总有些口渴, 见桌面放的茶盏里头有茶汤,拿起来便喝。

蓝依白阻挠不及, 顿时急了,“……那是我用的杯子!”

江锦一愣,旋即便惊天动地地咳嗽了起来。

蓝依白无法,赶紧给他拍背。

江锦一面咳嗽, 一面道:“所以你过来,便是为了躲我?”

蓝依白目光闪动, 只是不去看他, 见他咳得厉害, 便抽了帕子给他,自己便转身过去,不看他了。

江锦叹息道:“你同我是夫妻,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蓝依白道:“严格来讲,我们并非真正的夫妻,你我都心知肚明,昨儿的事情是过火了的。”

江锦口才敏捷,一贯只有他堵别人的,倒是破天荒头一回叫她说得窒住了。

蓝依白又道:“你娶我,不过是为了我能够叫你省心,我也是为了能在嫁人后多些自在,如今看来,你不省心,我也不自在,我便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了。”

江锦想了想,只是温然道:“你想不想去崇文馆逛一逛?”

蓝依白是读书人,虽然平时也读些闲书,但是又怎么会对号称天下第一学馆的崇文馆不感兴趣?奈何她是女子,她的家人也不过指望她读书知礼,却觉得读书太多对女子并非好事,莫说崇文馆了,便是当年楚国公府府学,也是为了叫她多多交际同龄人才送她去的。

她眸光闪动,分明有些渴望,却还是温顺地道:“有什么话,回家也能说。”

江锦道:“你不想看看你夫君平日上值的地方么?”

这话给她把台阶搭得稳稳当当,蓝依白自然要踩,她笑道:“我身为新妇,自然还是要好生关心你的。”

江锦这才起身,携了她,施施然到了崇文馆前。

才到馆前,便觉此间肃静,蓝依白走到廊下方才瞧见,左手边的一间教室内坐了约莫十几二十个年轻学子,个个都穿着制式相同的衣裳,埋头看书。

她不由羡慕了起来,喃喃地道:“……我自嫁人后,便没能再去学府中了。”

江锦伴在她身侧,闻言垂眸看她。

她紧紧盯着里头读书的众人,尚未褪去少女青涩的面庞上,隐隐写着艳羡。

江锦道:“若是你想,也可以继续念。”

蓝依白一怔,抬头看他。

她的父母兄弟,其实是并不支持她念书的,便是在江锦跟前,她也不对他抱有太大的希望,不意他会说这样的话。

她讷讷道:“可是……”

江锦道:“崇文馆只招收二品衣裳官员子弟同一些皇亲国戚,几名先生也有推荐名额,你若觉得自己能通过考试,我可以推荐你进去读书。”

蓝依白大惊,她不可置信地道:“为什么?”

江锦莞尔道:“你喜欢读书,便去读,我倒奇怪你为什么这么惊讶。我是你丈夫,为你做些事不是应该的吗?”

他今天第二回这样有意无意地强调“丈夫”这个身份,蓝依白终于品出了他的意思,她迟疑道:“你不会是想叫我来读书,然后寻个由头说我不守妇道,把我休了吧?”

江锦:“……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我在你眼里是这种人?”

蓝依白笑了,忙道:“自然不是!”

江锦带着她走到二楼藏书之处,自个儿平日办公务的小隔间中,给她斟茶,方才道:“说罢,为什么躲着我?”

他今儿一早起来,虽然十分惊讶,可贸然离开家中,是因为今日他要来东宫崇文馆当值,那个点儿起身已然是迟了。

结果人才到崇文馆呢,家中的下人就赶紧过来同他说了蓝依白慌慌张张出门来东宫的样子,他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儿,如今瞧着,便觉得只怕是蓝依白那脑瓜子里奇奇怪怪的念头又作祟了。

蓝依白绞着帕子,不太好意思地道:“我昨儿做了那种事情,你不会不高兴么?”

江锦:“……”他的神情忽然微妙了起来。

江洌曾经非常轻蔑地以过来人的口吻说过一句话,“要真是醉成一滩烂泥,根本就没有那方面的能力,所以那些酒后乱性,都是演的。”

所谓的,“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

江锦身为一个男人……自然,也是如此。

要说是他起的头,蓝依白开始半推半就,可后来,两个人其实都是极度清醒的。

自然,清醒之余,又潜意识告诉自己,自己是喝醉了,才会做这种事儿。

江锦冷静地道:“我并不吃亏,你无需愧疚。”

蓝依白不敢看他,只是垂首小声辩解:“我总觉得这样是违背了咱们的契约……”

江锦终于明白过来她别扭半天是为了什么,他松了一口气,道:“你也不必如此想,你我二人是夫妻,这些事儿……咳,算不得孟浪无礼,你日后总要习惯的。”

江大公子说完这一番话,耳根子已经是滚烫了。

不过他心里竟还有些欣慰:只要她不是介意同他做这种事儿……就好。

蓝依白又道:“可是如果这样,总觉得同契约说的不一样,我以前不知道,现在才发觉,要是我们这样毫无章法地相处下去,又怎么能保持心如止水呢?”

“……”江锦无奈地打断她,他问,“咱们当日,定这个约定,是不是为了彼此高兴,彼此都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蓝依白:“是的。”

“那就好了,”江锦便微微笑起来,他盯着她,眸光里头充满诱哄同鼓励,“不论我们如何相处,我们还是都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甚至可以互帮互助,这样不是更好么?”

“毕竟,对着一个自己讨厌的人,还是不那么好过的,”江锦说,“为了自己更好过一点儿,你同我试着喜欢喜欢对方,好不好?”

蓝依白最后那点儿疑虑都被打散了,她看着江锦,喃喃地道:“江伯喻,你可真是个煽动人心的天才。”

江锦莞尔,他抬手,牵住她的手。

蓝依白悠然道:“可我记得你曾经说你不明白为什么要成家,觉得女人和孩子麻烦。”

江锦道:“我太忙了。”

旁的朝廷官员,如今的婚假能有七天,可到了江锦这儿,陪妻子三朝回门之后便立即得重新回到岗位上。他的确是忙的,偏偏又有着极度的自律同野心,这样的人,自然不愿意花时间在什么你侬我侬上。

蓝依白想见他今日的行程,隐隐约约明白过来,她不由道:“那你……”

“孩子我还回答不了,”江锦停住步子,回身看她,忽然笑了笑,“女人的话,旁人也是不行的,倒是你,我愿意试一试。”

蓝依白也忍不住笑起来。

她不是不开窍的小娘子了,年轻女郎们会幻想着的那些温柔妥帖无一不好的郎君,她早就知道是不存在的。现实生活中,大部分都是同宋誉那样的人,别说什么温柔妥帖了,极有可能是人模狗样沽名钓誉之辈,张口闭口都是女人不该读书。

可江锦总是同他们都不同。从很早很早以前,她就知道。

她本来以为,能够到他身边去,就足够幸运了。

她低声道:“那便试一试。”

这一试,就是一辈子。

数年后,二人的长子江明睿出生。

年幼的时候,江明睿一直不太明白,自己父母的相处模式。他在外头偶尔听到有人说他们貌合神离,却也听到过有人传他们伉俪情深。

可明睿看来,两个都不对。

要说他们彼此有感情吧,他们成日关在各自的书房,各忙各的,江锦忙着朝中事务的时候,可以连着三天不回家,或者回家只是倒头睡觉。

可要说他们彼此没有感情吧,江锦忙得昏天黑地的时候,蓝依白一定会从自己跟前的书海之中短暂抽身,陪一陪他。

又或者蓝依白赶着截稿日期,夜夜挑灯奋笔疾书,那时候江锦不管有多忙,都会点一盏灯,亲自到书房门口去等她。短短几步路的夜路,他从来不舍得叫她一个人走。

这对夫妇各自忙着自个儿的事业,便有些忽略了对于江明睿的管教,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明睿已经长成了略显木讷的样子。这孩子不笨,相反的,极为聪明,可极不爱说话两三岁的年纪,写字反倒比说话还流利些。

太子殿下比他小了半岁,都早早能流利地说话了,他道:“明睿表哥,你爹娘真好,不像我爹娘,成日就知道腻在一块儿,我爹见了我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我就跟捡来的一样。我娘还经常叫我快点长大,帮我爹批折子!”

只有这会儿,温温吞吞的明睿才会开口回答他。

他说:“人之相识,贵在相知,人之相知,贵在知心。”

蓝依白同江锦在后头听见了,彼此对视了一眼,竟然笑了起来。

又过了很多年,江锦位极人臣,成了挂在文渊阁画像中最年轻的一位臣子,而蓝依白却靠着写野史传记出了名,其点评鞭辟入里,为皇城学子们交相传阅。

“我娶她,本来是为了省麻烦的,”江锦曾经这样对友人说,“可后来觉得,如果是她,麻烦一点也不是不可以。”

这话叫蓝依白听了,她心念一转,计上心来,没过几日,整个京城,又开始流传了一本叫做《石头记》的连载话本。

这本话本讲一块顽石,被一位年轻的郎君拾到,赠予了自己的心上人,后来两人历尽千辛万苦,终于走到一处,而那块石头在其中发挥了许多的作用。其文笔清丽,故事娓娓动听,一时又在京中热卖了起来。

虽然那块石头是假的,一开始的婚约也是假的。

可竟幸运至斯,能够一气瞎找便寻见能够同自己一道前行一生伴侣,自此,他们通往最高处的那条路,便不那么孤单了。

他如是,她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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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几张先写小太子。

裴云起幼年同款,超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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