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第 42 章

作品: 相府明珠 |作者:喵晓镜 |分类:古代言情 |更新:09-01 13:21|

老域名(9txs)被墙,请您牢记本站最新域名(00txs.com)

两位郎君要比剑, 众人便都退了几步,以便其施展。

本朝尚武,郎君们时时都要佩剑的, 今儿乃是宫宴, 佩剑却不在身上。江熠于是吩咐仆从取来自己的佩剑, 直到长剑在手, 他才傲慢地看向对面的文七郎。

他轻轻笑了一声, 知道:“刀剑无眼, 文七郎, 你若是如今要退, 还来得及。”

文七郎哪里经得起他这样的挑衅,气得眼睛都红了, 怒喝一声,便举剑劈过去。

他一起手, 江苒便瞧出是个行家,不由轻轻挑眉。一边秦王见她惊讶, 便只是主动解释道:“文家那位老太爷是武将出身, 你别看这文七文弱,也是个能打的……说来苒苒怎么瞧着也是个行家?”

江苒随口道:“我年幼的时候,也习过武,粗通皮毛罢了。”

她说话间, 紧紧盯着场上两位郎君。

文七能打,江熠更不是个吃素的,进退之间颇有章法,长剑在他手上, 倒有些大开大合的疏朗之气, 风驰电掣之间, 眼力若不够好,便只能见到那剑光而不见剑身了。

与文七不同,江熠的剑招一看就熟稔极了,带着极重的杀伐之气,全非文七那漂亮的花架子可比。

只听铮然一声,两剑相接,江熠单手隔开了文七郎的长剑,反手一挑,将其挑落在地,自己则旋身而上,步步紧逼,将文七郎硬生生逼退了几步,贴到了木樨厅的梁柱之上,锋利的剑尖逼近他喉间,剑锋未到,剑芒却已划破对方脖颈之上浅浅一层油皮。

江苒眼皮轻轻一跳。

即便是对方寻衅在先,她的这位兄长,身上的杀伐之气,也太过于重了一些。

一场小辈之间的比试而已,若是没人受伤,长辈们自然当个笑话说过去了,可如今江熠这寸步不让的模样,看起来……不像是能够善了。

江苒紧紧盯着上头两人,忽然对边上的秦王道:“快点去报信。”

秦王看热闹看得正起劲,正打算点评一番江熠的剑术,骤闻此言,倒是有些奇怪,“啊?”

“要出事,赶紧去寻个能主事的过来,别叫陛下同娘娘。”江苒说,想了想又叮嘱道,“寻太子哥哥过来!”

秦王迟疑了一瞬,他心里头觉得这不过是小辈之间的玩闹,便是他自己也常同江熠有些矛盾,如今叫个裴云起,反倒显得大家都很没用出了事儿只会叫家长,一贯是不会跑去告状的。

江苒道:“文七郎来势汹汹,江熠瞧着也寸步不让,只怕要出事,你顺道把我二哥也叫来。”

秦王不知怎的,原先还觉得江家四娘子漂亮又可爱,如今听她这样冷静的一番话,无端在她身上看见了自家哥哥的影子,他一个哆嗦,忙应下了。

秦王去搬救兵了,江苒心下稍定,再往上看去,江熠已然收了长剑,只是凛然道:“文七郎,先头我不同你计较,可我也不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你如今技不如人,可还有二话?若是没有,便快快践行诺言,同我赔礼道歉。”

文七郎抹了一把颈间的鲜血,仿佛还有几分不可置信。

毕竟,江家三郎的不学无术是出了名的,文七郎自认出身名门,哪里能想到自己会败于这个纨绔手下。

他脸色隐隐发白,到底,还是捏着鼻子认下了。他捡起掉落的长剑,强撑着向江熠行礼,生硬地道:“……先前冒犯了江三郎你,我说话算话,先头舍妹之事……纵你有些不对,我也不再追究!”

江苒轻轻挑眉。

这话听着像是道歉,可怎么听怎么不是味道。

什么叫“不再追究”,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熠亦是感到不满,他还没说话,身后众人就忍不住了,扬声说,“怎么阴阳怪气的!文七你要是敢作敢当,就把话说清楚!我们三郎到底是怎么你了,句句话都隐射三郎的不是?!”

“他做了什么,他心里清楚!”文七郎森然道。

可旋即,他捂着脖颈的手忽然一顿,仿佛忽然喘不上气起来,膝盖一软,重重跪倒在地。

文七郎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像是痛苦极了,于此同时,他露在外头的肌肤,迅速地爬上一块又一块的青斑,他紧紧地捂住脖颈,痛苦地在地上翻滚了起来。

在场看热闹的郎君娘子们忽然遭此变故,都惊得不知如何是好,一些胆子小些的娘子们直接尖叫了起来!

江熠有一个神医二哥,自然知道此情此景,只怕眼前的文七郎是重了什么奇毒,他面色大变,急急后退,同慌乱的众人喝道:“都别乱动乱跑,看着你们身边之人,别叫人趁乱溜了,去叫我二哥过来!”

然而方才文七郎发毒之前,唯有江熠同他有过接触,如今他乃是一等一的嫌疑人,文七郎那头的郎君们如何会听他的,一时间纷纷指责江熠,纷扰争执之声不绝于耳。

有人道:“看紧江熠!定是他对文兄动了什么手脚!”

“很是很是,江二郎是他兄长,焉知会不会有所包庇!我等绝不能轻纵!”

“文兄,你先撑着,我们这便去寻太医来!”

混乱之中,江熠这边的郎君们听见一盆脏水扣下来,自然也不甘落于下风,纷纷反击:

“你放屁!分明是他寻衅在先,怎么敢赖到阿熠头上!”

“就是,怕不是故意要来污蔑我们三郎罢!”

“去寻个人近前看看!”

然而如今场面混乱,谁也不相信谁,一边觉得是江熠等人有心毒害,一边又觉得乃是文七郎等人蓄意泼脏水,剩下看热闹的,又唯恐祸水东引,不敢站出来说话。一时之间,竟然连个近文七郎身侧的人都寻不出来。

江苒紧紧盯着那头,眼见着文七郎面色发暗、紧紧捂着脖颈,像是喘不上气来,而那边两头人仍然没有吵完架,她几乎没有细想,便主动上前去,走到了文七郎的边上。

两拨郎君正吵架呢,忽然见一个柔弱清丽的娘子近前,众人一时都不由一滞。

江苒举起双手,取信于人,她道:“我并不是你们两边之人,然而文七郎眼见着要喘不上气,我便只能近前冒犯了。”

江熠看着她,便是一怔,他似乎有些迟疑,刚要出口询问,便见江苒已然无情地背过了身。

她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便上前去,跪到呼吸渐弱的文七郎跟前,动手撕开了他的衣襟。

这动作又狠又快,旁人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文七郎的身子却重重一弹,转过身大口大口地急促呼吸,随着他的这个动作,他的口鼻之中,开始溢出大片的黑血。

可是与此同时,他涨得发紫的面色终于稍稍减退,露出了几分人色。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喊道:“七郎这是喘不上气来了!快快,再去几个人,给他把外裳脱了!”

这时候,裴云起和江洌一道赶到了。

太子殿下轩轩若朝霞,如今疾步行来,便仿佛驱散了场中阴霾,众人嗡嗡的议论声一顿,齐齐行礼道:“太子殿下。”

裴云起摆手免了,见场中出事,眉头微蹙,只叫一侧随侍的江洌上前去。

江洌一见如今面色发紫、处处生了黑斑的文七郎,便是面色一变,好在他一贯随身带着银针,得了太子许可后,便急急上前去为其施针。

可是如今文七郎疼痛之下,纵是江洌几次沉声叫他安静,他依旧不断翻滚,显然是神志不清了。

江熠见状,正要上前,便见自家二哥冷冷地看了自己一眼,旋即道:“苒苒和秦王来,替我按住文七郎。”

这两人一个是才对文七郎施救过的,一个是天潢贵胄,自然都是可信之人。旁人如今也不知道该信谁,便勉勉强强信了这二人,不曾开口阻挠。

江苒便同秦王上前去,一个按头,一个按脚,好歹是将人制住了。

江洌用几枚银针依次刺了他几个穴道,旋即又将其衣襟扯得更开一些,方便他呼吸。

文七郎胸腔仿佛破旧的风箱那样,费劲儿地呼吸着,直到江洌几针下去,他才喘得上气,江洌又割开了他的手指放血,说来也奇怪,从文七郎手指间冒出的血,也一样透着暗色,不似平常鲜红。

过了好久,他面上的黑斑才渐渐淡下去。

自始至终,裴云起都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太子殿下的威仪,在众人心中仅次于帝后,如今有他镇着场面,一些想要叫嚷的闹事之辈也不敢出声,给了江洌一个安静的施救环境。

眼见着文七郎回转过来,太医署的人也到了,江洌同领头的太医简短地交流了几句,便叫他们将人抬走去继续医治,旋即才退回到裴云起身边。

江苒随着他一道退下,见到裴云起在,心中大定,裴云起摆了摆手,示意她站到自己身后,才开口,沉声问道:“孤听人来报,说此处出了事情,在场诸位俱是目击者,不妨一一说来。”

一时便有人一五一十地说了,只道:“文七郎同江三郎开口寻衅,说要比试,江三郎应战,可一比试完,文七郎便忽然这个模样了,怪哉怪哉。”

即便是太子殿下在此,众人也有疑惑的,“文七郎这是被下毒了!除了江三郎,还有谁能有这个机会!”

江熠冷声道:“众目睽睽之下,你们俱都在此,我要如何给他下毒?且我既然赢了他,又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给他下毒?”

他自然是不屑于投毒的,如今见太子同江洌来了,就更不怕了,说话之间,乃是一如既往的充满挑衅。那人被噎了一噎,旋即又道:“京城谁不知道你心胸狭隘!文兄先头指责于你,焉知你是不是怀恨在心!”

江熠还要反驳,却听见兄长沉静地喝止道:“江熠,住嘴。”

他一抬头,才发现江锦也来了,只是方才站在太子身侧,不为众人所注意。

裴云起见众人安静下来,才问一侧江洌,“文七郎是怎么一回事?”

“如大家所见,是中毒了,”江洌神情有些冷肃,“是一种见血封喉的毒药,中毒者会感到窒息,这时候应当撕开衣物,为其争取医治时机,再施针逼出毒血即可。苒苒方才动作很快,加上我施针及时,那文七郎如今已无性命之虞。”

一时又有人道:“这一定是江熠!江熠同文七郎动手比试,文七郎受了伤的,定是江熠下手无疑!一定是他做贼心虚,听见文七郎的指摘恼羞成怒了!”

江熠闻言,不怒反笑,正要说话,便又被江锦平静的眼神看过来。

他不由感到一阵憋闷,乖乖地闭上了嘴。

江苒将一切尽收眼底,她虽然对眼前才第一回碰面的三哥无感,可心知如今这样一闹,只怕整个相府都牵扯进去了,不由心中焦虑。

此情此景,对相府来说,十分凶险。

便是江锦、江洌俱都在此,江洌姑且不说,可江锦是相府长子,即便是为弟弟着急,也不能显露分毫,甚至不方便为他站出来说话。

江熠虽觉满腔愤懑,可是如今多说多错,他乃是众矢之的,根本就开不了口。

裴云起将场面上的情形看得分明,也知道如今江苒的忧心,他不动声色地伸出手去,轻轻在江苒肩上一拍。

江苒骤然回头,见他模样,心中稍缓,忍不住开口道:“……太子哥哥。”

这一声虽然不响,然而离得近的人却听得分明。众人只见那方才主动上前施救的女郎叫太子殿下护得严严实实,心中不由想起先时的绯闻来,一时对江苒的身份便有了猜测……果然,这位江家的四娘子,颇得太子殿下的爱重啊。

裴云起安慰般看了江苒一眼,旋即往那几次三番开口搅局的几人面上看去,辨认出了几人的身份,才淡淡道:“听你的意思,孤初来乍到,管不了这桩案子,还应当叫施家郎君出面,来断这案子才好。”

施家郎君忽然被点名,面对着太子明净透彻的眼神,气势便忽然矮了一截,哂笑道:“……自然不是的。”

裴云起淡道:“那面劳请施郎君莫要再开口,如今文七郎中毒一事,疑点颇多,贸然冤枉谁,都是不对的,诸位以为如何?”

太子一开口,并无偏帮,且他平日为人甚得拥护,众人如今见太子雍穆模样,一时不敢再说什么,纷纷称是。

江锦这才定下心来,旋即又往妹妹那边看了一眼,无奈地道:“苒苒,你怎么也搀和进去了?”

江苒小声道:“我过来看热闹,只是那文七郎对江熠的态度有些蹊跷,我便叫秦王殿下去喊太子殿下来了。”

江锦微微沉思,没有再说话。

边上江熠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说果然,他们有了个妹妹,压根就不想管自己了。

这时,裴云起再度开口,直截了当地问,“既然是江三郎伤了文七郎,想来若有嫌疑,寻到他的兵器即可,江熠,你的佩剑何在?”

江熠皱着眉回头,赫然发现,方才为他捧剑的侍从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先前众人大乱之下,竟是谁也没有看到那侍从的踪迹。

他不由微微变了脸色。

太子殿下在场,众人见状,虽然不敢贸然出头再说什么,可心里却犯了嘀咕:若是没什么鬼,那江熠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侍从遣走?

没准就是他的佩剑上涂毒了,如今急着毁尸灭迹呢!

江熠眼见着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来回扫视,偏偏还碍着兄长的视线,不能开口反驳,他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简直气了个半死!

便连裴云起,也皱了皱眉,他方才侧头,吩咐身边的暗卫去寻人,却意外地发现,江苒悄悄地冲着自己眨了眨眼。

旋即三七风风火火地踩着轻功从远处奔来,往太子殿下跟前讲手中提溜着的人一甩,方才笑嘻嘻地行礼道:“殿下,我方才见这个人鬼鬼祟祟的,在留园的池子边捧着一把宝剑探头探脑,觉得奇怪,便将人给您提溜过来啦!”

其实这事儿是江苒叫她去办的,然而如今说出江苒的名号,不过徒添众人疑虑,她便故意没说。

可江熠却认出了那名常在家中走动的婢女,知道她是江苒的贴身侍女。

难道,是江苒授意的?她这是在帮自己?

他惊疑的目光再次投向太子身后的江苒,却见对方忽然抬起眼来,冲着自己笑了一笑。

这一笑,犹如春花灿烂,只是里头隐含揶揄同鄙夷,就差没在脸上写上:江熠,你也有今天!

江熠:“……”

帮个屁,她看起来更想看自己的热闹才是。

※※※※※※※※※※※※※※※※※※※※

江熠:大哥二哥都不帮我,难受

苒苒:别怕,我来帮你

江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站在这里看热闹好久了,哼!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相府明珠 (00txs.com)”查找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