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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就醉倒了，不省人事，醒来的时候也否认自己撒过酒疯。
我听出来许尼亚说的是醉话是气话了，但是他说的一句话让我一直耿耿于怀。
我问他，你昨天说看见陈湘一直哭怎么回事？
许尼亚狐疑的看了我一眼，说什么呢谁说湘湘哭了？你有病吧，边儿去边儿去别挡着我，哥今天事儿多着呢。
我拉住他，不说清楚你别走。
不是司辰我说你闹什么呢？陈湘哭不哭关你P事儿了，她就死了也轮不到你给她哭丧吧，啊呸，我乱说什么呢让你气的。你，赶紧回家看你老婆孩子去。
走到门口，他又回过头来，陈湘跟你没关系了，她现在很好，你要是有良心就好好对家里的，别又跟你爸一样。
哪有他说的那么简单，一整天我满脑子都是那天错怪陈湘的样子。
而她转身后，是不是就开始哭，许尼亚看到的，是不是就是那一幕。
我不知道，陈湘那么坚强的一个女孩儿怎么会像许尼亚说的那样哭的那么可怜，她不是应该像当初我走的时候狠狠的瞪着我诅咒我的飞机掉下来么？她怎么可能会因为我哭呢？
一定不是真的，不可能，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事。
江瞳带天天去幼儿园参观回来，带了很多学校的资料和一些申请表格，江瞳说让我填。
我拿了几张，前面无一例外都是要先填家长资料和各种联络方式，其中就有邮件和QQ，我握着笔的手顿了一下。
快五年了，我都没看过邮箱没登录过QQ，最初是因为要出国网络有限制我也不想再去想过去的事刻意逃避，后来就成了一种习惯，和人联络都用手机。
如果不是要填联络方式，可能我这辈子也不会登录QQ，不会看到陈湘给我的那些留言。
五年前，密码也是陈湘的生日，但她不像其他女孩子那样要我把手机背景电脑桌面都换成她的照片，所以除了这个我自己偷偷设定的密码之外，其他的一切好像都和她没什么关联了。
登录验证的时间很长，开始我怀疑是不是过了这么多年账号早就被回收了，没想到最后还是登录成功了。
打开QQ那一瞬间就有上千条留言涌进来。
给我发过消息的有陈识有向西，有许尼亚有江皓。留言最少的是祁祥，他说你马上回来，或者这辈子都别回来，时间是五年前。
留言最多的，是陈湘。
日期是从我出国前那次选秀比赛我们吵架开始的，在我妈还没刺伤她的时候陈湘就给我发过几条信息了。
她说，司辰你别生气了，我就是想去试试，你让我试试好不好，不然我不会甘心的。
她说，你真生气了啊，怎么不上网呢。
她说，我问陈识了，他说你最近都不开心，对不起。
她说，可是现在我想退出都不行了啊，你别和我生气了，我等你电话。
出了我妈那件事之后。
她说，对不起司辰，不是我要告阿姨的，你放心我会摆平这件事的。
她说，司辰你真生气了是不是？
她说，快一个月了，你到底去哪儿了，你还多久才气消。
她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你别躲着我了。
我看着电脑屏幕发着呆，傻不傻，不是你的错，凭什么要你说对不起。
机场分别之后。
她说，我在办签证呢，我要却找你。
她说，为什么要那么久，你告诉我你在哪儿。
她说，明天的飞机，我去找你。晚上十点钟降落，你会来接我吗？
她说，你肯定偷偷来了但是生气不见我对不对。
她说，司辰你出来吧，我不认识路，我一个人都不认识，我想你，我害怕。
她说，我错了。
她说，找到酒店了，我按时吃饭了，会好好照顾自己，你别担心，别生气。
她说，还是没找到你，签证要到期了，下礼拜回国。
她说，我登寻人启事了，你看到了吗？
她说，我不烦你了。
她说，司辰你去死，我再也不找你了。
她说，我恨你。
她说，再见。
她说，我忘不掉你，还是想你。
她说，别生气了好不好。
她说，我从来没想过和你分手，我们现在也不算分手。
她说，新的签证办好了。
她说，我又要来找你啦，这样吧，如果明天你去接我，给我一个惊喜的话，我以后所有事都听你的。
她说，你又没来。
她说，我不想出名了，我只想要你。
她说，我到底喜欢你什么呢？
她说，我再也不唱歌了。
她说，你走了快两年了。
她说，我有时候真想死，活着太痛苦了。
她说，放心吧，我会好好活着，不会变成你的负担，我可以和你一起照顾阿姨，我可以变得很好很乖。
那一条的日期，刚好就是我对江瞳表白的那一天。
两年多时间，陈湘每天都会给我留言，有时候只有一条，有时候一天十几条，有她拍下来的照片，说我们一起收藏的打口碟，还有她自己的照片，每一张都很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她不再是那个让我觉得独立自由到强硬的陈湘，原来她也有很多脆弱的地方，她还是会在生气的时候说气话，可是我却能隔着一层屏幕看见她的眼泪。
那几百个夜晚，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和绝望，她到底说怎么挺过来的，我根本不敢去想。
陈湘发给我的最后一条信息在我回国前一天，也就是我们在机场见面的前一天。
她说，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是想你。祁祥说我会爱上你只是一种执念，我知道不是。我说真的爱你，从高中那时候就是，你给我修打口碟，在我面前耍帅，你骑单车载着我，你带我离家出走。这些经历，这辈子只能有一次，才不是什么执念，没有人能代替你重新配我度过一次十七岁。你还是第一个对我求婚的人，为了我甚至不管阿姨。司辰我相信你说真的爱我的，因为我说真的爱你，你为我做的事我都知道。可能我太幼稚太自以为是了，是不是，我真的把你对我的爱耗尽了？
那天之后，她就再没发给我一条信息，一个字都没有。
自从在机场见面的那一天，她就真的放弃对我失望了吧。
其实那是对的，我不值得她记着这么多年，不值得她找了我这么多年。我没有那个自信，我低估了陈湘对我的感情。
可她，偏偏高估了我的勇气。
我是给懦夫和逃兵，整整五年里我都以为陈湘早就把我忘的一干二净，我以为她会和祁祥在一起，可是事实呢，许尼亚都不知道有祁祥这个人，可想而知陈湘才是那个真正鉴定的人。
是我，辜负了她的信任。
陈识他们给我发的那些信息都是问我在哪里，都是让我看到之后马上回话。
唯独许尼亚说的一句话让我揪心，你要真是为了躲陈湘那你可以准备回来了，我看她这条小命马上就能玩儿完，大白天，睁着两只大眼睛就往马路中间走，我过去喊她她说她什么都不知道，你说怕你妈疯，我看陈湘也快让你折腾疯了，这次说我在，下次呢，等她死那天你一定要回来，我怕她死不瞑目！
所以，那两年，陈湘到底过的什么样的日子？
假装坚强，然后一个人偷偷哭吗？还是连假装都做不到了。
天天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进来，撅着小嘴看我，爸爸羞羞，爸爸哭哭。
我摸摸他的头发，爸爸怎么会哭呢。
然后他踮着脚尖让我把他抱起来，小手摸上我的脸，再拿开，手心泛着晶莹摊开在我面前。爸爸不哭，有人欺负你吗？
我摇头，说我做错事了，很错很错的事。
天天看着我，爸爸改改。
不行了，改不了，不是所有错都有机会改了。
他皱着眉，好像比我还着急，过了好久才寄出来一个词，对不起。
说江瞳教给他的，天天会说的词里除了一开始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之外，第一个词就是谢谢，第二个就是对不起。
他还解释不清自己想表达的意思，但我明白，他说在告诉我，犯了错就却道歉。
可是道歉真的能得到原谅吗？
而我，又值得她去原谅吗？
天天看我不开心所以要带我出去玩，要买糖糖给我吃。我说话，拉着他的小手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厨房里江瞳忙碌的背影，她说，路上小心啊，再帮我买一袋盐回来好吧？
我说好。
在便利店里我拿了一袋盐和天天想要的冰激凌却结账，他突然指着收银台后面贴着的海报喊我。
爸爸，漂酿姐姐。
是陈湘，天天还记得陈湘。
是演唱会的宣传海报，陈湘的梦想终于实现了。
回家之后我打算进厨房帮江瞳的忙，结果看到冰箱旁边早就放着一袋盐，而且说和我从同一个便利店买来的。
我皱了下眉，江瞳刚好进来。
她笑了一下，和十年前一样看起来简简单单有点傻的笑，你电脑没关，所以，我去看了。对不起。便利店，我说故意让你去的。演唱会的票，我也定了。只有你一个人的。
为什么？
有一次你做梦，说了很长一段梦话。
什么？
江瞳摇摇头，去吧，执念也好，纠结也好，能不能放下你都去一次，这是你欠她的。我对你有信心，我相信你会回来。
瞳瞳……
我装傻装了好多年，但现在我觉得，只有这样才算彻底的让你想清楚。我相信你不会后悔，万一你真的后悔了，我不怪你，也不会原谅你。我不要你一辈子都有一个心结，我不是大度，我要你只是我一个人的司辰，我不再是那个暗恋你的小女孩儿了，我很贪心，我不是那个备选的答案，我要你，只爱我一个人。而你，欠她一句道歉，或者一句道别。
天天听到我和江瞳说话，从外面跑进来，把他最宝贝的糖果拿出来给我和江瞳。
爸爸吃糖，妈妈吃糖。
吃了糖就不许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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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一天我做错事了怎么办？”
“道歉呗，能怎么办？”
陈湘转过头来看我一眼，打开CD机把里面的碟片取出来小心翼翼的放回塑料盒子里，“我喜欢这个乐队，这张可以借我回去听吗？”
“陈湘。”
“嗯？”
“道歉就可以吗？”
她慎重了考虑了下，回答我，“要不然，以死谢罪？我还舍不得呢，说对不起就可以啦，再不然，等我开演唱会的时候就大赦天下，顺便原谅你，嘿嘿。”
“好，到时候我去。”
这是我和陈湘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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