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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白天的明月谷冰冷难忍,晚上的明月谷更可以说是无立足之地了,阵阵行风如刀似剑,生生刮进人们骨子里、灵魂深处。
下定决心在松林稍作休整,在媚娘以及长老们的带领下,便扎营休息了。
妖族擅长变换妖术,但在法则力量下,显然不够看,幻化出来的取暖火炉、避风大屋很快就被击散于无形,最后还是躲避在实物的美姬一家的房子里,这才堪堪好受些。
并且,这还是在叶辰风以及六长老合力以无上秘法驱散寒冷袭击,妖族才能忍受。
媚娘修为较为高深,因此能少受影响。夜色并未化作无边黑幕,反而因冰雪皎洁,高空玉盘的盈盈月光映射,大地一片晶莹。
说来也奇怪,明月谷现今气温冷得吓人,也时常大雪纷飞,却是有时像小孩子脾性一般,来得快去得也快;而有时,则是垂暮老人,行动缓慢,悠悠然磨煞人们的心情。
今夜便是风雪迅疾,气势汹汹然而惊雷般消失。
媚娘别开众妖,独自走入松林。月光如轻纱飘落人间,挂在松林树木的枝丫以及结冰的小型水潭表面,雪地裸露的细碎石屑也不肯放过,仿佛一个贪玩的孩子,要处处留下一串串足迹。
水潭旁,一个栩栩如生的冰雕保持凝视自己纤纤细手的垂首姿势,她坐在水潭旁边的平滑花斑石上,美丽娴静,嘴角还保留着灾祸降临前的微笑。
“美姬。”媚娘叫唤一声,却不知道说些什么了,自己说再多她可能也听不到,枉费一番言语。
哪怕美姬能听到,自己又能说什么事情给她听,解闷的俏皮话?自己不擅长,还可能令对方气急攻心,现在她一动也不能动,只怕自己开口,她更加难受。
那就说说蝎儿?美姬最是疼爱他,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可是,她知道自己变成这般模样就是心爱的儿子所为么?
媚娘叹息,抬起轻薄的袖子,挥挥扫去冰雕女子发冠上的一层雪花。
背后传来踏在雪地上的轻步声,叶辰风一身白衣,额前两揪长发随风飘至左边脸颊,神情难辨。
“我与你族中的六长老合力施法,将此处圈住,阵法不散定能保方圆三十五里的妖族无忧,不必担心。”
“多谢相助,为我明月谷做这么多。”
“不必。”
……
第三日,众人再次启程,但大部分妖族精神萎靡,已有几人几乎坚持不住,被尚且力壮的年轻妖族抬走,而一位狸猴老妖抵不住衰亡,灵丹妙药亦难救,与世长辞。
他寿元将尽,若无这场突兀灾祸,兴许也活不了三个年头。饶是如此,依旧严重打杀妖群志气,掀起一轮悲伤。
叶辰风默默看在眼里,交付暖鼎法宝给到媚娘,告知催动方法,自己则先行一步来到先前找到的适居改造场所。
将古剑刺入大地,叶辰风同时祭出金色古籍,手捻法诀,口中诵读秘法真言,手势往复变换。
璀璨夺目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随后波浪般的神力涌动潮向四面八方,腾挪跌宕,将周遭浊气及寒冷气息驱散殆尽,景象变得祥和温暖。
这该是怎样的大手笔,仿佛生生开辟出一片浑然独特的天地来。
然而叶辰风心神遭噬,七窍竟渗出鲜血,他呲牙坚持着,被神力控制的范围越发辽阔,忽然间他手势停滞,施展秘术似是受到阻力,大口吐血。
叶辰风急忙以大毅力在空中夺来古籍,撬动自身修出的神力,展开的古籍又诡秘翻开几页,神力范围才未势弱衰减。
……
数十万里开外,西木镇酒馆。
一位灰白长发的年轻男子在角落边饮酒,方桌上摆几道山野小菜,滋味比不得洛城、中州等熙攘古城的鱼肉美味,但清爽甜糯,别有一番风味。
男子对饭菜并无关注,只静静饮着本地特酿的蜂蜜甜酒。
正是夜色浓重时分,荒凉小镇的酒馆却迎来一大门派夕云观的弟子,共有十几人,聂荣元、黄麒、千羽、杜石昊率先进入,后面鱼贯入其他十来人。
角落边上的男子微微一怔,没有说话,未想到竟在此相遇,他与这一行人绝大多数不熟络,甚至有些面孔都不曾见。
但曾经,至少是同门。
着实是往事不可回首吗?稍稍怀念便心境动摇,男子正伤感,忽而灵魂撕裂般疼痛,魂印仿佛要被扯一角,手中酒杯险些坠落到地上。
心念电转,他似乎想到什么,脸上出现欣慰又苦涩的神情,笑容要多苦涩有多苦涩。
男子放开绷紧的神识,自愿割肉投食也似,握紧酒杯满满,痛楚入味,仰喉一饮而尽。
…………
明月谷深处山泽。
叶辰风对明月谷并不了解,哪怕受沈半仙指点来到此地,依旧寻不得明月谷地脉在何处,他猜测地脉被动了手脚,因此随时改变方位,因此缘故而难觅。
要不然,自己也无须如此拼命才为媚娘等妖族争下少得可怜的土地,有地脉线索自然就有秘法来解决明月谷危机。
思虑不透的是,沈老前辈为何不愿透露明月谷地脉的具体情况,以他铁口断命、占卜锁位的本事,绝对难不住他,脑中回忆往事,凌蝎那孩子也曾对自己说过,有朝一日让沈半仙去寻地脉。
两者是否真有联系?
沈半仙与凌蝎,一个不知多少年岁,另一个几近二十年龄,怎会……叶辰风眉头锁紧,灵光乍现,但又捕捉不到什么有用信息,只觉得有人在幕后布下天大的局,隐秘而诡异。
他收纳好古籍,刚才控制不住的鲜血被他处理掉,一身素净等着媚娘前来。
此天地为他开辟,无上秘法加以神力催动,引来神秘地脉源力维持,屏蔽法则力量的伤害绰绰有余,定能安居。
可方才施法受阻,几乎无法进行,究竟为什么突然阻力消失,有人挖渠引流一般,顺利得莫名其妙,不合推理。
胡思乱想之际,前方先是出现一道婀娜身姿,后面越多身影,却是媚娘等妖族已安然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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