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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廿四，陈姨娘去世。
二月廿七，宜嫁妻，平阳王长女萧蘅嫁与禄光王世子宋宇晨为妻。
陈姨娘的去世，在整个王府中甚至没有产生多大的波动。除却如萧芸倩儿这般少数与陈姨娘有关之人，其他人几乎是漠不关心的。陈姨娘去世之时，平阳王也只是匆匆来看了一眼，流下了几滴泪。
妾室去世，甚至不得入祖坟，本就无需旁人多重视吧。
更何况，接踵而来的，便是萧蘅的亲事，众人为了准备此事，均是忙的团团转，谁又会去注意一个妾室的过世呢？
萧芸的禁足令恰巧在萧蘅大婚前一日到了时限。萧蘅的婚礼，她自然是要参加的。
萧芸穿上了之前二哥帮自己挑的衣裙，戴上了在金翠楼买的首饰。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萧芸内心又是一阵悲伤。
犹记得买这衣裙的时候，陈姨娘还在，甚至还和她一同在院子中赏花来的……
眼眶一酸，竟又是要落下泪来。
在陈姨娘去世的那一日，萧芸哭了许久。上一世，她也哭了许久，但哭的却不仅仅是陈姨娘的逝世，还有自己之前的委屈，自己日后的孤立无援。
但这一世，她却只是为了陈姨娘的离去而伤痛。自己的母亲，再一次地离开了自己。
平阳王嫡女与禄光王世子大婚，场面自是热闹极了。去到禄光王府的达官贵人络绎不绝，但其中，最为显眼的，便是——
当年的指婚人，当今圣上也来了。
身边，还带着谢浔之一同来的。
禄光王府本是人声鼎沸，如今见到圣上来了，在场众人忙齐齐行礼，王府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众人不必拘礼，朕不过是来见证朕当年的这场赐婚，大家继续忙自己的事情便是。”当今圣上，宏元帝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面容俊朗，话语间虽是温和却不失威严，眉眼间亦是沉稳。
众人得了圣上的命令，忙遵命去继续与周围人寒暄，且为了不令圣上面子受损，这次他们比之前演得还更卖力了些，王府中的热闹氛围再次到了一个顶峰。
而禄光王见圣上驾到，也不敢再和他人客套了，赶紧去接待宏元帝这位至高无上的贵宾。
宏元帝仁政爱民，还常在民间微服私访，素来民众间声望极高。如今与禄光王交谈时，亦是面容亲和。
反倒是在圣上身边坐着的谢浔之，一脸冰冷，也极少回禄光王的话。
萧芸捡了个角落站着，如今这堂中越是热闹，她却越觉得悲哀。
一来，陈姨娘不过前几日才过世，如今父王脸上却是满面风光，看不出一丝伤心的痕迹。
二来，这看似热闹的婚礼背后，却全然不是一段幸福的姻缘。大姐的痛苦，甚至不敢让旁人知晓……
要让她强扯出笑容，着实太累，但哭丧着脸又着实不妥，干脆便到了一个众人都察觉不到的角落。
萧芸本就身份低微，加上旁人都顾着寒暄，如此便更是无人会注意到她了。
“小姐？”站在萧芸一旁的小桃自然是注意到了自家小姐神情的异样，于是颇有些疑惑地唤了声。明明是大喜日子，自家小姐怎地竟有些神伤呢？
“啊，小桃。”萧芸当即便明白了过来。她微顿，许久方微叹着惆怅问道，“小桃，你应当还记得，之前我曾问过你，你希望我嫁于何人？”
有些话，她已闷在心中许久，如今更是感伤。人声鼎沸之中，看似危险，却反而是不容易令他人起疑。想了想，萧芸终是决定对小桃说出来。
“自然记得。”小桃用力地点了点头，“我说谢宰相，而小姐说他是万万嫁不得的！”
“那若是排除谢宰相，不知小桃觉得，何人才算得上是如意郎君呢？”
“嗯……这个嘛……”小桃努力思索了半天，方有些模凌两可地答道，“礼部侍郎李大人？听闻他尚未有妻妾，而且在外的声誉也是不错的……”
“那……小桃希望我嫁过去，是做夫人，还是妾室呢？”说来也巧，小桃所说的礼部侍郎，李林玉李大人，刚好便是谢浔之“淡如水”的君子之交好友。但萧芸对于他的了解，也仅限于此了。
“自然是正夫人！”小桃不假思索。
“那……小桃可曾想过，我哪怕是做了正夫人，以李大人这等尊贵身份，日后又怎会不纳妾？”萧芸看向窗外，眼神有些悠远，“小桃，其实相比这些富贵荣华，我倒更希望……能过上普通人，那一夫一妻的生活。”
倾诉了出来，萧芸只觉得心中也轻松了些。
或许小桃并不懂这些，也未曾想过这些，但也只有面对小桃，萧芸敢肆无忌惮地说真心话了吧。
“一夫一妻……就是那画本里说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么？”小桃果然是似懂非懂，“为什么，李大人就不能只娶小姐一个呢？”
萧芸听到小桃天真的回答，不由笑了出声。她伸手轻弹了下小桃的脑门，半调侃道：“又想要富贵，又想要幸福，小桃啊，你也太贪心了些。”
小桃捂着脑门，有些不服气地说道：“怎么就贪心了，难道世界上，就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么？”
两全其美……若是事事都能如愿，她也不至于会重新来这一世了，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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