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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昊霖正读的声情并茂，猛不防对上老太太那一双“大白眼”，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滴——滴滴——”
安静的灵堂突然被这辆不讲礼貌的汽车闯了进来，司机还嚣张的打了两声哔。
待看到从车上下来的人后，众人的表情那才叫酸爽。
尤其是费了好大力气，才把眼泪酝酿到眼角的李昊霖。
看见来人后，忍住心里的翻江倒海，调整了好半天表情，硬是挤不出一丝惊喜。此时一滴泪还不合时宜的从他眼角滑过。
“没想到死了一回才知道我的人缘这么好，我实在是太激动了，就忍不住出来看看。”
范署长从车上跳了下来，一身警服邋里邋遢，活脱脱一个犀利哥的造型。就这样，范署长还一幅胜利者的姿态，乐呵呵的朝着“啪啪”的闪光灯招了招手。
门外的记者们拍的更加火热。本来是要拍个丧礼的，没想到能遇到这么一个重大的新闻，于是个个都推推搡搡，女记者们都暗搓搓的亮出了自己的“白骨抓”，想要抢个新闻头条。
“你这个杀千刀的短命鬼，我就知道你命贱，没有那么容易死！”一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老太太嗷的一声，不再端着一副高贵冷漠脸，拄着个拐棍，摸摸索索的，就要朝范署长这边找过来。
“哎呦我的老娘喂，你慢点。”范署长再顾不得在这里大白话，匆匆忙忙的跑过去扶住老娘，身上就结结实实的挨了好几下。还被老太太嫌弃是掉进了茅坑了吗，身上这么臭。
范署长也不生气，陪着笑稳稳的扶住老太太。
“原来范署长没有死，那真是可喜可贺呀。”傅将军看着扶着老娘的范署长说到。
“托将军的福，老范这次才能死里逃生。”范署长放开了老娘，对着傅将军拱拱手。
傅将军回了一礼：“范署长客气了，范署长这是吉人天相。”
“老范，原来你还活着！你能活着回来真是太好了。”李昊霖终于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走近了范署长。
一看到一脸“喜极而泣”的李市长，范署长笑得露出了森森的白牙，眼睛稍眯，眼角露出了不少细纹：“是呀，老范能够死里逃生，以后又能给李市长效力了。”
范署长明明是感激的语气，李市长偏偏却能听出几分“不同”来，尤其是“效力”两个字更觉得是意味深长。调整好的表情差点又有了龟裂之相。于是尬了两个字：“呵呵。”
随即李昊霖又说到：“既然老范回来了，那灵堂就没有必要继续设了，都撤了吧。大家也都散了吧。”又对范署长说：“老范看样子是刚刚赶回来，赶紧去休息休息缓缓精神吧。”
也不嫌范署长身上的脏乱，亲自拉着范署长就要往后室走去。
跟前的人却纹丝不动。
“李市长且慢。按说范署长刚刚回来，看着身型具疲，不宜打扰也是应当。只是警备暑遇袭事件，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公众对此事关注颇多，此事也事关到傅某的女儿。所以傅某麻烦范署长能不能稍忍一时不适，将当日所见之情形公之于众。给大家也给傅某解惑。”全身孝服的傅将军一个跨步走到走到了范署长跟前，和李昊霖隐隐形成了两方对峙之势，谁也不相让。
“傅将军先不必急于一时，待范署长稍作休息也不迟。”李昊霖说到。
范署长朝着李昊霖拱了拱手，却走到傅将军跟前：“不碍事。范某无能，让警备暑的兄弟落了个死伤的下场。今日范某就将当日的所见告知公众。”
说完，无视李昊霖眼神的胁迫，开口：“那日傅某和兄弟们带着顾子臻走到了狮子坡那一段，忽然遇到了傅家二小姐傅晚晴从半路开车堵住了去路。傅二小姐态度蛮横，坚持要带顾子臻离开。我们自然是不允许，并喝斥傅二小姐这是阻碍公务，准备将傅二小姐带走。谁知二小姐竟从身上掏出了一把枪，顶着我上前去缉拿她的属下。为了属下的人身安全，我不得不把人质先交给了傅二小姐，然后再徐徐图之。哪知傅二小姐的车开出了一段距离，被傅小姐劫持的警员头上却毫无预兆的中了一枪，倒下了。当时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一枪，傅二小姐也吓的六神无主。反应过来，我们立刻和来的一伙人发生了枪战。而顾子臻趁乱带着傅二小姐开车逃跑了。范某也在枪战中被人袭击，落入了旁边偏僻的山坳里，幸得过路的好心人相救才捡回了一条命。伤一好就赶了回来，没想到正好赶上了自己的葬礼。”
“范署长意思是这枪不是傅小姐开的？袭击警备暑的不是傅二小姐的人？”一个记者问。
“我只知道全程傅二小姐没有开过一枪，至于袭击警备暑的是不是傅小姐的人范某就不得而知了。”范署长答。
“原来凶手不是傅二小姐呀，是有人栽赃陷害。”一个记者猜想。
记者们也开始议论纷纷。
“可是据专业人士调查袭击警备暑的子弹是傅将军部队里常用的子弹型号，这该怎么解释？”
“栽赃嫁祸谁不会呀，常用又不是唯一使用。”
“幸存者明明那么多，为什么只有范署长愿意出来面对公众，为什么不让剩下的人出来一起说明情况？”
“李市长说这些人不愿意面见记者，李市长你怎么说？”
死人怎么见？去下面和他们见吗？
已经吩咐文耀民处理掉活口的李昊霖满是心塞。
范署长的话到了这里便不再回答记者的问题。话锋看似不偏不向，甚至坐实了傅晚晴劫持人质的事实。但其实这件事是对傅晚晴有利的。
傅晚晴那天劫持顾子臻的照片已经被登上了报纸，这些天被渲染的沸沸扬扬，想抵赖都抵赖不了。但权贵的女儿，嚣张一点，众人虽然觉得可恨，可比起开枪杀人，这确实要轻的多。
至于开枪袭击，范署长没说是傅晚晴也没说不是傅晚晴，虚虚实实，才更可信。剩下的，有的是傅将军的喉舌来圆满。
“果然是那个孽障！”傅将军流出了两行清泪，做出一副大义灭亲状：“傅某已经着人极力寻找傅晚晴那个逆女，一旦寻回，立即扭送警备暑，犯了何罪一切由警备暑法律制裁，傅某绝不过问。”
“傅将军大义呀！”
这场开头悲悲惨惨的追悼会又在对傅将军的赞不绝口中结尾。
待到记者和前来吊唁的宾客人去楼空，范署长再没有理会李昊霖，被傅将军的人带回去休息了。
李昊霖想上前和范署长说两句话，却被傅将军的人阻了开来。
隔着人群，李昊霖和傅将军目光碰撞，两个人都脊背挺直，杀气四射。
李昊霖率先离开。
范宅后室里，只余傅晚初，范署长，以及开车送范署长参加他的葬礼的青年，就是曾经被范署长派着监视傅晚初的愣头青。
范署长顾不得换衣服，一把抢了青年腰间的枪，远远地指着傅晚初，咬牙切齿的说道：“臭娘们，老子毙了你。”
青年却挡在了前头：“头，头你冷静呀。你别忘了，是傅小姐的人救了你呀。她不光救了你，要不是她，孙哥他们五个早就被文耀民的人给弄死了呀。你不能恩将仇报呀。”
范署长本来因为傅晚初已经肝火旺到了极点，如今看着挡到自己跟前的愣头青，再听听他说的那番话，不光肝疼了，牙疼，心疼，真是他妈的哪哪都疼。
四十多岁的人给了前头青年生龙活虎的一脚，大骂：“你个没脑子的蠢货，给老子我滚开！”
青年挨了一脚，依旧没让，揉了揉估计被踢肿了的腰，说：“头，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好歹也是我冒着生命危险找的傅小姐，怎么也算您的救命恩人了吧，您您却这么骂我，我可不……”
“你给我起开！”范署长一把粗鲁的推开了青年，懒得听他磨磨唧唧。然后满是血丝的眼狠狠地瞪着傅晚初：“恩将仇报？我呸！这是她欠我们的。要不是她，咱兄弟能死吗！共事了这么多年，刚刚还在眼跟前的兄弟，说没就没了！”说到这里范署长已经哽咽起来。
青年眼圈也红了，但仍弱弱的辩解：“可是绑架案不就应该归我们管吗？我们领着国家的俸禄，自然要为民众解忧。”
青年的话，让范署长头发都快要炸了起来。指着傅晚初的枪马上就要转移目标，隐隐还有开枪的趋势。
“范署长！”傅晚初忙道：“事已至此，对于你死去的兄弟，一声对不起份量实在太轻，如今我能做的只能是尽量弥补，确保他们的家人后半生无忧。”
“弥补？呵呵”听了，范署长自嘲的笑了：“是呀，这年头，人命如猪贱。一条人命，也就几十块银元的事！”
“范署长，我真的很抱歉。但我不想因为死去的人和你进行争论，这是对他们的不尊重。我会如何弥补，你且看我以后的行动吧。”
“哼，假惺惺谁不会？”范署长冷哼了一声，倒是放下了手枪。
傅晚初自然也乐的转移话题：“范署长，我听这位小哥说，事发当时你并不在现场，而是去找了李昊霖。以李昊霖的性格，你怎么可能好好的活到现在？”
范署长把枪扔给了青年，斜着眼说到：“呵呵，外人都道老子是个只知道贪钱的糊涂蛋。可老子能在这个位置上干这么久，要是手里没有点料怎么可能安稳活到现在？我不过是威胁李昊霖，我一死，他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马上就会见光，要完大家一起完！李昊霖这些日子因为忙于对付你父亲，没有腾出时间来料理我。想着这次丧事办完了，老子的日子也是真的到了！”
青年手忙脚乱的接过枪，讨好道：“这不您被傅大小姐给救了嘛。”
“你给老子闭嘴。”范署长对于插嘴的青年差点又是一脚，幸亏青年躲得快。
范署长对傅晚初说：“听这小子说你早就发现了我被拘禁的地方，可偏偏就等我出殡这天救我，又安排我演了这么一出，算盘打的就是好呀。”
“范署长说笑了，我们也算各取所需吧。你看结果不是皆大欢喜吗？只是不知范署长所说的料……”
“打住！”范署长没有好气的打断傅晚初的话：“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这次以后老子算是把李昊霖得罪死了，官路估计也到了头。那些东西可是老子保命的底牌，你要我的命，我会给你吗？”
“范署长说的是。料我不要，还可以保范署长官运亨通，就看范署长愿不愿意了？”
范署长冷笑：“老子任免都是要通过李昊霖，你当上海是你家的？”
“虽然你是李昊霖任命的，但上海也不是他李昊霖一个人说了算的。”
“就算是因为你爹的势力暂时保住了职位，以后在李浩林下面能讨得了好？”
傅晚初拨了一下前额的发丝，说：“范署长，你当官是为了什么？无非是个权和钱。权，我傅家给你保，钱，一个月政府发你们军饷多少，我傅家可以私低下给你们多少。平时补助之类，李昊霖克扣你的，我们就可以补给你。而且，有句话说的好，叫官官相护。你说，倘若你不在这个位置了，就算你有保命的底牌，民能斗过官吗？”
傅将军哼了一声：“呦，看来我给自己找了大靠山呦。将军府也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做这个冤大头吧，说吧，你们要什么？”
傅晚初笑了：“这次警备暑损失了不少人，很快就要补充新的力量了。用谁不用谁，还不是警备暑长说了算！我，要警备暑里二分之一的力量都是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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