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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兄长的出柜
林景和陈曦只在M城待到了大年初四, 他们就得回C城去了。
短短几天，陈曦爷爷奶奶对林景印象颇好，觉得这个孩子虽然是个男娃，但是是个非常不过的过日子的贤内助。
林景还在陈曦家里下厨帮忙做过几个拿手菜，家里的人不知道是确实觉得这菜好吃，还是客气地说法，反正是人人都夸奖了林景的一番。
林景和陈曦要去赶飞机, 爷爷奶奶把两人送到了机场，奶奶还从手提袋里掏出个用红布包着的东西递到林景手里，语重心长地道，“要和陈曦好好过日子, 有难处就找我们说，不要委屈了自己。”
这幅模样, 完全是叮嘱孙儿媳妇的话呢。
林景心里窘迫, 脸上神色也有些不知所措，结结巴巴答道, “我和陈曦会……好好过日子的, 奶奶放心吧！爷爷和奶奶也多注意身体……”
奶奶又要叮嘱什么，幸好陈曦过来把林景解救了，和奶奶来了个拥抱, 笑道, “我们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 不要太操心, 好好保重身体。”
最后在奶奶的眼泪花花的注视下, 两人离开了。
上了飞机，林景才窘迫地把奶奶给他的那个红布包拿出来看，陈曦侧头看着他笑，道，“拆开看里面是什么，要是是奶奶的镯子你可怎么戴。”
林景瞪了陈曦一眼，把红布拆开，里面是个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果真是一个碧绿的翡翠镯子。
林景把盒子盖上，又用红布把盒子包上，看到陈曦望着自己笑，便又瞪了陈曦一眼，道，“你个乌鸦嘴。”
陈曦笑着握上他的手，说道，“奶奶那一辈人，好像送孙儿媳妇都要送这东西，她送你这个东西说明她对你很满意呢。”
林景在心里叹口气，没有说话。
在陈曦家里这几天他觉得一切还算好，没有任何人来刁难他，大家都对他温和而客气，似乎都还挺喜欢他的样子。
能够被这样的家庭接受，林景心里自然为此高兴，而且终于能够松口气了。
陈曦家里没有人问林景，关于林景家人是否同意他和陈曦在一起的事，看他们那种欲言又止的样子，他们应该是很想问的，没有问出来那就一定是陈曦交代过了，说不要问这个问题。
想到此，林景将陈曦的手握得更紧，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要睡觉。
想到自己家里可能会有的对自己和陈曦在一起的看法，林景的心就揪在一起，脑子里乱糟糟的。
陈曦爷爷奶奶给陈曦弄了不少东西让两人带回来，两人回到家后，林景收拾好几天没人住的房子，陈曦就把那些从M城不能推拒而只能带回来的东西放好。
晚上两人在外面去吃了饭，看到时间还早，便一起去看了一场电影。
电影结束回家，林景还沉浸在电影里的场景里，两人手牵着手走在小区里的道路上，有老奶奶从两人身边走过，走过去之后又回头看两人，然后才离开了。
两人知道那老奶奶在看什么。她在看两人牵在一起的手。
不过两人并没有将握在一起的手放开。
回到家，陈曦就去放了洗澡水，浴缸够大，两人可以一起泡澡。
爬上床，身上很暖和，林景靠在陈曦的怀里，手揽住他的腰，这样的安静又平常的幸福，便是他的世界里最美好的存在了。
总有一天，他会让他的父母同意他和陈曦在一起。
大年初七开始，两人都开始忙碌起来了。
时间就这样看似缓慢，却又在人不注意的时候快速滑过老远。
这年清明节，林景和陈曦一起回了一趟林景家老家看望爷爷，爷爷身体依然健朗，他看到陈曦和林景一起回家非常高兴，他没想到林景和陈曦的友谊能够持续这么多年，并且还能够越来越好。
两人带了不少东西回家，爷爷念叨着让他们不用这么麻烦。
之后送两人离开的时候，爷爷收拾了几口袋家里的山货和新鲜蔬菜让两人带回去，而对于林景说的他和陈曦住在一起，爷爷一点也没有多想。
这次是陈曦自己开的车来，林景家乡的公路修成了水泥路，开车不会费多少时间了。
爷爷说让陈曦以后经常去他们家里玩，看来，他对陈曦的印象真的非常好。
就是这一年的寒假，林家发生了一件非常大的事情。
虽然事情非常大，但事情也仅限于林家自家人知道。
林景的堂哥林仁被林家逐出家门了，林景的大伯说，以后不再认这个儿子，让他再不要回家乡，以免丢了林家的脸面。
林景这一年的寒假因为父母会回家过年，他便向导师请了假，腊月二十五的时候就回家了，于是，见证了事情的全过程。
那天从凌晨开始就在下雪，到早上，外面已经垫起不薄的一层雪白了，林景窝在床上和远在C城的陈曦发短信聊天。
突然听得楼下一阵喧哗声，这么早，这么冷，即使是一向习惯于早起的庄稼人此时也愿意多窝会儿暖被窝。
听到楼下的声音，林景便起了床。
下楼之后，楼下堂屋厨房卧室里的灯都开着，但堂屋大门是关着的，但屋里依然很冷。
林景看到他堂哥林仁坐在堂屋里的椅子上，林景的爷爷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他爸爸站着在教训林仁，“人长大了，翅膀硬了，干出这种事情来，还要不要脸面啊！”
林景妈妈此时也从厨房里过来了，手里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热水，把热水放地上，绞了热帕子，递给林仁，道，“仁娃子，快把脸敷一敷，看这一巴掌，半张脸都肿了。”
林景站在楼梯口没有进堂屋里去，只远远看着，这才发现他堂哥估计是被谁打了，脸上左半边脸肿得老高，头发有些凌乱。
看他抬手很滞，估计身上也有伤，只是他外面搭了一件林景爷爷的军大衣，所以看不出来身上的伤怎么样？
林景觉得很诧异，不知道这么一大早的，家里是怎么了？
“你说一个男人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算怎么回事，旧社会的大地主家里才养男戏子当兔儿爷，我们家以前也是这方圆几座山的大地主，不过，我们家可没人干这样没廉耻的事情。你说你爸和你爷生气，要打死你，你看是不是应该？”林景爷爷皱着眉头语重心长地说道。
听到这一番话，林景着实惊讶不已，愣愣地站在那里脸色变了好几变。
他从没有想过，那一个总是清清高高的堂哥居然也，也和男人在一起，而且，看这个样子，还让家里人给知道了。
“你赶紧回去给你爷和你爸认错，就说你和那个男人断绝关系，你爸给你说亲那一家姑娘，我们这里方圆几个村，谁人不得赞一声人长得俊，她也是大学毕业，人家工作还比你找得好工资比你高呢，怎么就配不上你，赶紧和人结婚了，你家里放心了，以后谁会再计较你今天闹的荒唐事。”
林景爷爷这样说似乎也是合情合理了。
林仁在家里，是真的大少爷，他比林景的姐姐林琳小几天，但是却是林家里第一个出生的男孩子。
当年林仁母亲奶水不够，林仁便吃了自己妈的奶水又吃林景妈的，搞得林琳从生下来连奶水都没有吃够，她认为自己从生下来就在被弟弟们欺负。
林仁小时候身体和林景一样不好，在家里有好几个堂姐和小姑姑的情况下，他便是被这些姑娘们如同照顾最娇弱的公主一样地照顾长大的，读小学的时候因为路途比较远，别人家的孩子哪个不是四五岁就翻山越岭的，他却是姐姐背着去上学。
慢慢长大，家里因为家庭条件变得比村里别人家好，他自然又是比别人样样用得精细的，哪里不是个大少爷模样，那个从小就比别人来得清高的性子就是这样养来的。
林景从小还要在家里干家务呢，林仁却是不会干的，因为他有奶奶，他奶奶把他宠到家了，什么活也不让他干。
不过他似乎也特别争气，读书成绩从来就很好，他虽然比林琳小月份，他却比林琳要大一届，当年还考了非常好的学校，据说成绩上北大也行的，但他报了人大，他似乎是认为这样比较保险。
林仁一直是林家的骄傲，说起这个孙子，林景他二爷每次头都比别人抬得高些。而且林家之后读书的孩子，都是被教育要向林仁学习的，林景从小就被教育过很多次这种话。
就是这样一个林家的天之骄子，他和个男人在一起了，林家里怎么能够不炸开了锅。
在林景的记忆里，林仁似乎是没有挨过打的，他还记得他小的时候，也是过年，似乎是林仁做错了什么事，他妈拿着扫帚要打他，却被他奶奶拿着菜刀追着砍，这事算是林家里的一个笑话，在有着这样护着孙子的奶奶的情况下，还有谁敢动林仁一根指头。
但就是这样一个没有挨过打的人，此时被打肿了脸，身上也是伤。
林仁坐在那里一声不吭，林景的爷爷爸爸妈妈围着他，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听进去他们劝解的话了。
林仁爷爷又要开口，林仁总算是出声了，只是那话却让人更气，“没法子的。我和女人根本不行，即使和女人结婚了也生不出孩子来。即使你们配猪种，也要挑个行的公猪来呢，我就是个废的，哪里能行。”
林仁声音清清幽幽的，带着股傲气，又有些玩世不恭的意味在，似乎又是在自嘲。
他这话把林景爷爷也惹急了，抬起手看来也是想给他一巴掌，但最终这是别人家亲孙子，没敢真打下去，他喘了好几口气才道，“怎么就不行，你怎么就知道不行。”
“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找女人睡立不起来呗。”林仁那带着自嘲的清幽声音又来了。
林景的妈脸色变了几变，另外两个老爷们儿好像也颇尴尬的样子，林仁却似乎一点也不觉得他一个斯文后生这么说话有什么不妥。
林景皱着眉头躲在那里，突然林仁抬起头来往他这里看了一眼，那样黑沉沉的目光让林景心颤了一下，往后退一步，脚踢到后面的物件，发出啪啦一声响。
这下大家都朝他那里看过来了。
林景的妈妈直接走过来，看到是他在，便道，“还早呢，你起来做什么？”
林景有些不自在地道，“听到下面有声音，我下来看看。时间也不早了，我去做早饭好了。”说着，就从堂屋里跑过，进厨房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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