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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惊天雷

作品: 斗心记 |作者:茗荷儿 |分类:古代言情 |更新:08-03 0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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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昕猛地放开她,大步走了出去,那种匆忙竟然带着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青桐神色不宁地等在帐帘处,手里捧着官服,“萧大人在大厅里,没说什么事。”

半夜三更传圣旨,韦昕铁青着脸,换了衣服,往大厅里赶,刚到门口,就看见青色官服的萧如是坐在太师椅上悠哉悠哉地喝茶。

萧如是放下茶盅,扬声道:“皇上口谕——”

韦昕不情愿地跪下,只听头顶清亮的声音说:“明日辰时,礼部尚书韦昕到御书房等候觐见,钦此。”

韦昕起身,袍袖一甩,“就这么个口谕,你不会明日早朝时告诉我?”

萧如是一脸委屈,“下官记性不好,怕耽误皇上跟大人的事,半夜醒来突然想起这话,赶紧换上官服赶过来。没想到大人却不领情。也罢,如今皇上的话已经传达了,下官要回去补觉。”

韦昕冷声道:“萧大人好走,本官不送。”

萧如是却停下步子,桃花眼含着笑,“下官给大人提个醒儿,皇上听说林将军成亲是大人保得媒,似乎不那么高兴。”

韦昕冷哼一声,“此事就不劳大人费心了。”抢先一步出了门,把萧如是晾在身后。

再回到书房,已是人去屋空。

长案上留着一张字条,清丽的簪花小楷,“一支曲子一件事,大人事多莫相忘”,墨迹未干,显然才写不久。

韦昕看着字条,唇角微微翘起。笑意一闪即过,他脸色复又凝重,高声道:“青桐。”

进来的是青梧,“青桐临时有事,属下代为当值。”

韦昕思量片刻,道:“去查查萧如是近两日见过什么人。待青桐回来,让他在门口跪上两天,以后调到药房,负责煎药。”

青梧忙求情,“大人,青桐——”

韦昕摆手止住了他,“我已决定了,若再多说,也到药房去。”

青梧退下,有点担心青桐。

青桐一直待杨怀瑜进了紫英苑才离开。

杨怀瑜点了灯,褪下外衣,对着镜子细细看,就见脖颈处两行紫色的齿印,已咬破了皮,旁边血渍已经发黑,看着有点瘆人。

她悄没声地拧了帕子,把血污擦掉。伤痕沾了水,隐隐作痛。

杨怀瑜皱着眉头,他下口还真重。

换了水,重新取帕子净面,方才哭过,眼皮有些红肿,可一双眸子却闪着异样的光彩。

这一次,她豁出命去跟他赌,赌他的不忍,赌他的不舍。当他咬她的那刻,她赢了。

他终是没有用她的心头血做药引,所以气极恨极才下口咬她,想让她尝尝那种痛的滋味。

那次夜探韦府回来,青桐来找过她。

只说了一句话,韦昕的病,其实是蛊,只有她的心头血做药引才能解。

再问,青桐却什么也不肯说,让她去问韦昕。

对于蛊毒,她没见过,也没听说过。月影给她找了一些书回来,也只是简略地提到是湘西苗人常用的一种巫术,并无解毒之法。

是走,还是留。

她也曾犹豫过,走了,找一个安静的村子,过自己向往的平民生活。若留,那么有可能真的就死了。

选择活着却没有他,还是拼死换他一生不忘?

韦昕中了蛊。她也是,她中的是心蛊,为了他,宁可什么都不顾。

这一夜杨怀瑜睡得很安稳,直到日上三竿才起。

自进入腊月,杨夫人就免了她们的昏定晨省,连膳食也让她们各自在园子里用。一来是因为,年底夫人事情多,贞顺院回事的人络绎不绝;而来则是怕她们吃了饭来回走,受了冷风。如此,杨怀瑜倒落了个清闲。

许是接近年关,枫霜阁消停了许多,并无大动作。

丰宜在腊月十八那日来过一次,交给她一些银票,是这半年的节余。又送给她一个碧玺的手串,说是补给她的及笄礼。至于其它,什么都没说,也没提他去韦府的事。

腊月二十八,皇上封了大印,这一年算是平安过去了。大姐出嫁,三妹禁足,杨怀瑜过了有生以来最清静的春节。

正月初三那日,皇上开印,第一件事就是停了民间嫁娶。然后批了为免外戚干政,秀女只在五品之下官员及望族富绅家采选的折子。

杨怀瑜松了一口气,至少杨怀瑾不必担心杨怀琳进宫惹事。

正月初十,云初晴出嫁刚满一个月就来杨家小住,与杨怀瑜挤在紫英苑里。

杨怀瑜见她衣饰打扮比往日华丽,那张圆脸却瘦了好大一圈,忙问:“你还好吧,林将军对你怎么样?”只怕自己好心办了坏事。

云初晴漫不经心地答:“没什么好不好,反正成天见不着面。”

杨怀瑜想问,可话尚未出口,已觉得脸上发烫。

云初晴明白她想问什么,红着脸说:“我们还没圆过房,夜里各睡各的,白天他从来不在家。”

杨怀瑜后悔不迭,“早知,我就不该给你出那个馊主意。岂不累了你?”

云初晴笑着安慰她,“别,我来可不是这意思。现在他跟我别扭着,你等着瞧,我如今受到的冷遇,早晚都要讨回来。”

杨怀瑜忐忑地问:“你不怨我?”

“我自己做的决定,怎么会怨你。而且,我嫁给他,不后悔。他虽对我冷淡,可人极好。”云初晴看着她,长长叹了一声,“我们要去漠北了,这三五天就走,想着以后见面就难了,所以来看看你。”

杨怀瑜吃了一惊,“去那里做什么?听说风沙大,吃的用的都不方便,连喝口水都困难。”

“林淮扬想去。在漠北,瓦剌人经常骚扰汉人,他有事情做。在京城待了大半年,他闲得快长霉了。况且当日答应成亲,也是韦大人应允助他回漠北。”

那样一条铁骨铮铮的刚硬汉子,留在京城管些鸡鸣狗盗的事,确实委屈了他。

杨怀瑜眼神稍黯,“你不能留在京城?”

云初晴道:“是我主动跟着去的,我不想与他分开……老夫人跟大哥大嫂也都同意。”

杨怀瑜想起当日杨怀瑾定亲时,云初晴嫌郾城偏远,说只肯留在盛京。如今,到要去更荒凉的漠北,不免有些唏嘘。

云初晴反倒再三宽慰她,许诺一定常常给她写信。

两人叽叽咕咕说了半宿,交三更时才各自睡去。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到了二月。今年的乡试定在二月初九、十二和十五日三天。刚过二月二,便有心急的学子进京备考,联络往日科考的同乡以及拜访各位考官。

罗源也不例外,刚安顿好就来杨家拜访,带了很多礼物,不但老爷夫人有,连杨怀瑜跟杨怀琳的也准备了。杨重运亲自接待了他,与他在书房聊了大半日,还留他在外院用了饭。似是极看重他。

会试向来由礼部支持,地点就在礼部贡院。韦昕为正主考官,萧如是为副主考官。

十六日一早,参加完会试的举人们就慷慨激昂地举着万言书在皇宫门口,要求皇上彻查韦昕贪污索贿,处死韦昕。有些学子甚至冲进礼部,将里面的物品砸了个稀巴烂。所幸其时韦昕在文渊阁,并未受到牵连。

事情闹得轰轰烈烈,最后不得不出动五城兵马司的人强行冲散学子,并抓了十几个为首的才算结束。

学子们的这一番折腾,并没有得到理想的结果,殿试那日,韦昕依然神定气闲地穿着大红朝服站在百官之列。相反,被抓的十几人却以各种名目被定了罪。有的是不孝,有的偷盗,有的是强抢民女,总之人证物证俱在,他们不得不伏法入狱。

罗源虽不是一甲,可也得了进士的身份。杨重运建议他继续考庶吉士,不要去地方州县。

杨怀瑜得知这些,直觉认为罗源跟万言书脱不了关系。

也不知韦昕在朝堂见到罗源那刻心里是怎样想的?

想到此,杨怀瑜竟然有些坐不住,趁着夜色,去了韦府。

韦昕果然在书房,正伏案写着什么。杨怀瑜打量一番,见后窗开了半扇,遂轻手轻脚地自屋顶转到后面,身子如一缕轻烟,滑进了屋子。

刚落地,就听到韦昕的声音,“来人,韦府何时由得人随便出入了?”

门外走进两名侍卫,见到杨怀瑜,大吃一惊,对着她拉开了架势。

杨怀瑜恼道:“你不必如此,我只问你一句话。”

侍卫们看了看韦昕,悄声退了出去。

韦昕放下笔,抬起头,懒懒地开口,“说吧。”

一个月不见,他的面色似乎好了许多,不再苍白如纸,反倒带了些许红润。可神情却是憔悴,眉宇间仿似拢着吹散不去的轻愁。

杨怀瑜突然觉得面前的人极为陌生,他的眼神不是往日的犀利,不是习惯的嘲讽,取而代之的是平静,或者还有失去生机的死寂。

杨怀瑜脱口而出,“你还好吧?”完全忘了此行的目的。

韦昕微微一笑,“你说呢?万言书没取得效果,杨姑娘是不是很失望?最近罗源没少往杨家跑,他考庶吉士是杨姑娘的建议还是杨大人的建议?”他起身,合上杨怀瑜身后半开的窗扇,续道:“这种人,放到州县最多搜刮点钱财,若上了高位,可就祸国殃民了。”

方才以为他变了,没想到还是跟以前一样刻薄,杨怀瑜冷冷地说:“要论祸国殃民,恐怕谁也无法跟大人您相比。”

韦昕冷哼一声,“就算我是祸国殃民的千古罪人,也照样有人喜欢。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姑娘不会忘记这句话吧?”

声音如晴天霹雳,震得杨怀瑜全身僵硬,手脚冰凉,一张脸却红得要滴出血来。

韦昕悠悠道:“俗话说,久病成良医,我自己给自己下了蛊,十六年来夜夜受蛊毒折磨,日日在药汤里浸着,怎会闻不出茶里的迷/药?”

杨怀瑜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那你还面不改色地喝了,还由着我偷你的印章。我试过,你根本就没有意识。”所以,她才敢大胆地偎在他身旁,扣紧他的手,说出那八个字。

“只能说姑娘太过自信,或者太小瞧韦某了。”韦昕脸上又绽出清俊的笑,“杨姑娘,你是喜欢在下这张脸还是二品夫人的位子?”

杨怀瑜一掌掴过去,“谁喜欢你了?我只不过随口想起诗经的句子罢了。”

“如此甚好,在下已向皇上请求取消婚事了。至于姑娘,三番五次到在下府中,若传出去未免影响姑娘的清誉。”

话刚说完,杨怀瑜已经奔出门外,失去了踪影。

韦昕站在窗前,呆呆地看着窗外清幽的月色,痴了许久。

静夜里,淡淡竹香,经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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