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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嫣然怔怔地看着手上的玉简，脑海里一瞬间涌出很多奇奇怪怪的念头。
书中，纪无勉是在一座废墟秘境找到这枚玉简的。
那时候，他从小因为经脉堵塞被族人欺负，成年之后终于得到贵人的帮助离开家族，去外面闯荡。经历很多波折之后，九死一生，堪堪觉醒了上古血脉，便无意中进入秘境，找到了玉简。然后也是在一次修炼中，借着月光，他打开了玉简，得到了这一份绝世心法。
现在，纪嫣然用同样的方法，得到了同样一份心法。
她心里惴惴不安，神识探入玉简中，发现月光正在一点一点补齐里面的字，很快出现了一篇正常的心法。
“此法诀为妖修一族所有，集族人万年经验，望后辈好生修炼。”
“第一层，拜月。”
“第二层，祈月。”
“第三层，挽月。”
“第四层，揽月。”
“第六层，化月。”
“第七层，问月。”
和纪无勉的心法一模一样，所以……不需要再问，自己手上的就是纪无勉的《问月心法》。
可是心法现在出现在朝仙门的书楼中，那是不是说明纪无勉还没有拿到这份心法？
而基于封泽说过，水天一色岛并没有叫纪无勉的人，所以纪嫣然大胆猜测，书中的纪无勉很有可能并没有出生,自己现在所在的时空，是《长生》一书的前传中。
至于为什么不猜测是纪无勉飞升之后，那自然是因为在他飞升之前，纪无勉是特意去了一趟水天一色岛，一招毁掉了那个让他和他母亲受尽委屈和苦痛的小岛的。
现在水天一色岛还好好的在那，封家也没有出事，所以也只有这一个结论了——纪无勉尚未出生。
不过……转瞬间，纪嫣然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书中说过，流光小世界只有三大仙门，而纪无勉的心法是在一个大门派的废墟秘境找到的，里面语焉不详地提了一句，那个消失的大门派极其强大，就算三大仙门加起来，也不一定是它的对手。
这一切加起来，纪嫣然有了一个恐怖的想法。
朝仙门会在未来的某一天覆灭，揽月山脉成了修真界最大的废墟秘境，世上只剩下三大仙门！
之后，纪无勉游历秘境，才机缘巧合地得到了这一份心法！
想到这里，她呼吸一窒，嘴角涌出一丝鲜血。
打坐的时候，最忌讳情绪太激动，这样内息逆行，气血上涌有走火入魔的可能，好在她在清心草蒲团上打坐，立刻清醒了过来，所以情况不算严重。
纪嫣然收敛内息，起身看向了师傅离开的方向，眼里复杂，不知道要不要去找他。
这只是她一个不完整的猜测，可是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她的猜测很有可能成真。
·
独自坐在圆石上，纪嫣然犹豫了一夜，直到第二天玄令已经过来了，她才从万千思绪中回过神。
“你怎么在这？”玄令看了看蒲团，眉峰微皱，“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就算是修士，也是需要睡眠的，打坐和修炼不能代替休息。”
“师傅……”纪嫣然有些心虚。
她是个修炼狂人，能够不睡就尽量不睡，以前和师傅十天半个月见一次面，从来没有被发现过，导致她一时大意，现在被发现了。
“你不能再这样下去。”玄令眉心微折，“弯弯，纪师弟将你交给我，我对你有教导的责任。从现在起，你一旬必须休息一天。”
“我知道了，师傅。”
休息对修士来说确实是有些好处的，她不该任性。
“算了，为师现在和你在一起，那我亲自来监督你好了。”
见玄令叹息，纪嫣然发现自己这两天似乎都在惹师傅生气，有些愧疚地低下头。
低下头那一刻，她看见了手上的玉简，忽然想起这件事，连忙道：“师傅，你看看这个。”
玄令不明所以，接过来打量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什么蹊跷，问道：“这个怎么了？”
“这枚玉简上的心法我可以修炼吗？”纪嫣然一脸期待。
虽然这是纪无勉的心法，可是他不是很没出生吗，那自己先用着，等到他出生再将这枚玉简送给他好了。
有她这只蝴蝶在，朝仙门是绝无可能会覆灭的，所以纪无勉估计是不能在废墟秘境找到玉简了，那她便主动送去又有何妨。
反正玉简都说了，这是给妖族所有妖修用的，纪无勉既然是月狐，勉强也算是妖修，自然也可以修炼这个。
“胡闹！”玄令又生气了。
他自己也觉得这样频频生气不好，可是世上就是有这个一个小娃娃，总是惹他生气。
“你现在已经在修炼上善若水之法，如果改修心法，你知道其中的痛苦吗？”
纪嫣然不知道，她小心地瞄了一眼玄令，问道：“有多痛苦？”
玄令：“…………”
他活了八百年，第一次生出来一种称之为无语的情绪。
耐下性子，他无奈地开始解释。
听他一说，纪嫣然才明白其中的可怕，因为重修心法，竟然需要散去之前心法所得的真元。
她可惜地叹一口气：“那就算了吧，可能我天生不是它的主人。”
不过……
不对啊，纪无勉也是在一次修炼中发现了这么心法玉简，所以他也是修炼了其它心法的人，为什么书里没有描写他散去修为的事情？
“师傅，难道世上真的没有一种可以让人不散功就可以重修的法子吗？”
“这自然是有的，妖族的圣法是问月心法，它便可以做到。”玄令面上浮现出一丝愧疚和低落，“问月心法本是朝仙门至高法诀，不过现在已经失传近千年，只怕再难寻回了。”
纪嫣然：“…………”
她看了看师傅手上的玉简，这才发现它已经隐没了月光。顿时恍然大悟，怪不得师傅说这些，他压根就没有发现手上的玉简就是传说中已经失传的心法。
“师傅，问月心法在你手上呢。”
玄令顿了顿，低头看了看手上的玉简。
“夜里月亮一出来，它上面的字就会自动补全了。”纪嫣然解释。
玄令不说话，斜了纪嫣然一眼。
“真的！”纪嫣然委屈，“我们晚上一起再看，我不骗你。”
“那就晚上看，现在师傅教你其它的东西。”
玄令也不再和她争辩，抬手拿出来一叠符咒和一根《初级阵法详解》玉简。
“凡是修士，都要漫长的生命，如果一直苦修下去就太苦了，所以为师今天开始，得教你一些其它的东西，打发时间。”说罢，他有点了点纪嫣然的眉心，“像你这样的，就是最常见的苦修的例子，以后不能再这样。”
纪嫣然不明白：“我勤快修炼，早点晋级不好吗？何必空等年华老去再来努力？”
“想法是很好，可是你一心耽于修炼，漫漫人生没有其它的乐趣，遇见瓶颈便心浮气躁，这生命就算再长，又有什么乐趣呢？大家若都像你这样，何必修真，倒不如做个凡人自在。”
“有些修士日夜不辍，那是他们天赋有限，稍一懈怠，便会被时间追上。你的天赋好，大可不必担心自己的寿命。”
玄令指了指手上的符咒：“凡是活得久一些的修士，或是对杂学有所涉及，或是精通其中之一。像你几位师叔，你以为他们是喜欢这个炼器、炼器这些吗？都不是！其实都是生命太过漫长，又迟迟不能突破，所以找个乐子罢了，懂了么？”
“所以，师傅你现在也要带我找乐子吗？”
“对！”
玄令给她一根玉简：“拿去，你这个月的任务就是记住里面的一百零八种初级阵法。”
还没等纪嫣然发愣，他又塞了一张符纸，说道：“对了，还有清心符，这是最简单的一种符咒，你以后白天都练习这个，修炼等到夜里月亮出来再说。”
“……谢，谢师傅。”
《初级阵法详解》她也有，以前是简单看了一看，发现太负责看不懂所以就没有理会，现在……她又要重新过上备战考试的日子了？
玉简是一种神物，修士神识扫过便可以记住里面内容。
可是，阵法这种复杂的东西，就算记熟也没用，得会画会写，熟记八卦，精通天文地理，可以随着时间和空间的变化改变阵法，破开生门，调整死门。
玄令对很多东西都略有涉及，这时候便担起了一个师傅的责任，在圆石旁边的空地上，教导纪嫣然用灵石摆阵。
一天下来，纪嫣然痛不欲生。
“师傅，天黑了，我可以歇一歇了吗？”
玄令看看西边无限美好的黄昏景色，又看看蔫搭搭的小弟子，有些好笑地同意了：“随你吧。”
“谢谢师傅。”纪嫣然眼睛一下子亮了一些。
玄令见状也不理会她，抛下手上的几枚灵石，走到崖边看着西边霞光，目光中含了一点暖意，怔怔出神。
纪嫣然也学着他，一起感悟人生，直到夕阳沉下去，新的月亮升了上来。
“师傅，你看玉简。”纪嫣然用手肘碰了碰玄令，示意道，“我说了我没有骗你。”
那被随手搁置在石头上的破旧玉简，在月光下发出浅蓝色的光芒。风一吹，微微抖动，如玉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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