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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
时间还在继续。我接近李宁玉的计划已经找到突破口，所有的一切正有条不紊的进行。
自从上一次的谈话，我稍微收敛了自己大小姐的脾气。但是依旧是工作不了一会儿就跑出去跟人打情骂俏，有时候我故意从她的办公室门口经过，我也能感觉到她似乎对我有一些不经意的关注。
这是好事情。我必须尽快接近李宁玉以便找到密电的母本，从而翻译那些加过密的电码。
她钟情于工作，我就用工作来打动她，我常常时不时就找借口往她办公室窜，翻译的了的翻译不了的我都让她过目，美其名避免发生上次吴大队的事。李宁玉果然认真，一一过目，一一指点。只要我问，她就答，而且事无巨细的告诉我指导我的工作。
只是短短一段时间，我的译电能力得到了大幅的提高，我心中对她产生了一种佩服，她不愧是美国留学回来的高材生，在译电这一块可谓是一个了不起的天才。
我甚至有过幻想想直接剖白了身份，并且说服她也加入我们的组织，只是这个想法过于大胆，被我的父亲及时制止。暴露身份无疑就是宣告了死亡。
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里，我的态度实在有些游戏人生的意思。也正是我的不绝对严谨，才没有给人刻意做作的感觉，父亲看着我这么积极热衷的搞情报做地下工作，他的眼神里流露出的更多的是一种无奈。
是为国，还是为家，是为了民族的危难，还是为了报哥哥的仇恨。我游走在三个势力之间，我渐渐也有些模糊了最初的面目。只是我依旧相信着老k给我的信仰，那也是我哥哥为之牺牲的信仰，自由。
自己的自由，家人的自由，同胞的自由。不再被战火摧残的生命，活下去，努力活的有尊严的自由。
在军机处的日子里，我如鱼得水，我甚至享受这种带着好几张面具过活的日子，我每日看着李宁玉，我算计着她何时才会上钩，这种折磨反复着，就像是拿萝卜在引诱一个小毛驴，我的心越发的痒痒。
她对我来说已经不是一个任务那么简单，我看着她，我好像沉迷进了这个游戏。得不到，越想要。
那一天终于给我抓住了一个机会，我去找李宁玉给她看新的电码。她拿在手里过目，觉得渴就端杯子喝水，那时候我突然留意到她换了一个杯子。
外表虽然一摸一样，但是这绝不是我之前也用过的那个杯子。那个杯子有一个缺口，这个没有，显然是个新的。
我看着她有些不知从何而来的火气道：“你干嘛要换杯子？！”
她正在看电码突然听见这么奇怪的质问转头看我道：“怎么了？什么事？”
我借题发挥道：“你，你看不起我吗？我之前就用你的杯子喝了口水，你干嘛要从新换一只新的？！难道我就那么脏吗？”
我莫名其妙甚至有些神经质的纠缠，李宁玉瞪着眼睛看我，她没想到我为了这个事大发脾气，而且有那么一点蛮不讲理歇斯底里的意思。
李宁玉在我的质问里看着我又看了一眼那个杯子道：“我只是换了一只新杯子。有什么严重的问题吗？”
我自然要胡搅蛮缠了我拿着她的杯子道：“有！你让我觉得自尊心受到了伤害！我没病没灾用你杯子喝了口水，你就急着换了个新的。你分明是看不起我才这么做的！”
李宁玉喜欢安静不喜欢吵闹，听着我尖锐的嗓音她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想要反驳却一时想不起什么招数来对付我这样难缠的小鬼。谁都知道顾家的大小姐，顾晓梦没心没肺的，要是找起事来倒有点唐僧取经的执着。
李宁玉懒得吵，有什么好吵的，看着我道：“好了。晓梦，你是来送资料的不是来质问我的杯子的。你可以离开我的办公室了。五分钟的时间到了。”
我怎么会放过她，我想要开口纠缠，李宁玉却伸手来夺她的新杯子，我假意给她却在争夺中把杯子摔在了地上，水撒了她一身。哐当一声特别清脆。我听见李宁玉特别不耐烦的喊我的名字道：“顾晓梦，你有完没完？！”
我只有演下去，给她一喊立即一脸委屈，眨巴着眼睛水汽就涌了上来，眼泪水吧嗒吧嗒的就从眼睛里夺眶而出，我咬着嘴唇特别无辜可怜侧过头不去碰触她的目光。
从她悬在办公室里的镜子，我看见自己的神态，我觉得自己都要相信自己真的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看见李宁玉做出了一个动作，她伸出拇指开始咬自己的指甲。那是她惯有的一种身体语言，代表了她内心的焦躁与不安。
尴尬而沉默的气氛还在继续，办公室里压抑的好像是无声的战场。我的眼泪温热而咸湿，我满嘴都是苦涩。我的心情也越来越像是真的，我不敢看李宁玉，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选择这样无理取闹甚至有些神经质的行为来引起她的注意。但是我的内心是多么希望李宁玉，我的上司，那个冰凉的女人能够多看我一眼，多跟我说一句话。
我觉得我似乎罹患了一种职业病。接近李宁玉已经分不清是任务，还是出自我的真心。
天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我看见李宁玉皱着眉头然后走到我身边抬起了手。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好本能的缩缩脖子闭眼后靠了一点。这是个及其自怜的小动作，我居然想到了李宁玉要伤害我。
是我做贼心虚，是我小人了。
那天，李宁玉抬起手的时候一贯冰冷的她，给我擦了眼泪。
她的手跟她的人不同，有一丝温热。手掌潮湿温润，碰触在我脸上的感觉很舒服。
我第一次和她离的这么近，她的眉毛浓淡有致，睫毛很长，眸子在天光的照耀下闪烁着不定的光辉，像是两颗名贵的宝石。她的手指擦去了我的眼泪，她的声音道：“不哭。”
依旧是惜字如金。只是我仿佛被她下了某种魔咒，真的就哭不出来了。我直直的看着她，四目相对，我多么想望进她的心里。看看她冰山一般冷漠坚韧的外壳下，有没有一颗红色的跳动的心脏。
我流不出眼泪只是拼命的点头，我想听她的话，我想她这样看着我。很奇怪，每当李宁玉看着我的时候，我仿佛就觉得她的眼中只容的下我一个人，她的眸子倒影了我的面孔，我满心欢喜。
“玉姐……对不起……”我用猫一样大的声音跟她道歉。
她摇摇头转过身回到座位，掏出了烟点上来抽，吐出烟雾的时候，我第一次发现原来一个女人抽烟也可以抽的那么美丽。
我再次道歉，她还是没有开口，似乎是有很大犹豫。最终她看着我道：“我没有刻意要换你用过的杯子。只是前几天某科员来的时候，不小心把它打碎了。我才换了一只新的。我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你不必跟我道歉，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我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在反复的试探，游移，焦虑之中，她的话给了我极大的鼓励。她能向我解释，就说明她的内心是在乎我的感受的。
我甚至有些压制不住的喜悦。但是我看着她好一会儿眼睛红肿，想哭又是笑了。
李宁玉看着我掐灭了正在抽的香烟道：“怎么了？你笑什么？”
我只有说真心话道：“我是高兴的。”
李宁玉看着我道：“有什么高兴的？”
我看着她道：“我刚来的时候说话不好听，就把玉姐你给得罪了。我还以为你看我不顺眼，所以根本不理我……我想了好多，头都想破了，我不想你讨厌我，但是你还是不理我……可是刚才你给我擦眼泪，我心里觉得欢喜。”
我说的好像个害羞的大姑娘碰见情人那般扭捏，我的欢喜也是真的。李宁玉看在眼里那里还有什么防人之心，我的天真与傻气就那么打动了一向冷漠的李宁玉，她看着我好一会儿突然嘴角上扬弯了个弧度，笑了一笑道：“你真的那么在意我的看法吗？我没有讨厌你，我一向都是这样的，没有针对谁。”
她笑了，我有些傻眼。笑起来的李宁玉更美！
我看着她的军装还湿着赶紧掏出手帕走到她跟前蹲下来给她擦干，看着她道：“玉姐，你不讨厌我就好。”
我柔顺的就像一只小猫一般，我甚至闻到了李宁玉身上的香水味道，我看见她的胸微微有些起伏，她的呼吸似乎有一点紊乱。她不适应别人太过近距离的接触一般，伸手接过我的手帕道：“我自己来吧。没事的，你出去吧。”
我孩子气的笑笑，我已经看见她的办公桌下，第三个抽屉半开着，里面有一份电码的母本，那正是我想要的东西。李宁玉是警惕的，她回身的时候不经意的伸手将抽屉推进去，金属咔哒的声息，我知道母本被锁起来了。
我看了她一眼，她面容如常，手中还擦着衣服上的水渍。我一脸抱歉道：“我误会你了，我跟你道歉。我一定补偿你的损失。”
李宁玉没开口挥挥手让我出去了。
我亦是乖觉退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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