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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堪堪地退后了一步，前一刻还充满侵略性的冷冽气势仿佛被尽数收敛了起来，他只是看着她，将手中的那瓶药放在了床头柜上，下了床，开口说话的时候，却是轻描淡写的语气，“现在倒是知道怕了，刚才又何必那样嘴硬非得惹我生气？我说过，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他顿了顿，侧过身体看了她一眼，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痕，神色还是那样惊恐无助，他只觉得心脏一阵绞痛，终于还是指了指床头柜上的那瓶药，“这是药，你自己擦吧，擦完之后你就给我滚。”他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地决心，转过身来，一把就扣住了她的后颈，那低沉的嗓音像是融入在了这样紧绷的气氛之中，无比清晰地传来，“叶思怡，你要滚就滚得远一点，我告诉你，最好不要让我再见到你，否则，我一定不会再放过你！”
他说完，狠狠地推开了她，不再看她一眼，大步走出了卧室。
思怡一直看着他走出卧室关上了门，脑海里不断地回响着他刚才说的最后一句话，竟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那颗心仿佛是钝钝的更是痛了起来。
她怔怔地看着床头柜的那瓶药，脸色是一阵青一阵白――
她刚才流血了，他看到了，她自己也感觉到了，她现在还在隐隐作痛。她知道很多事情都是相互的，一个巴掌怎么拍得响？今天自己所承受的一切，正如是他刚才说的，她自找的。
只有痛了才能记住不是么？
更何况他刚才也说了，让她滚得远一点。那么她就滚的远一点，再也不要和他见面，那多好？她所说的话，所做的事情，为的不就是让他彻底推开自己么？
可是……为什么心会这么的难受？难过的透过不气来，真像是一条缺水的鱼啊，仿佛是下一秒就会死。
只是她到底也不是鱼，她是叶思怡，她还有爸爸，还有大哥，她还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也还有关心自己的人，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死？
算了，就这样吧，她累了，累的再也不愿意去多想什么，就这样吧……
思怡不敢就这样直接去医院，还特地回到了自己的公寓换了一套衣服，这两天她一直都没有带手机，一回到公寓正好就听到手机在响，她跑去看了一眼，竟然是林飘云的电话，于是走到了衣帽间，挑了一套衣服就接了电话。
“思怡？你终于接电话了。”林飘云一听到她的声音，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你都不知道我找了你多少天，你怎么一直都不接电话？”
思怡想着这几天的糟糕事情，也就含糊其辞地带过，“前两天有点事情出去了，手机忘记在家里了。”
“思怡，你家里是不是出事了？我很担心你。”林飘云开门见山就说：“你也不用瞒着我了，我这个好姐妹没有不称职，在你最需要人陪的时候我也不能陪着你，不过我知道你家里出事了，思怡，如果你觉得难受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支持你。”
思怡喉头有些发涩，这种时候突然听到自己最好的朋友给自己鼓励，她自然是十分的感动，说话的时候也有些哽咽，“飘云，我还顶得住，谢谢你。”
林飘云又是和她说了几句，最后两人约定了这个双休日见一面，这才挂了线。
思怡换好了衣服，顺便就把手机给丢进了包里，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劲，于是还是脱掉了衣服去浴室洗了个澡，最后穿衣服的时候又看着自己脸色憔悴，她就给自己化了一个淡妆，这才出门去医院。
去医院的路上，思怡才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格外的放心，要是换做以前，这样的情况之下，她哪里还有心思再去洗个澡？也许她自己都不知道，潜意识里，她根本就是相信了江燕回的一句话。
到了医院，叶雄明已经出了手术室，躺在床上，大概麻药还没有消退，所以鼻子上罩着氧气，还昏迷不醒。
叶正昊就坐在床对面的沙发上，看着思怡走进来，诧异地扬起眉头，“怎么那么久？打你电话又不带手机，爸爸半个小时之前就出了手术室，院长给爸爸做了手术，现在已经没事了，不过这几天需要好好观察一下，之后还要帮他一起做物理治疗，这样他的中风才会有所好转。”
思怡很认真地捉摸了一下叶正昊的表情，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毫不知情，爸爸能好转和江燕回有关系。
不过他不知道更好，想必那院长肯定也是保密工作做得极好，她原本就不想让家人知道，爸爸那脾气，要是知道了，肯定死活都不愿意接受江燕回的好。
她暗忖了一下，又估摸着郑牧岩应该什么都没有说，这才放心地开口：“师兄要回老家一段时间，我就和他多说了几句。爸爸没事就好，我刚才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了院长，他已经把情况都跟我说了。”
叶正昊观察多么入微的人，思怡虽然说的是毫无破绽的样子，但是他还看出了点异样，尤其是她身上的衣服都换了，脸上还化了个淡妆。他浓眉皱起来，“思怡，你早就知道爸爸会没事么？”他之前也不敢相信，一开始都说没有希望的人，怎么突然就好了？可是真的看到叶雄明从手术室出来，他还是松了一口气，不管相信不相信，爸爸没事那就是最好的。院长什么都不肯说，只是说爸爸运气很好，有人愿意捐出心脏，正好可以给他换上，他却总觉得这中间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思怡心头微微一跳，张了张嘴，“我刚才知道知道的，大哥你为什么这么问我？”
“你很冷静。”叶正昊一针见血地说：“思怡，你的表情掩饰的再好，你都隐瞒不了我什么，要是你是刚刚才知道爸爸没事的，你会这么淡定？这根本就不像你，而且你换了衣服，洗了澡……思怡，你刚才真的一直都和郑牧岩在一起？”
叶正昊不愧是一个警察，每一个字都是那么犀利，思怡就知道大哥这边绝对不好唬弄，可是有些话叫她怎么说得出口？
她下意识地拽紧了自己的衣摆，正思量着应该找一个什么样的借口才能过关，叶正昊的手机却是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思怡着看叶正昊拿着手机看了一眼来电号码，就神色凝重地走出了病房，她这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可是脑海里却是拼命地在想着一会儿应该拿什么借口去说服大哥。
她咬了咬唇，边想着，脚步边地往门口移了几步，正好就听到了叶正昊不大不小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你们确定看清楚了？人真的是他杀的么？……嗯，他身上搜出来的毒品真的有那么多？……什么？包厢的沙发下面都是？”
思怡只觉得头顶轰一响，几乎是五雷轰顶的感觉，整个身子也是瞬间僵硬了，那还挽在手腕上的包包啪一声就掉在了地上，正好被收了手机转过身来的叶正昊看到。
叶正昊见她脸色惨白得毫无血色，自然也猜出刚才自己说的话是被她听清楚了。她如此明显的吃惊和担忧混合在一起，毫不掩饰的显露在脸上，还是让他有些不悦，不禁轻咳了一声，“既然你都听到了，我也就不瞒着你了，你在这里陪着爸爸吧，他大概还需要几个小时才能醒来，我去一趟警局。”
思怡眼看着叶正昊抓起沙发上的外套就要走出病房，她僵硬的身子微微一颤，下一秒，几乎是反射性地抬脚就追了上去，在门口抓住了叶正昊的手腕。
“怎么？”当然知道她为什么会追上来，叶正昊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这样，皱着眉头看着神不守舍的思怡，明知故问，“还有什么事？”
思怡早就已经心神大乱，抖了抖唇，开口的时候嗓音有些暗哑，“大哥……刚才……刚才的电话，是说谁的……”
叶正昊的脸色微微一变，“思怡，你刚才听到了不是么？你不要告诉我，就是因为你听清楚了，所以这么担心。”
思怡张了张嘴，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心里太乱了，大脑也是嗡嗡的，太过突然的事情，让她压根就理不出一个头绪来，可是又无法做到无动于衷，只能死死地抓着叶正昊的衣袖，就这么看着他。
叶正昊就知道会这样，顿了顿还是把事情大概地告诉了她，“原本关于我的工作，我是不嫩私下和你说太多的，不过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告诉你也好，让你好死心。”
思怡心惊地叫了一声，“大哥……”
“你不用怀疑，你刚才听到的都是真的。”叶正昊一字一句的声音清晰地像是凌厉的刀子，划在她的心口上，“我收到的消息就是这样，江燕回在金座出了事情，据说有人亲眼目的他杀了人，还有，他藏毒，应该也吸毒了，只要我过去把人带回警局验一下就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吸毒。”
思怡已经被震得心神俱颤，叶正昊却还在说：“思怡，大哥曾经和你说过，那样的男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你不信，现在就是最好的证明，我会证明给你看，那个江燕回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如同你之前说的那样，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你很快就会知道。”
思怡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等到她彻底回过神来的时候，叶正昊早就已经离开。
江燕回杀人……江燕回藏毒……江燕回吸毒……
这些字眼像是一块一块巨大的石头，沉沉地压在了她的心尖上，她这会儿终于觉得自己的确是一条缺水的鱼了，她不再是她自己了，她是一条鱼，而此刻脑海里面的那个男人才是她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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