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宵雅说的话太过跳跃，以至于元槐想了好久才明白过来，他这次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怎么出不去？那我怎么进来的？”元槐以为，怎么进来的便怎么出去。
但她忘了，她进来的时候，是屠灵阁主动开的门。她现在要出去，万不可能等到它来开门。
“屠灵阁由生灵的魂魄构筑而成，它能感受到生灵的气息，主动将其引入大殿。但殿内的生灵若想要出去，却是要消除那道结界。”宵雅说着抬头朝阁楼上空望了一眼。“这屠灵阁，进来容易，想出去却是难得很。”
元槐同样抬头看向楼阁上空，从她现在这个角度，能够看到楼阁的藻井天花上有一道血红色的结界。结界很厚，似有数百重的样子，覆盖到整座大殿之上。
“我可以消了这结界。”元槐说道。
她有把握，只是可能要消耗不少真元。
“你消了这结界，屠灵阁里的恶灵便都跑了。你是打算出去将他们一个个杀了，还是在这里屠个干净？又或者，任由他们跑了，那这个后果，你担负的起吗？”宵雅冷冷问。
宵雅这个问题倒真将元槐问住了。元槐原先只道，出不去就将这屠灵阁铲了。但是她忘了，这阁里还有许多恶灵。她不可能真将他们屠个干净，一是没这个精力。杀恶灵跟破结界，她只能做到一个；二是她也不想做那“刽子手”。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元槐不愿意平白无故“屠人门，绝人户”。
宵雅问的哪一种情况，元槐都做不到，也承担不了后果。
“那怎么办？坐在这里等？等你爹醒悟，放我们出去？”元槐听了宵雅的话，十分丧气。说话时开始有些自暴自弃起来。
宵雅眄了她一眼，却没再说话。他要是知道怎么办，他也不会在这里坐上一天一夜了。
昨日他被天帝扔进了这屠灵阁，一进来就有一只恶灵要来杀他。许是那恶灵法力太弱，没跟他打上几个回合就死了。恶灵死后，屠灵阁一派寂静，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宵雅是知道这屠灵阁的生存之道的。他杀了一只恶灵，便取而代之，可以暂时安然无恙。
他自己摸了个地方，设了道结界坐了下来。本来是想等他老父亲想通了放他出去的。谁知他没等到他老父亲的回心转意，却等来了元槐。
“你为什么要进来呢？”宵雅问向元槐。
“救你啊。”元槐不加思索道。
元槐回答的直接，宵雅听后神色一动。嘴巴张了张，差点就要说出感动的话。却又忽地听元槐悠悠开口了，“你进来后，妤瑾天妃跟小镜都很着急。可是你父亲不愿意放你，她们又怕你死在里头。想这天宫只有我能来这屠灵殿，便只得让我来了。”
元槐一句话说的不情不愿，宵雅听了甚为恼火。原本要与她说的感动的话全噎回肚子里，只冷冷回了句，“说到底，你是受人所托。”
元槐看了看他，然后缓缓点了个头。
“呵，那你现在没能救的出我，反倒被我连累，一同困在了这屠灵阁中。是我对不住你了。”宵夜冷哼一声，讥讽她道。
元槐听了只当他是耍脾气，并不往心里去。两手一撑，盘腿坐到他身侧。她要仔细想一想，还没有其他的法子出去。
要出去必须破结界，破结界就得杀恶灵。饶是她这这后土来的尊神，抛去其他的不谈，仅凭她的法力，也不能同时做到这两步。
元槐忽然觉得这屠灵阁的构造太不合乎常理。哪有地方是真的“只进不出”？那以前那些同宵雅一样，犯了错被扔进来的神仙是怎么出去的？
元槐将自己的疑惑与宵雅说了一说，宵雅思索片刻，而后淡淡与她道了一句，“以前确有被扔进这屠灵阁的神仙，但是他们进来了便没再出去。”
“从来都没有过？”元槐诧异反问。
“从来都没有过。”宵雅轻轻一点头。
宵雅面容十分平静，仿佛已经看破生死。但元槐自觉人生还很美好，她不想死。只是宵雅与她所说的这些话，让她觉得自己怕是离死不远了。
天上的这座屠灵阁，向来都是只管送人进去，进去了就别想出来了。万亿年来，无一特例。元槐不曾在天上呆过，对于屠灵阁也只是道听途说，并不了解。倘非宵雅现在告诉她，她都不知道原来这么多年，屠灵阁不曾有一人出去过。
可她又觉得这屠灵阁一定有其他什么暗道，不然天帝是疯了不成，要亲手杀了他儿子？
“你到底对天帝说了什么？”元槐疑惑道。
他到底说了什么，才能让天帝下如此狠心，要灭了自己亲儿子的口？虎毒还不食子咧！
“没说什么。”宵雅眼神闪躲一瞬，神色漠然道。
“骗人！”元槐脱口而出，然后又叹一口气，“算了，不想说就不说了。”
元槐单手支着下颚，环顾四周。屠灵阁内一片空旷，寂静无声。大殿之上没有半点打斗过的痕迹，仿佛刚刚出现的那些恶灵只是她自己的错觉。阁楼四周依旧白雾蒙蒙，除了她所在的这层楼阁，她看不到其他楼阁内的任何情形。
元槐实在想不出法子，便也不去折腾了。伸直了腿往后一躺，直接倒躺在地上睡觉。宵雅扭头就见到元槐躺在了自己身侧，眼睛闭合，呼吸渐渐平缓。
他忽然发现她很嗜睡，他与她相处的两年多，见到她的大部分时候她都是在睡着。白日里睡，夜里也睡。偶尔清晨拾了几件衣裳去找她，想问问她，自己穿哪件好，可她总也未起。睁着双迷蒙睡眼，随手抓一件，再嘟哝一句，“这个好。”
其实她都没瞧清那些衣裳是个什么颜色，甚至不知道他手上到底拎了几件过来。
宵雅原本也并不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要穿哪件，他只是想问问，她喜欢哪件。
她喜欢的，都好。
可能是缘分不够吧，总之他后来遇到了一个如镜。如镜爱笑，喜欢粘着他，但也会使小性子。她不像元槐，你问她什么，她都说好。
宵雅喜欢这样的，有生气，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得到两个人在一起时，那种互相把彼此放在心上的感觉。
只是有一个问题，宵雅一直都想不通。他去了凡间四十多年，回到天宫之后，却记不大清自己到底在凡间经历了哪些事。他只记得自己很喜欢如镜，记得自己不能辜负她。
而原本在他的记忆里，如镜好像并不是长的现在这个样貌。
宵雅觉得自己一定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但他仔细一回想，又觉得自己没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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