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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不一会儿，云罗就从屋里面出来了。
她拍了拍背对着她的江恬，阴阳怪气道：“跟阿絮谈好了？”
“喂！”江恬像是被吓了一跳，转过身一见是她，便放松了下来，道，“你说什么？”
云罗见她被自己吓到，自觉愧疚地收回手，道：“你跟阿絮谈好了？”
“啊…嗯…是啊，”江恬眼神飘忽不定，含糊道，“你呢？怎么这么快？”
“什么这么快？”云罗不解地看了她一眼，“这不是很正常吗？”
“啊…很正常很正常…”自觉撞破了挚友秘密的江恬看着云罗比自己都坦然的样子，不觉有些尴尬。
为毛她会尴尬啊？尴尬的难道不该是云罗她们吗？？
“你今儿个怎的这么奇怪，”云罗绕着江恬转了一圈，上下打量着她，道，“从今儿个上午起你就不太对劲。”
“啊…没什么啦…最近有点儿不适，”江恬打着哈哈转移了话题，“那个…她怎么样了？”
“她？你说阿妍？”云罗像看智障一样看了江恬一眼，道，“闹了那么久，她当然是去歇息了啊。”
“啊？歇息？”江恬追问道，“你不用去陪陪她吗？”
“她歇息我掺和什么？”云罗抬手摸了摸江恬的额头，嘟囔道，“奇怪啊，你也没烧起来啊。”
感受到额头上温暖的触感，江恬一下子从自己的无限想象中回过神来，她后退两步，见云罗的眼神更奇怪了，不由捂住嘴尴尬地咳嗽了两声，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回去吧。”
“是该回去了，”云罗抬头看看天色，道，“已是午时初了，待会儿该用膳了，万一娘娘心血来潮，要召我们一起用饭，咱们不在，岂不扫了娘娘的兴致。”
“说的也是。”不知道是不是用膳这个点戳中了江恬，她一下子收敛了自己的表情，云罗觉得这样的江恬看起来顺眼多了。
嗯…至少比早上要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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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鸾宫里发生的一切证明云罗是个真·乌鸦嘴。
苏羡坐在主位上，左右两侧下首各有十五个位置。
而现在，本该坐满的下首空出了两个位置，显得分外突兀。
主位上的人像是没看到空出了两个位置一般，她的目光扫过下面四个跪着的小宫女，状似不经意地问：“何事？”
小宫女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直说吧，”苏羡淡淡道，“本宫还没兴趣责罚你们这种小宫女。”
“…是，娘娘，”跪在最左侧的小宫女磕了个头，道，“主子们去藏秀宫了，还没回来…”
“哦？”苏羡像是突然发现了那两个空位一般，眸光敛起，似是将千万光华都压在眼中，道，“你们的主子…”
虽然苏羡已知道是谁了，但她还是形式化地看了玉瑾一眼。
玉瑾前走两步，微微蹲身，在苏羡耳边说道了几句，便又退回去站好了。
“…云御女，江宝林…”苏羡皱了皱眉头，似有不解，“这名字可真是熟悉啊…”
虽然说着“熟悉”，但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会有皇后娘娘跟她们很熟的错觉，因为娘娘的语气，都快结成冰渣子了。
“娘娘…小主们不是有意的…真不是…”平日里很是能言善辩的子衿却语无伦次起来，她甚至无法完好地组织起语句来，尽管在来的路上她已是知道将要面对什么，然而跪在这里之时她才真真切切地体会到她面对着的是谁，在苏羡日久养/成的气场下她来时打的一肚子草稿甚至连一点儿也蹦不出来。
看着底下的小宫女浑身发抖不住磕头，嘴里一直重复着毫无意义的话时，苏羡忽地觉得无趣起来。
她就算真要针对云罗江恬，也不会对她们的宫女下手，看着下面脸上眼泪鼻涕快糊在一起却不敢抬头怕让她见了不雅的小宫女们，苏羡突然兴起了几分期待。
当然是期待她们主子的到来。
虽然苏羡自个儿并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可怕，但每次看到一些宫女太监甚至位份不怎么高妃嫔在她稍微变冷的语气下颤抖到甚至说不出话来的时候，苏羡都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怎么样他们了。
也只有那个在她眼里长得不怎么样的人了，即使是第一次见她，还犯了错，也能无视掉她的话，在那人觉得自己必须要说些什么时又能冷静地把所有苏羡要说的话都说完了，末了还装作十分无辜的样子，瞧着那人是把所有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实则堵住了她所有未出口的话，还让她不得不原谅那人。
虽然当时她本就只是想作弄作弄她，也没想真的治她的罪。
但还是好气哦怎么破？
苏羡虽还是坐在椅子上，周身低气压环绕，但她的心思已是百转千回，甚至眼角的冷意也逐渐收敛了。
直到殿门口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接着，两道身影跪在了几个小宫女前面。
啊，终于来了啊，真是令她期待呢。
……
云罗二人跪在殿上，即使一句话没说，但从她们跪在宫女前面的举动也可以清楚地表明她们的态度。
苏羡看着底下低着头沉默的二人，道：“怎的不说话？刚刚她们可是很维护你们呢。”
云罗向前挪了两步，磕了个头，咬咬牙道：“此事与她们无关。”
江恬也挪了挪，但她没有磕头，虽是眸光低垂，但语气并不是很好：“此事由臣妾而起，是臣妾拉云罗去的。”
二人说完后就不再说话了，而是就那么沉默地跪在那里，跟主位上的人无声地对峙着。
苏羡气极反笑，她走下位置，走到云罗跟前，她确信在这个位置面前低头的人只能看到她的袍脚，道：“你们二人是笃定了本宫宽宏大量，不会责罚你们？”
云罗低声道：“臣妾不敢妄加揣测娘娘的意思。”
又是这样！这人总能让她说不出话来！
“……既然如此，”苏羡的心思转了一下，笑道，“那本宫可不能轻易饶过你们，不然往后若是人人都像你们这番做派，那本宫还有何威严可言呢？”
苏羡眼光一扫，注意到江恬和后头的四个小宫女身子都是一颤，唯独她最想看到有反应的那人，却像是毫无所觉。
苏羡本来也只是想唬唬她们，毕竟她的大度可是宫内皆知的，面对嫔妃们宽容，自是不至于找几个刚入宫半年的家伙的事。
但她一看到云罗的样子，便生出了几分以儆效尤的想法来。
“江宝林？不必了，以后就是江采女。”苏羡看了江恬那边一眼。
江恬像是松了一口气，接着又不安地看向云罗的方向。
“至于你嘛…”苏羡回到主位上，似是思考该怎么处罚她比较好，正当众人的心渐渐提起时，苏羡的声音传来，“这御女你也不用当了，不若留在本宫身边，当个小宫女吧。”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贬为采女倒也罢了，毕竟大小还是个主子，而成了宫女，就是从被人服侍的主子变成了服侍别人的下等人，这也真真是够屈辱的。
正当江恬想辩驳什么时，云罗终于动了，她扯了扯江恬的衣袖，示意她不用多说，她缓缓地抬起头来，眼神中却没有苏羡想象中被折辱的绝望，而是有一片奇异的光彩闪过。
苏羡听到她的声音道：“娘娘…可是认真的？”
苏羡不由得压下心中的烦躁感，淡然道：“本宫说出的话，自然是毋庸置疑。”
云罗深吸一口气，弯下腰静静地磕了个头，她感觉到额头处传来冰凉的触感，她听到自己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
“臣妾…不…奴婢谢娘娘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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