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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羡秀眉紧蹙：“你是叫我同令君撒撒娇，说郗衍之欺负了我，骂我生的女气，添油加醋的惹令君厌恶他，从此叫他再进不了尚书令府的大门？”
王逸之高高的挑眉：“有什么问题吗？”
“那我成了什么人！”王羡一跺脚，气急的嗔道，“我真心拿令君做夫子看的，这样的小心思，我不耍！”
“这是你犯犟的时候吗？”王逸之面色有些森然起来，“他昨天先去的咱们家，三言两语把我都难住了，要不是大兄来得及时，我都没想好该怎么应付他。你是有小聪明，糊弄个把人不成问题，但你保证你糊弄得了郗衍之吗？”
“我……”
她其实没有底气。
郗衍之的态度太叫人困惑，而这件事又真的不能给任何人知道，即便如大兄二兄所说那般，陛下未必就会问王家一个欺君之罪，可从此后，崔长陵又会怎么看她呢？
她没底气，不是因为怕了郗衍之，更不是怕自己应付不过来。
人不能有软肋，一旦有了，就容易受得掣肘。
王羡深吸气，尽量让自己心神宁静下来：“我知道做人要能屈能伸，阿兄们从前也这样教导我的，可我并不愿在这件事上……”
她有些说不下去，谈不上来自己在坚持什么，也许因为对方是崔长陵，所以有了任何的歪心思，都会叫她觉得是玷污了那样神圣的崔不问。
“那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王逸之知道她犟起来，是一时半刻劝不下来的，就是抓了她来打一顿，她也不会就改了口，是以生气也是白气坏自己罢了。
王述之坐在旁边，平白挨了一顿骂，心里憋屈的很，这会儿又冒出两句话来：“小幺都十四了，入尚书令府也是她自己瞒着家里做的，有什么事情，四兄就不能叫她自己拿主意吗？她日日同崔令君相处，真利用崔令君对她好，打发了郗三郎君，难道她自己心里就没有愧意吗？”
“我就说吃还堵不上你的嘴！”王逸之斥了他一句，“你自己没心没肺惯了，打算教的小幺也这样吗？”
“我不是这样的。”王羡这话接的倒十分的快，“四兄也不要气恼，我再考虑考虑，昨日同郗三郎君说话也不算客气，我想这两天他总不会再厚着脸皮来登门，况且就算他来了，因我二人闹了一场不愉快，我便是小气些，不愿见他，也是无可厚非的。再过两日我要回家，到时候再来谈这件事情，四兄也总要容我想一想吧？”
王述之才是真正一口气噎在胸口，他说话也错，不说话也错，连小幺也把他嫌弃上了。
他盯着盘子里的点心，突然就没了胃口，早知道今天就不来尚书令府走这一趟了！下次四兄若再要来看小幺，还是叫七郎陪他一起吧，这样受气的事情，他才不干第二次！
“反正怎么说都是你们的道理，我说句话，就要里外里的受挤兑，生来就是给你们挤兑的一样。”他撂下手上的糕，小声嘀咕了两句。
王逸之一门心思放在王羡身上，也没留神他说什么，只隐隐听见了声音，一侧目白过去：“你说什么呢？这么大的人了，说个话支支吾吾的，像什么样子？”
王述之心说那小幺都快及笄的人了，成天见了父兄就撒娇，也没见你说过她半个字。
可他又不是傻子，这话说了就是找骂，是以撇撇嘴，挪开眼，一句话也不再说了。
王逸之眼下也懒得搭理他，见他老实了，就没多问，转了头又去看王羡：“合着这件事，很叫你为难？”
王羡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想起了宇文训这么个人，她略歪了歪脑袋：“四兄，大兄说不叫你同秦王世子往来，你听到心里去了吗？又照做了吗？”
他一愣，没想到她会拿这个来堵他的口。
“这两件事……”
“这两件事没什么不同的。”王羡知道他要说什么，赶在他前头截了他的话，“我的事，一个弄不好一家子要倒霉，你和秦王世子往来从密，难道传到陛下的耳朵里，就不会徒惹是非吗？”
她不知道宇文训品行如何，可她觉得，父辈们那样勾心斗角的过来，当年秦王被“流放”凉州，少不了这位皇帝陛下的手笔，宇文训虽然可以说是圣人一手带大的，可生于之恩大过天，人家才是亲父子俩。
况且陛下要不提防秦王，又怎么会把宇文训钳制在京？
兄长们总说，陛下要太原王氏做纯臣，而四兄却和宇文训走得这么近……
她莲步轻移，在王逸之对面官帽椅坐下去，终于舍得放下手上的书卷：“我并不是，也不敢指责四兄做法有失思量，只是想告诉四兄，一个人一个活法。四兄未必不知道这样不好，可还是每每与这位世子往来走动。而我未必不知借令君之手，是最方便也最直接的打发掉郗三郎君的办法，却并不太愿这样做。四兄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她拿了他最没办法反驳的话，想要堵上他的嘴，叫他不要再在这件事情上逼她做决定。
他自己不愿意违背心意活着，却要她做到吗？
王逸之别开眼，好像在深思什么，过了很久才哦了声：“那你自己拿主意吧。”
她应了是是，又说会认真的思考对策：“况且四兄也要想以后啊。将来出了尚书令府的大门，在外走动，我总归还是会遇上郗三郎君。我既借了‘王宪之’的名，就不可能做只在娘子们之间走动的王羡了。现在能借令君的手打发了他，难道将来全指望令君和兄长们吗？”
王逸之抬眼看她：“你说的也对，倒是我目光短浅，只考虑到眼下了。”
王羡知道不是这样，实则是眼下比较紧要，郗衍之追问的紧，正该在这种时候煞一煞他的性儿，叫他吃几次苦头，才会知道这世上还有深浅二字。
她也一时纠结，抬手按了按鬓边：“我也没说一定不做，四兄还是叫我想一想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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