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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念其君子,温其如玉(六)

作品: 摘星II |作者:林笛儿 |分类:现代言情 |更新:01-18 1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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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门半掩,轻轻一推,除了月光下摇曳的树叶,一切都很安静。西侧的卧室亮着一盏微灯,诸航应该还没有睡。

卓绍华放轻了脚步,上台阶。一进门就听到帆帆细微的鼾声,皮了一天的坏家伙,睡得沉沉的。走近床边,在他粉嫩的脸颊落下一吻。扭过头,诸航坐在梳妆台前,不知在笔记本上忙着什么。他不禁要埋怨她的专心了,她竟然没察觉到他的存在。

正要走过去,她突地站了起来,对着镜子伸了个懒腰,胸部朝前一挺,双臂抬高。眉头微微皱起,先朝镜中看了看,又低下头打量着起伏不大的胸部,自言自语道:“为什么就是不长大呢。。。。。。啊!”

身子被一双长臂拥进怀中,呼吸之间,是首长清凉好闻的气息。

她僵直了身子,回过头,撞见首长黑眸中两束晶亮的光芒。

“不需要长大,它们刚好适合我。”嗓音暗哑得,仿佛有一层一层悠远的回声。像宝塔上的风铃,在风中一再叩响着一个名字。诸航从头红到了脚。“首长。。。。。。首长。。。。。。那个。。。。。。”

很想抓头,但是双手都被首长束紧了。他以唇弄乱她的额发,然后将唇贴在她的眉心,细细的亲吻。

这样的氛围,下面是不是该她主动献吻?诸航苦恼地冥思。

“走,出去散个步!”卓绍华没有忽略她的迟疑,侧耳静听外面的动静。嗯,没有惊动坏家伙。

“现在?”诸航讶然了,“我洗过澡啦!”北京的夏夜,走几步,就是大汗淋漓。

“一会再洗。”他不由分说,拥了她就出去。

经过帆帆的床,他已经把外面的小薄毯给蹬开了。诸航蹑手蹑脚地替他又拉上。他小嘴呶了呶,冒出一句:“妈妈,还要。。。。。。”

诸航偷笑地刮了下他的鼻子。

门一拉开,置身于闷热的星空下,诸航好一会才适应。

“帆帆还要什么?”卓绍华牵住她的手,围着院中的太湖石转着圈。

诸航有点害臊,担忧地看看勤务兵和吕姨、唐嫂住的东厢房,要是让他们看到这一幕,不知以为出了什么事。她不想拂首长的好心情,但她觉得他俩这样有点傻。

“他要我唱歌。”一院的残花败叶,明早勤务兵又要打扫好一会,诸航心虚地抬头看天空。

一片乌云飘过来,遮去了大半的月光。要下雨了么,难怪这么热。气象台说,北京已经七十八天没有下雨。

“你唱了没?”卓绍华问。他记得这孩子自嘲自己的催眠曲能把帆帆给吓得坐起来。

“不唱不行呀,他很会撒娇呢,我硬着头皮上。本来想唱首张杰的《年轻的战场》,我怕他会听得热血沸腾,后来只得改唱了一首《虫儿飞》。”

诸航小时候,诸盈哄她睡时,就爱唱这首歌。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虫儿飞,花儿睡

一双又一对才美

不怕天黑

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东西南北

这是首儿歌,也是一首爱情歌曲。歌词之间,充溢着一种孤独的忧伤美。儿时不懂,现在方明白为什么诸盈唱的时候,经常会泪水盈眶。那时,诸盈对晏南飞的思念就如同歌中纷飞无助的虫儿。

诸航心倏地一沉,她怎么能轻易原谅晏南飞呢?

“嗯?”卓绍华立刻感觉到诸航情绪的变化。

“好热,都想吃冰了。”她顾左右而言他。

卓绍华没有错过诸航眼中飞逝的疼痛,“这好办!”长腿朝院门迈去。怕帆帆看了馋,家中没有备下冰淇淋之类的解暑食物。

诸航身子往后埋,“首长,我穿着睡衣呢!”

卓绍华扫了一眼,“没事!”诸航的睡衣是保守型的运动装,不显山露水。心,无声地一颤。诸航回国以来,似乎不是运动装就是军装。她青春无故的芳华,应该有许许多多更适合的衣衫。化妆台做了电脑桌,从不见保养肌肤的化妆品。

是不是要感叹下她的丽质天生?他这个丈夫好像做得太失责了。

路过门岗,诸航是整个人躲在卓绍华的身后,她没勇气看哨兵的脸。

大院外面有个便民小超市,一个大冰柜放在门口。稍微好一点的冰淇淋刚卖完,只剩下几支绿色心情。店主打开冰柜门。

卓绍华结账时,看到旁边的货架上摆放着一摞费列罗巧克力。“哦,再给我拿一盒这个。”

店主含笑扫过身后的诸航,说道:“只给最爱的人!”

“什么?”诸航没听清楚。

“费列罗巧克力的含义:Pietro Ferrero 制作的,献给最爱的人。费列罗,象征着世上最豪华、奢侈的爱,如同为爱摘星。”店主详细说明。

“哇,好吃!”诸航慌乱地撕开绿色心情的包装纸,狠狠地咬下一大块。天气真热呀!

卓绍华看着,直撇嘴,觉得一嘴的牙都给冰着了。

“要不要尝一下?”诸航得意地炫耀。

卓绍华不吱声,拖了她走。过了大门,在一处浓荫处,他蓦地回身,趁她没回过神,将她推到树干前,抬起她的下巴,舌尖肆意地挑开她的唇瓣,在口齿之间疯狂巡睃。

诸航的声音因惊讶而卡在喉咙间,这儿是在人来人往的路边!

“味道有点凉,有点甜。”品尝完毕,卓绍华愉悦地转身离开。

“首长。。。。。。”诸航啼笑皆非,过了一会,才紧步跟上,轻轻拽了下首长的衣角。他不用回头,就准确地扣住她的手腕。仿佛演练过多次,又仿佛一直在那里守候。

夜空中,乌云越聚越多,最后一丝月光也消失不见了。隆隆的雷声从远处滚来,闪电一道道划过天际。

“真要下雨了!”诸航喃喃低语。

“嗯!”

这一刻的时光很静谧,很美妙,谁都舍不得加快脚步。

“姐姐以前讲过一个故事,说有两个人行路,遇到了雷雨,有一个拔腿就跑,另一个仍在慢悠悠地走。先跑的那个人不解,问你不怕淋雨么?那人回道,前面也在下雨,既然都淋湿了,慌什么?不如好好地看看这雨景。”

“是呀!既然一会要冲澡,淋点雨又何妨?”

两人相视而笑,手越握越紧。夜色熹微,两人的身影像水中的鱼灵活游动,忽东忽西。

但还是在雨点落下之前,两人进了院。

夜深如墨。

诸航关了笔记本,留了盏微弱的床头灯。卓绍华先去浴室冲澡,她又去看了看坏家伙,把空调调到适宜的温度,定了时间。

首长已经洗好了,只腰间围了条大浴巾,头发湿漉漉地覆在额前。

心又是一阵猛跳,诸航慌地拿了睡衣冲进浴室。留有他气息的浴室让温度更高了,热水流下来,每一滴都是那么的烫。她不得不把水流扭细,不然真的不能好好呼吸。

玻璃门被拉开了,隔着水流,她看到拿着浴巾在外面等候的首长。很奇怪,先前的羞涩、局促全然不见了,一切是这么的自然、甜美。

水龙头关住,她投入他的怀中,像个孩子样,等他擦干身子。

分离的这一周,她是这么这么的想念他,无论是身子,还是心。

四肢柔软,好像体力耗尽,她只能依赖着他,全幅身心的。

她听到他的呼吸在加重,心跳和她一般,猛烈而又急速。

唇瓣是怎样粘在一起的,那样的吻,像用尽了全部力气,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一缕空气,完完全全与他相融。

都记不起来了。

回过神时,发觉自己已躺在床上,床头灯已熄去。偶尔的光明是窗外掠过的闪电,刮风了,哗哗响的是纷飞的树叶。

她哆嗦了下,贴他更紧一点。

他的肌肤如烙铁一般,如子夜的黑眸诉说着他对她无尽的渴望与爱恋。在他的目光中,她感觉自己是这么的渺小,这么的柔弱。如同行走在茫茫的荒漠,而他是她唯一的指南针。

“绍华。。。。。。”他不是伟岸令她敬重的首长,他是与她亲密相依的恋人。她想向他索取很多。。。。。。更多。。。。。。

而他愿意给,倾其所有,穷尽一生。。。。。。只要她要。。。。。。

他用目光锁紧了身下姣美的女子,托起她的腰,任由她的索取。。。。。。

只有在这时,他才能如此真切地肯定她是只属于他的。

这份婚姻,如果说他是惶恐不安的一方,谁会相信呢?

事实就是如此。

沐佳汐的代孕闹剧,让他们相识。无奈中,他不知不觉,一点一点地爱上她。于是,他想方设法留住她,让她也为他心动。她是有一点心动,但是。。。。。。周文瑾抢在他前面占据了她的心。他胜在比周文瑾成熟、睿智,胜在他和她之间有一个小帆帆。突然其来的身世真相,让他们有了几个月的别离。

别离也许是痛苦的、寂寞的,但同时,别离把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美化了,上升到一个神圣的高度。当日子归于平淡,再强烈的爱都有变浅的一天。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她会不会对他失望呢?会不会对他没那么眷恋,留下的只有被法律束缚的责任和义务?会不会觉得他们之间存在着不可抹灭的代沟?

十岁的差距,三千多个日子,多少次繁花盛开,多少次月满山河。。。。。。

他们的婚姻太仓惶、太无奈,没有经历过恋爱,她都没和他任性过、赌气过,他没宠爱过她。

没有坚实的基础,能造起万丈高楼大厦么?

他忐忑,他不安,他谨慎,他忧心。。。。。。

他想:只能是把之前的忘掉,从现在起,他要追求自己妻子,直到她像他爱她这么深。。。。。。

他要让她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特别的、新颖的。有一天,他们会成为老夫、老妻,生活平静如水,但是他对她的珍恋一如初见!

“诸航!”胸前的汗水濡湿了她的身子,他情不自禁喊出了她的名字。

诸航----一个时时扣动他心弦的美丽名字。

咣。。。。。。

又是一记惊雷。

在干旱78天后,帝都的上空终于落下了雨点。

那么大的雷声,竟然只下了一场小雨。

太湖石畔一株残留的玫瑰花,终究撑不住,一片片花瓣随雨点落下,在院中飞了飞,成了一滴花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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