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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她的追问,面对她还带着一丝希望的目光,他怎么忍心再伤她的心。她说得对,他对阻止得她这一回,却阻止不了她的下一回。如果她真的想死,他们都只能看得住她一时。如果表妹有个万一,他这一生都不会原谅自己。
“表哥,皓轩,你告诉我,好不好?”李清婉神情哀戚,那眼中微弱的光芒,仿佛是她心中最后的希望。任何人看到了,都不忍这最后一丝光亮,因此熄灭的。
林皓轩在想,或许把一切告诉她,让表妹自己选择会更好。再说,经过这几日,义兄的病似乎好了许多。他的心情转好了,病也开始恢复了。也许,现在的他,可能想通了也说不定。人就是如此,一直不抱希望反而能一鼓作气。但是人心中一但抱了希望,就开始动摇。
林皓轩便是如此,他这么一想,心中忽然有了些变化。可是,最终,他还是没有告诉她。不过,他不放心李清婉独自回去。他在担心,自己一转身,表妹就会再次跳下去。
当他护送着李清婉回去的时候,才来到林府门口,就看到了在那里徘徊的义兄,晋宇。李清婉在看到晋宇的第一时间,便装作柔弱更加靠近了林皓轩。林皓轩以为是她刚刚落水过,身体比较虚弱,因此下意识地就把人扶在了自己怀里。
晋宇一看到眼前的画面,立刻脸色苍白了起来,连身形都有些摇摇欲坠起来。仿佛这几天的恢复,只是别人的错觉而已。他还是那个重疾缠身,就快病亡的男人。一看到义兄如此样子,林皓轩下意识地松开了怀抱李清婉的手。
李清婉目光一闪,然后顺着他松开的力道,直接倒向地面。她在心里已经做好狠摔一跤的准备。只是她在倒地的瞬间,下意识护住了脸。要知道,对于女子来说,容貌是很重要的。同样受伤,美人受伤是楚楚可怜,引人怜惜;要换成一个毁了容的女子受伤,那脸上就显得狰狞了。
林皓轩没料到,表妹是依靠着他的怀抱站立着。他一松手,表妹柔弱的身躯就向下滑落。习武之人的迅速反应,让他的手比他的心更快地,出手接住了表妹。这么一接,一抱,两人挨得更近了。不过,晋宇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跑了过来。
可惜的是李清婉连一眼都没给他,一被接住,她就转身抱住了林皓轩。她在他怀里嘤嘤小泣,“表哥,表哥,我怕......”
如此虚弱的表妹,林皓轩怎忍心在这个时候打击她呢。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先安抚住清婉,以后的事情再说。就算......就算要成全义兄,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打击表妹。等表妹好一些了,他再......林皓轩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改变了,再不如那般绝决了。
李清婉抱着林皓轩,怎么也不肯松手,可是她浑身无力,林皓轩只能把她抱起来送回她的闺阁小楼去。在经过晋宇身边的时候,林皓轩是满怀歉疚的,却不知道说什么。倒是晋宇站起来后,脸色依旧苍白,却“尽力”让自己站得笔直一些。
他的笑容,在林皓轩看来,就是强颜欢笑。“皓轩,快抱清婉回去,让她好好休息。她浑身都湿透了,再不换衣裳的话,恐怕就要生病了。”
林皓轩只是语气沉重地应了一句,“好,大哥,我先送清婉回去。”他抱着李清婉,仿佛她没有重量似的,脚步不急不慢地往她的小楼走去。晋宇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在阴暗中,流露出嫉恨的目光。伪君子,之前几日明明作出一副相让的姿态来。
他以为,他会成全他。可没想到,才过几天,林皓轩就又与清婉在一起了。而且,他们浑身衣裳湿淋淋的,也不知他们背着他做了什么。不过,晋宇下一刻就把满腔的嫉恨压了下去。他脸上重新换回了一副,苍白却温和的神情。
李清婉所住的小楼,清新雅致,唤作听雪小筑。原主最喜爱在冬日里,赏雪、听雪。因此给自己住的小楼,取了这样的名字。林皓轩把人抱回了楼上闺房,当李清婉被他轻轻放于床上时,她及时出手拉住了表哥的手。
那只即将离去的手,林皓轩仍旧背对着她,默不作声。他心里明白,今日一折腾,前些日子的戏算是白演了。李清婉拉着他的手,目光殷殷地看着他。他就算不回头,也能感觉到身后传来的目光注视。可是,他担心自己,一但回头了,就再也走不了了。
“表哥,我知道你一定有苦衷的。”李清婉见他怎么逼也不肯把实情说出来,只好自己另想他法了。“你不是那样的人,你从来都不是。表哥,你忘了你说过的话吗?我父母双亡,你跟我说过,以后你就是我唯一的依靠。你会照顾我一生一世的,你说过我们要成亲的,你都忘了吗?”
听到表妹的话,林皓轩的心里挣扎得更加厉害。他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淡似水。“清婉,人是会变的。我终究是个浪子,没办法给你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李清婉苦笑一声,听得人心纠,“你难道不知道,此生我只爱你一人。如果你不要我,我就只能......”她停了下来,却让林皓轩的心猛地纠了起来。“如果你不要我了,我就只有两个选择。一个就像方才那样,一死一了百了,我就再也不会感觉到痛苦了;另一个是这一生长伴青灯与古佛,希望能就此让我心死。”
林皓轩终于忍不住转过身来,看向她的目光沉痛万分,再无丝毫掩饰。多日来,他为自己铸起的高墙,在这一刻轰然倒塌。他的声音都开始颤抖了起来,他是一个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人。就算面对两多的敌人与刀剑,他也不会惧怕分毫。
可是这一刻,他的声音开始发颤,他的眼中有了惧怕的神色。“表妹,不要。你何必......”如此的死心塌地,“其实你身边亦有真心对你好之人,你何不回头看看呢。”
他在暗指晋宇,李清婉在心里腹诽吐糟,真是死脑筋。“表哥,”她笑了,在此时此刻,她竟然笑了。只是这笑容中无限苦涩与伤痛,让人看得不忍。“他人再好,终不是我心之所爱。表哥,你真的不明白吗?我的心,只容得下一人。如果你真的喜欢上了别人,我也不会勉强你,只是你也不要勉强于我。”
她语气中、声音里的绝望意味,让林皓轩听了再次胆战心惊起来。
“这世上,任何事情都可以迁就,唯独感情不能。如果我用别人的好,来治疗自己的伤口。这样勉强跟别人在一起,只会让两个人都痛苦一生。我太了解自己了,若是我嫁给了他人,这一生只会活得浑浑噩噩,宛若失去了灵魂。表哥,你想我这样过一辈子吗?”
他当然不想,如形尸走肉一样,过完这一生。这样痛苦的人生,他如何会想让表妹来承受。可是,义兄他,怎么办?
李清婉的目光开始变得坚定起来,尽管眼角处还有残留的泪渍。“表哥,你若是喜欢上别人,不能再与我一起,我不会勉强你。只要你清清楚楚的说一句,我以后绝不会再纠缠于你。但是,我今后会如何,你也不要管了。”
林皓轩此刻心里挣扎得厉害,犹豫难决。
李清婉泪中含笑,突然站起身来,为他温柔地整理着他微乱的前襟。“表哥,我等你,我会一直等你,等着你回心转意。哪怕,这一等,是一生一世我也在所不惜。”望着她的目光,看见她的泪光,她此刻唇边的笑容只会让他看了觉得心酸。
终于,他狼狈逃走了。目送着他离开的背影,李清婉,或者说是沈怜直接动手擦干了眼泪。她此刻脸上哪还有半分伤心,长长松了口气后,她回到床边坐了下来。哼,不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嘛。她也会,而且绝对比晋宇的更加逼真。
跟她抢男人,他还不够格。咦,为何她觉得这话,听着有些怪怪的。明明是,明明是他们两个抢她一个。也不对,应该是一个横刀夺爱,一个却一再退让。
演戏也是很累的,从一来到这个世界,就开始又哭又闹又跳河的。折腾到如今,沈怜也累了,便在床上躺了下去。她要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明天再继续呢。三个月,她可只有三个月时间。要是在规定时间里,还不能拿下林皓轩的话,她的任务可就失败了。
现在问题的关键有两点,一个在晋宇身上,一个在林皓轩的重情重义之上。只要解决了这两点,她的任务就算完成了。毕竟林皓轩是爱极了原主,根本无需她去攻略。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踢走第三者,顺利地与林皓轩成亲完婚。
她就这样,在胡思冥想中,慢慢睡了过去。
转眼月落日升,一夜过去了。李清婉早早地洗漱好,下了楼去。她今日故意选了一件素色的长裙,头上仅仅只插着一根用来固定头发的发钗而已。她慢慢从楼上走下来,身形仿佛一夜之间孱弱了许多。而林皓轩就站在她的小楼下,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来。
看到他憔悴的神情,他不会在楼下站了一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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